《再见吧天涯》泫泉烟丝

4、第 4 章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李斯特的狂想，真的不适合做起床的铃声。
　　再加上我从小就有严重的起床气。小时候如果有人敢在我睡觉的时候吵醒我，我定是一个左钩拳加一个右直拳招呼上去。现在长大了，只是稍微收敛了一点，却不代表我能有好的脾气来面对这个来不逢时的电话。
　　一把把手机拽了过来，我就直接挂掉了。翻了一个身，我又紧紧搂住那床陪了我多年的棉被，用脸在上面蹭了蹭，唉，还是只有它才是我的最爱啊。
　　等我又这么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小时后，神志才完全清醒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去捡那台被我踢下了床的手机。屏上闪烁着我挂掉的号码，我呼出了一口冷气，是他啊，那么一大早又有什么事啊……于是我打了回去。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就在我想着放弃吧的时候，电话却通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咦，我打错了电话吗？我又看了看手下那串熟悉的号码，没错啊。
　　女人却开口了：“你是龙先生的朋友吗？他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你能来一下吗？”
　　“车祸？！他没有怎么样吧？”我紧紧攥住电话，声音从未有过的颤抖。
　　那边是无言的沉默。
　　我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他还好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过来看就知道了。”女人似乎不想提及。这么说着，她就挂了电话。
　　我却依然扯着电话线不放，等候着话筒里说“他没事”的声音。但我听到的，却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嘟”，“嘟”，“嘟”……
　　泪在脸上肆掠，迷糊了眼睛。
　　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自己曾固执地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错误。
　　我，似乎是真的爱上他了。
　　因为，我想和他海角天涯，想要呆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惶恐着推开病房的门，我倚在门上重重的喘息。护士皱着眉头让我不要吵到床上的病人。
　　他躺着，静静的，像一个娃娃。瓷娃娃般的美丽而脆弱。
　　他的嘴唇紧紧的抿着，苍白而嬴弱的脸色让我揪心。他的身上再看不到那温和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忧愁和沧海桑田的憔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问护士。
　　护士摇摇头：“只知道他昨天喝了酒，坐在k街的长凳上。然后有一辆新手驾驶的车撞上了他。”
　　“那，他现在怎样？”
　　“龙先生的脑部受了一点伤，失去了部分记忆。你是他的朋友，以后要好好照顾他，不要给他任何刺激。”
　　我点头，拉了张凳子坐在他床边。阳光斜斜的洒在他身上，铺下神圣而庄严的光辉。
　　护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望着他，望着他。
　　世界，在我面前，停止了转动。

　　他醒来的时候，睁大了一双眼睛。
　　“咦，是你？”
　　我满心狂喜，护士不是说他失忆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能记得我？我是否可以妄想，他对我是特别的？
　　可是，下一秒，我彻底失望了。从天堂掉进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因为，他喊我的名字，喊的是，阿离。
　　他又把我看成骆离了吧，我叹气，嫉妒那个被他牵挂着的男人。但，我也知道，我没能力和那个男人竞争，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男妓，下贱而□□的男妓。
　　龙少澄望着我，眼里满满的深情击溃了我心底的防线。算了算了，我就做他的骆离，只要他开心，要扮一个人，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
　　于是我微笑着点头：“少澄，你好好休息，啊。”我想，像骆离那样喜欢歌剧的人应该也是个优雅而温和的男人吧。
　　果然，龙少澄毫无怀疑地闭上眼，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
　　我在旁边守着，自嘲地苦笑。
　　电话铃响了，我慌忙走出病房去听，生怕吵到了龙少澄。
　　电话里传来周老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扬，有空吗？”
　　我沉默着，想说没有，又开不了口。
　　男人很体贴：“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软，很温柔，把我最后的坚强也给熄灭了。我抱着电话，顺着墙角滑倒在地。豆大的泪水落在地上，滔滔不绝如洪水泛滥。
　　“你说，如果你爱的人忘记了你，你该怎么办。”我颤抖着说。
　　半响，话筒那头传来淡淡的叹息：“如果那样，我会守着他，只要他能幸福就好。”
　　我垂下了头。“守着他……吗？”
　　我走回了病房，手抚上他的脸颊。
　　既然你爱骆离，我就会做你的骆离。我不求别的，只求在你身边，一生一世，海角天涯，永不永不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