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呱呱呱

7、暗香

　　宗庙祭祀前三日，景福宫笼罩在诡异的宁静中。李昭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中衣。梦中，兴安大君当众扯开她的衣领，百官愤怒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殿下？"守夜的金内官急忙掌灯。

　　李昭摆手示意他退下。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格子状的阴影。她轻手轻脚走到书案前，展开崔佳熙昨日送来的密信：
　　「祭祀当日，大君将献'瑞兽'为幌子，实则是要乳母近前辨认。已安排可靠宫人在祭服内加衬。」

　　纸角还画了朵小小的菊花——她们的暗号。李昭指尖轻抚那稚拙的花瓣，仿佛能闻到崔佳熙身上的香气。

　　窗外突然传来石子轻叩声。李昭警觉地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灵活地翻过廊檐。

　　"佳熙？"她推开窗棂，难以置信地低呼。

　　崔佳熙利落地翻进室内，发丝上还沾着夜露。"睡不着，"她喘着气说，从怀中掏出香囊，"安神的，放在枕边能驱噩梦。"

　　李昭接过香囊，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月光下，崔佳熙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唇色像初绽的樱花瓣。

　　"太危险了，"李昭轻声责备，却忍不住靠近，"若被巡夜的发现..."

　　"那就说我有紧急军情禀报。"崔佳熙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还有这个，沐浴时加入水中，能缓解束胸的淤青。"

　　李昭喉头发紧。多年来，除了金内官，没人关心她的疼痛。她突然抓住崔佳熙的手腕："留下来。"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崔佳熙耳尖泛红，却坚定地回握："好。"

　　她们和衣躺在王寝宫宽大的床榻上，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在被子下悄悄十指相扣。

　　"小时候，"崔佳熙突然说，"我常偷穿父亲的官服，幻想自己是男子，可以考科举、上战场。"

　　李昭转向她："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崔佳熙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女子不必扮成男子也能做这些事。就像你...虽然是女子，却比任何君王都称职。"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李昭心中某个紧锁的匣子。她突然哽咽："可我累了，佳熙。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勒紧胸部，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崔佳熙转身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等平息了兴安大君的阴谋，我们一起想办法。现在睡吧，我守着你。"

　　那一夜，李昭五年来第一次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