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呱呱呱

6、暗涌

　　阅兵结束后的夜宴上，李昭如坐针毡。铁甲虽已卸下，但为防万一，她仍穿着加厚的中衣。兴安大君频频举杯，目光却始终在她左肩徘徊。

　　"王侄今日着甲英武非常，"兴安大君突然开口，"不知可否让臣等近观那副铠甲？据说出自名匠之手。"

　　李昭握杯的手一僵。这是个陷阱——若要展示铠甲，必得脱去外袍。

　　"大君此言差矣。"崔佳熙的声音从末席传来，"《礼记》有云'甲胄在身，不示于人'，此乃武德之本。"

　　崔孝元立刻接话："小女无知妄言，但确有此礼。不如让匠人另绘图谱献上？"

　　兴安大君冷笑一声，没再坚持。李昭感激地望向崔佳熙，却发现她父亲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女儿。

　　宴席散后，李昭避开侍从，独自来到后苑的梧桐树下。满月如盘，她终于能扯开高领喘口气。树影婆娑中，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谁？"李昭警觉地按住佩剑。

　　"是我。"崔佳熙从阴影中走出，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殿下不该独自出巡。"

　　"叫我李昭，"她放松下来，"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崔佳熙笑了，眼角弯成月牙："李昭。"她的声音像蜜糖般裹着这两个字，让李昭心头一热。

　　"今天谢谢你。"李昭解开领口，露出被铁甲磨红的锁骨，"若不是你..."

　　崔佳熙的手指轻触那片红痕，李昭顿时忘了呼吸。"还疼吗？"崔佳熙从袖中取出药膏，轻柔地涂抹。

　　凉意渗入肌肤，李昭却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像着了火。"为什么冒险帮我？"她哑声问，"若被兴安大君发现..."

　　"因为我受够了看着你受苦。"崔佳熙突然激动起来，"五年了，你连在梦里都要压低声音说话。这不该是你的命运！"

　　李昭怔住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要什么。从十二岁被接回宫那天起，她就像个提线木偶，按照别人的要求活着。

　　"我想要..."李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一天能穿着女装，和你一起去逛汉阳的七夕灯会。"

　　崔佳熙的眼中泛起水光。她突然上前一步，将李昭拥入怀中。两颗心隔着衣料激烈跳动，李昭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

　　"会有那一天的。"崔佳熙在她耳边承诺，"我保证。"

　　远处传来打更声，两人不得不分开。崔佳熙最后捏了捏李昭的手，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兴安大君府邸的密室内。

　　"那绝不是昀儿！"老乳母激动地说，"昀世子左肩的胎记是枫叶状，今日我虽未看清，但那人的举止神态完全不同！"

　　兴安大君满意地笑了，转向阴影中的另一个人："崔领议政，你怎么看？"

　　崔孝元从暗处走出，面色阴沉："大君想怎么做？"

　　"下月宗庙祭祀，我会当众揭穿这个假殿下。"兴安大君把玩着一把匕首，"届时需要崔大人的配合。"

　　崔孝元沉默良久，缓缓点头。他望向窗外的月亮，想起女儿今晚维护殿下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