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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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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ONI基地的玻璃幕墙上,训练室里却热火朝天。
贺庭安盯着屏幕上4/5/2的战绩,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对面的打野仿佛开了天眼,每次他操纵姑获鸟准备gank时,总会遇到对方三人围剿。
“又被反蹲了?”程予川的辉夜姬从他身边路过,顺手给他套了个护盾。
贺庭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打野绝对在窥屏!”
“不是窥屏。”池映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贺庭安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男人手里拿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另一只手撑在他的椅背上,“是节奏被摸透了。”
他俯身握住贺庭安拿鼠标的手,带着他点开小地图:“看这里,你每次清完上野区都会在1分15秒左右出现在河道。”
贺庭安僵住了。池映秋的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那只覆在他手上的手掌干燥温暖,指腹有一层薄茧,磨蹭着他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我...”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再来。”池映秋松开手,在他桌上放下一颗薄荷糖,“这次试着逆思维走位。”
薄荷糖的包装纸上画着个笑脸。贺庭安盯着它看了两秒,突然想起上周直播时自己随口说过喜欢这个牌子的糖。
“今天练这个。”
池映秋把平板推到贺庭安面前,上面是一段比赛录像——一个冷门式神“骨女”正在野区大杀四方。
“骨女?”贺庭安瞪大眼睛,“这版本谁用骨女打野啊?”
“TKG的替补打野昨晚用了,”林叙凑过来插话,“把Autumn的小号打爆了。”
池映秋冷冷扫了他一眼,林叙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贺庭安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被池映秋用战术板轻轻敲了下脑袋。
“认真看。”池映秋调出数据面板,“骨女虽然前期弱势,但六级后对后排的威胁不输姑获鸟。”
贺庭安凑近屏幕,突然注意到什么:“等等,这个ID。。‘AutumnLeaf’是你小号?”
训练室瞬间安静。程予川的奶茶吸管停在半空,沈深云连游戏里的团战都不管了,齐刷刷看向池映秋。
池映秋面不改色:“嗯。”
“那个...国服第一骨女?”贺庭安声音发颤,“我上周还排到过,被你杀了八次...”
池映秋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记得挺清楚。”
贺庭安耳朵瞬间红了。他当然记得,那局结束后他还开着直播痛骂这个“阴险的骨女玩家”半小时。
训练赛开始前,贺庭安正对着自定义模式苦练骨女的连招。
这个式神的技能机制很特殊,需要先用二技能“骸骨标记”给敌人挂上debuff,再用大招“黄泉颤”触发爆炸伤害。
“手腕太僵。”池映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骨女不是站桩输出。”
他忽然弯腰,双臂从贺庭安身侧穿过,直接覆在他的手上。
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让贺庭安呼吸一滞,后背绷得笔直。
“看好了。”池映秋带着他的手操作,骨女在野怪间灵活穿梭,“二技能标记后不要立刻接大,等1.5秒CD转完...”
贺庭安根本听不进去。池映秋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可感。
他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发现池映秋的尾戒在键盘灯下泛着冷光。
“懂了吗?”池映秋松开手。
贺庭安机械地点头,大脑一片空白。
比赛开始,对方果然ban掉了池映秋的姑获鸟和贺庭安的白狼。
当贺庭安锁定骨女时,对面打野在公屏打了个问号。
“别理。”池映秋选了冷门辅助“桃花妖”,“按计划来。”
对线期,贺庭安的骨女被反野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就在他快要自闭时,池映秋的桃花妖突然游走过来,一个精准的闪现治疗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
“标记。”池映秋声音冷静。
贺庭安立刻会意,骨女的二技能挂上敌方打野,池映秋的桃花妖同时给上加速。
当敌方三人包夹过来时,骨女的大招“黄泉颤”轰然炸开——
【ONI-Star(骨女)击杀了 DLG-River(鬼使黑)】
“奈斯!”程予川在下路欢呼。
贺庭安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池映秋。男人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在显示器蓝光下棱角分明,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赛后复盘时,基地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听说你们在练骨女?”TKG的教练陈勋带着两个队员不请自来,“看来传闻是真的,ONI已经沦落到要玩杂技了?”
训练室气氛瞬间凝固。贺庭安握紧拳头,却被池映秋一个眼神制止。
“陈教练大老远来,”池映秋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就为了说这个?”
陈勋冷笑:“我是来谈正事的。夏季赛前有个表演赛,主办方想让你们和TKG打一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贺庭安,“当然,如果你们怕新人出丑...”
“接。”池映秋打断他,“条件是我们用自由选人。”
陈勋脸色微变:“你该不会真要拿骨女...”
“谁知道呢。”池映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毕竟陈教练最擅长‘针对性训练’,不是吗?”
这句话像捅了马蜂窝。陈勋脸色铁青地摔门而去,贺庭安这才知道,原来当年池映秋战队解散,就是这人挖墙脚导致的。
“为什么不让我怼他?”贺庭安气呼呼地问。
池映秋递给他一杯冰镇柠檬茶:“用比赛打脸更爽。”
贺庭安接过杯子,发现杯壁上用马克笔画了个小小的骨女头像,旁边写着“加油”。
他心头一暖,突然注意到池映秋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职业选手常见的腱鞘炎手术痕迹。
“你的手...”
“旧伤。”池映秋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不影响操作。”
贺庭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但他暗自决定,今晚要加练到更晚。
凌晨两点,基地只剩贺庭安一个人还在训练。他机械地重复着骨女的连招,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
“还不睡?”
池映秋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男人换了身居家服,头发微微潮湿,像是刚洗完澡。他手里拿着个冰袋,径直走到贺庭安身边。
“手。”
贺庭安下意识伸出手,池映秋把冰袋轻轻敷在他微微发红的手腕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得叹了口气,随即又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而屏住呼吸。
“陈勋的事...”池映秋突然开口,“别放心上。”
贺庭安摇头:“我不在乎他说我。但他不该那样说你。”
池映秋动作一顿,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贺庭安倔强抿起的嘴角上。
“傻子。”他声音很轻,“表演赛好好打就行。”
贺庭安重重点头,突然发现池映秋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这个距离,他甚至能数清对方有几根睫毛。
“池映秋。”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你为什么...”
话没说完,基地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他感觉到池映秋的呼吸骤然靠近。
“跳闸了。”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别动,我去看看。”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贺庭安发现自己的左手正紧紧抓着池映秋的衣角。而对方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睡吧。”池映秋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继续。”
贺庭安呆坐在原地,看着池映秋离开的背影,心跳快得像是刚打完一场生死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冰袋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你的骨女,比我强。——A】
贺庭安盯着那张纸条,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细小的褶皱。
训练室的空调呼呼作响,他却感觉耳根发烫,连带着后颈都泛起一层薄汗。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让他心跳快得像是刚打完一场逆风翻盘局。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池映秋的房间还亮着灯,暖黄的灯光从半开的门缝里漏出来,在走廊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贺庭安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走到门口时,他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表演赛名单确定了?”是池映秋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几分疲惫。
“嗯,但陈勋那边动了手脚,裁判组有他的人。”林叙的语调罕见地严肃,“他可能想在BP上做文章。”
贺庭安屏住呼吸,贴在门边。
“无所谓。”池映秋似乎轻笑了一声,“让他ban,我们有的是底牌。”
“你确定要让Star继续练骨女?万一到时候——”
“他没问题。”池映秋打断他,语气笃定得让门外的贺庭安胸口发紧,“我看中的人,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贺庭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震得耳膜发疼。
我看中的人。
这四个字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像是一记直球,砸得他头晕目眩。
“谁在外面?”
池映秋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贺庭安一个激灵。
他慌乱后退,却不小心踢到了走廊上的盆栽。“哐当”一声,花盆倒地,泥土撒了一地。
门被猛地拉开。
池映秋站在门口,身上只套了件宽松的黑色T恤,锁骨处的银色项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两人四目相对。
“我……”贺庭安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我来还冰袋。”
他举起手里的冰袋,塑料袋因为紧张被捏得哗啦作响。
池映秋的目光从他泛红的耳尖移到攥得发白的指节,最后落在那张被捏皱的纸条上——贺庭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攥着它。
电话那头,林叙的声音隐约传来:“秋神?怎么了?”
池映秋按下静音键。
走廊陷入诡异的安静,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贺庭安能闻到池映秋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若有若无的红茶味,让他喉咙发紧。
“看到了?”池映秋突然开口,目光示意那张纸条。
贺庭安机械地点头。
“有什么想法?”
“我……”贺庭安咽了咽口水,“我会继续努力。”
池映秋挑眉:“就这?”
贺庭安大脑宕机,脱口而出:“不然呢?要我给你写个八百字读后感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池映秋竟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带着嘲讽的冷笑,而是真真切切的笑,眼角微微弯起,那颗总是显得冷淡的黑曜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
“好啊。”池映秋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明天交给我。”
贺庭安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池映秋的手臂撑在他耳侧,形成一个暧昧的禁锢。
他闻到了对方呼吸里淡淡的薄荷糖味道——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现在,”池映秋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去睡觉。”
贺庭安落荒而逃。
凌晨三点,贺庭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予川在战队群里发的消息:【@Star 你房间灯还亮着,在干嘛?】
他抓起手机正要回复,一条私聊消息突然弹出。
【Autumn:睡不着? 】
贺庭安手一抖,手机砸在脸上。他龇牙咧嘴地揉着鼻子,犹豫了半天才回复:【白狼天下第一:嗯】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烁了很久,最后发来的却是一张照片——训练室的白板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简笔画,旁边写着“Star专属”三个字。
贺庭安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尖叫。
窗外,夏夜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像极了他此刻躁动不安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