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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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侦办公室里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
“裴队，∧论坛的服务器在境外暗网，经过多层加密跳转，强攻会触发防护，线索会断。”网侦队长指着拓扑图，语气凝重，“不过，我们锁定了活跃嫌疑人，他叫赵坤，本市人，在论坛里非常活跃。我们分析了他的发帖记录和一些泄露的缓存碎片，发现这论坛不像普通暗网聚集地。”
裴言起双手撑在控制台上：“具体点。”
“它的结构很特殊。首页是一片纯粹的黑色，只有一个闪烁的白色∧符号，下面有一行小字：‘欢迎踏上认知的边界（abyss）。’”队长调出几张模糊的截图，“新人必须先在一个叫‘前厅’的子版块活动，里面全是各种艰深的哲学讨论——从柏拉图洞穴隐喻到尼采超人学说，再混杂一些现代认知科学的边缘理论。发帖质量非常高，不像胡诌。”
“筛选机制呢？”
“极其严格。”我们复原了嫌疑人赵坤的一个发言记录，他会在讨论中刻意抛出一些关于‘现实枷锁’、‘感官欺骗’的命题，观察回复者的情绪和逻辑。只有那些表现出强烈共鸣——或者说，深刻绝望与超越渴望——的人，才会在私信里收到一个加密链接和测试题。”
队长顿了顿，“测试题内容很诡异，不是知识问答，而是一些……感知描述题。比如‘请描述你眼中火焰的颜色与重量’，或者‘寂静尝起来是什么味道’。通过测试，才会获得进入核心版块‘澄明之城’的临时权限。”
“毒品就在那里讨论？”
“对。在‘澄明之城’里，语言变得更隐晦。比如，他们将‘蚀心素’称为‘钥匙’或‘圣水’，将受害者的死亡称为‘升华’或‘归真’。他们有一个共享的加密文件，里面记录了七种‘升华路径’，对应不同的标记颜色和……体验侧重。我们目前只看到了三种：赤铜（批判）、茜红（渴望）、湛蓝（探索），正好对应三名死者家中发现的不明晶片颜色。”
裴言起眼神锐利：“有提到更高层级吗？”
“有暗示。赵坤曾在一个帖子下回复说‘等待来自更高维度的确认’。我们还发现一个需要特殊密钥才能访问的隐藏板块，名字叫‘钟楼’。没有任何直接内容，但它的访问记录显示，在每一起案子发生后，都有来自不同IP的登录‘痕迹’。”队长看向裴言起，“裴队，这个∧论坛不像是一群业余狂热分子能运营的。它有严密的哲学框架、精细的筛选流程、分级的信息控制，还有……可能存在的上层组织。赵坤的账号可能只是底层的一个执行者。”
裴言起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眉头紧锁。面对这样的对手，是一场需要耐心的狩猎。他一方面督促网侦们加快破解进度，另一方面，果断扩大了对三名受害者物品的排查力度。“既然受害者都是被筛选进去的，肯定有一个特定的入口。实物和网络，两条线都不能放松。技术队，重新勘察前两个现场，进行地毯式搜索，寻找任何非死者所有的、奇怪的细小物品。同时，联系前两名受害者家属再次询问。”
“明白。”网侦队长调出另一份档案，“我们伪造了三个具有‘渴求超越’特质的人格画像，已经在目标活跃的哲学论坛、极限运动社区和艺术创作网站投放了相应的‘诱饵’内容。”
就在网侦部门紧锣密鼓布网的同时，于肆年并没有被动等待。
他回到实验室，利用亮蓝色晶体和‘蚀心素’特征气味作为关键检索词，输入到独立搭建的特殊检索网络中，进行逆向回溯测试。他的屏幕分割成数个区块，复杂的数据流快速滚动，系统正按照他的指令，筛查近期所有涉及特殊化学材料采购、以及可能产生类似气味分子的地下实验场所信息。
同时，他对这三名受害者身上发现的标记物材料成分，试图寻找其源头。“铜镍合金的稀土配比，亮红染料的合成工艺相当先进，蓝色晶体的同位素特征也很特殊……”他喃喃自语，将这些独特的材料特征录入追踪系统，“这些都不是普通渠道能轻易获得的。”
几天不眠不休的持续追踪后，系统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于肆年立刻坐直身体，调出警报信息——一家位于城市边缘、已经注销的“创新工坊”精密设备租赁公司“浮出水面”，记录显示，半年前，曾有人使用精心伪造的身份，租赁过一套可用于精密合成的小型设备。而租赁的时间段，与第一名受害者秦风情情绪开始出现异常波动的时间点高度吻合！
就在于肆年准备将这个关键发现告知裴言起时，技术部那边，常乐也恰好有了重大发现。
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技术员常乐，平时沉默寡言，但在数据追踪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她快速调出一张城市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闪烁的红点。
“裴队！我在交叉分析受害者数据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常乐接着说，“我比对了三名受害者的手机信令数据，发现他们在死亡前一个月内，都曾在深夜时段频繁出现在城西工业区附近。特别是这个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三个人的轨迹在这里有多次重叠。”
裴言起立即走到常乐的工位前。常乐补充道：“而且每次他们出现时，都有一辆无牌的黑色厢式货车在同一地点停留。”
于肆年适时走了过来，将刚发现的设备租赁信息同步给裴言起：“我这边也有进展。这家租赁公司可能曾是他们的早期制备点，但现在很可能已经转移。建议先秘密排查，不要打草惊蛇。”他顿了顿，看向常乐的地图，“你能把这家公司的位置也标出来吗？”
当租赁公司的另一个红点突出时，指挥室内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了一下——那家设备租赁公司，与发现受害者轨迹重叠的废弃第三纺织厂，直线距离竟不到两公里！
“物理据点、运输工具、活动轨迹、设备来源……证据链开始闭合了。”裴言起的眼神锐利如刃，“两条线汇合了。立刻组织人手，对这两个地点进行外围秘密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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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废弃的第三纺织厂笼罩在浓重的黑暗里，只有远处稀疏的路灯勉强勾勒出它破败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腐朽织物的混合气味。
裴言起带着一组人，悄无声息地潜入。
于肆年也跟来了，坚持要亲眼看看现场。他换下了那身惹眼的行头，穿着与其他人相仿的深色行动服，只是那头红发在夜色中依旧像一簇暗火，被他用一顶黑色棒球帽压住了大半。
他们分头行动，裴言起和作为“重点保护对象”的于肆年一组，检查一处疑似通风管道入口的区域。那里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和湿滑的苔藓，地面是破损的水泥，缝隙里长着不知名的杂草。
于肆年打着手电，仔细检查着管道接口处可能遗留的微量化学痕迹，鼻尖几乎要碰到锈蚀的铁皮。他看得太过专注，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覆盖着青苔的水泥板。
“小心！”
裴言起的声音几乎和动作同时到达。他原本在于肆年侧后方警戒，眼角余光瞥见对方身体一晃的瞬间，已经本能地伸手，一把攥住了于肆年的上臂，同时另一只手迅捷地揽向他的腰侧，猛地发力，将人朝自己这边带了回来。
力道有些猛，于肆年几乎是踉跄着撞进了裴言起的怀里。棒球帽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中滑落，那头颜色张扬的红发在裴言起手电余光里一晃。
两人瞬间贴得极近。
裴言起能感觉到手掌下隔着衣料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也能闻到对方身上一股极淡的、混合了消毒水和某种清冷化学试剂的味道，与他熟悉的尘土和汗水气味截然不同。于肆年的后背几乎完全靠在了他的胸膛，他甚至能隔着几层衣服，感受到对方因为惊吓而加快的心跳，以及骤然屏住的呼吸。
于肆年显然也愣住了。他手里还捏着手电，光柱在空中胡乱地晃动了几下，最终定格在头顶斑驳的天花板上。他微微侧过头，紫色的眼睛在黑暗和晃动的光影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来不及掩饰的愕然，看向近在咫尺的裴言起。
裴言起的手还牢牢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也仍虚扶在他腰间。这个姿势过于亲密。他能清晰地看到于肆年的睫毛，以及那双格外清透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轮廓。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只有远处隐约的风声和他们之间几乎能听到的呼吸声。
“……谢了，裴队。”于肆年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度，似乎也意识到了此刻姿势的微妙。他试图稳住身体，轻轻挣了一下。
裴言起这才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却又不失稳妥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小半步，拉开了彼此之间过于贴近的距离。手臂和腰间残留的温度和触感却异常清晰。
“地面湿滑，注意脚下。”裴言起的耳尖有些发烫，他移开目光，弯腰捡起掉落的棒球帽，掸了掸灰，没什么表情地递还给于肆年。“跟紧，别乱走。”
于肆年接过帽子，没立刻戴上，只是拿在手里。他垂下眼，看了看那块让他险些失足的青苔，又抬眼看了看裴言起已经转向他处、显得格外冷硬的侧脸轮廓。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重新将帽子扣回头上，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电，继续之前的检查，只是脚步比之前更谨慎了些。
裴言起深吸了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躁意，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只是眼角的余光，总会不自觉地瞥向身边的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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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网侦传来捷报。
“裴队！对方上钩了！”常乐激动地喊道，“我们收到了∧论坛的邀请码！”
裴言起快步走到电脑前，屏幕上，黑色的背景中央是一个醒目的白色∧符号，下方是用特殊字体书写的论坛标语：“欢迎踏上认知的边界（abyss）。”
“他们的新人引导区充斥着各种哲学讨论，但核心都在暗示一种叫做‘圣餐’的东西。”常乐解释道。
于肆年仔细浏览着论坛内容，突然指向一个不起眼的版块：“这个‘见证之地’的版块，有点奇怪。”
常乐点点头，突然惊呼：“有了！‘见证之地’版块里有一个加密的活动通知——两天后在废弃第三纺织厂举办‘觉醒仪式’！”
裴言起立即部署行动：“这是个机会，但也可能是个陷阱。行动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常乐，你继续监控论坛动态，有任何变化立即报告。张奇峰，带人提前对纺织厂进行隐蔽勘察，摸清地形。汪锐，协调特警，准备防护和突击装备。”
“是！”
行动前夜，专案组在会议室进行最后部署。
“我觉得这个‘发现’太顺利了。”于肆年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等着我们去发现，去包围。”
裴言起皱眉：“你的意思是，可能是调虎离山，或者想测试我们的反应？”
“或者，仅仅是一场更大‘展示’的开场。”于肆年调出另一份数据报告，“三名受害者的轨迹重叠确实存在，但时间点都很巧妙，像是被人精心编排过的一场戏。论坛在我们锁定赵坤后迅速‘上钩’，地点又与我们发现的物理据点高度重合……顺利得让人不安。”
常乐推门而入，脸色凝重：“裴队，论坛刚刚更新了消息，明天的‘觉醒仪式’改到了纺织厂的三号仓库，还特别强调会有‘圣餐’现场派发。”
“看来对方知道我们在监视，甚至可能知道我们的进展。”裴言起眼神一凛，“但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去。通知特警，按最坏情况准备，带好全套防护和破拆装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