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黄金分割线》汤包一两

40、四十、彻骨的，冷

　　顾明夕随意的靠在门背上，看着古亦行走出休息室，脸上是吊儿郎当的神情，“哟，舍得出来了？”
　　古亦行斜睨她，面色清冷，“有事？按照当初约好的，这时候，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顾明夕似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慌了？怕什么，反正我们之间要真说有什么，还真是没有。不过，你知道的，口头协议，我可以赖账的。”
　　古亦行似是有些恼意，“顾明夕。”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明夕故作无辜的耸肩，“既然当初我连为了你跳楼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是有多死皮赖脸，有多不择手段。”
　　“那你想怎么样？”古亦行有些无力。
　　顾明夕露齿一笑，笑起来倒是和孟启以有几分相像的味道，“娶我。”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古亦行根本不看她，径自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从口袋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
　　顾明夕像是讨好一般，在他身边坐下，拿起口袋里的打火机，打起火，凑到他面前。古亦行睨着看她，继而将头凑过去点烟。
　　烟雾缭绕，他半眯着眼，神情慵懒。
　　她靠在他身上，像是午睡的猫咪，“你看，我们这样不是挺好，你了解我，我也懂你。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那个不抽烟不喝酒的正人君子，也不用为我忙东忙西费尽心思。只要你在我身边，”她说着，也学着他眯起眼睛，“我可以讨好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有些嫌恶一般推开她，“顾明夕，你这种招数，那一半出来对付李映，他小子就乐上天了。但是，”他灭了烟，然后有些狠意的盯着她，“别用在我身上，我不屑，也不吃这一套。”
　　她忽然就有些不高兴了，“可是，要是你拿哄她的心思花一半在我身上，我也就乐上天了。”
　　他起身，俯视他，愈发的像是神祗一般的存在，“你乐上天这种事，与我无关，我没有义务去实行。”
　　她蓦地变脸，风度尽失，形象全无，“古亦行，那个像是死人一样的女人，哪里好，到底是哪里好？有我一半爱你吗？有我一半在乎你吗？有我这样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吗？”
　　“她不是你有资格评头论足的，”他到脸也瞬间冷下来，“给你半分钟，滚出我的办公室，否则，我亲自送你出去。”
　　顾明夕似是仍有不甘，却还是仰着脖子出了办公室。
　　那边办公室的门才关上，这边休息室的门便打开了，孟启以一身整齐的着装，垂着脸站在那里。
　　古亦行像是被捉奸在床一般的神情，“你听到了。”
　　孟启以微微点头，“嗯，听到了，一点。就是从她开始大着嗓门对着你吼开始。就是最后几句。”
　　古亦行不说话，抿着唇看她。
　　她走到沙发边上，然后拿起烟灰缸里的半截烟头，“是她教的你抽烟？”
　　古亦行立在原地，有一种要接受审判的错觉，“嗯。”
　　孟启以歪着头倚在沙发上，然后道，“其实抽烟是场面上的事情，我不会怪你。别说你，我当时刚进易仑做公关的时候，也被部长教着抽过烟的。只是后来，调职……”她蓦地顿住，不再说下去，像是想到了一些不想去回忆的事情。
　　古亦行在她身侧坐定，“我和顾明夕，其实是有协议的。”
　　“口头协议？”
　　古亦行讷讷的点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能挡住一时是一时。”
　　“什么意思？”
　　“顾明夕，刚才你看到了，其实之前你也见过她的，”他说着，有些忐忑的望了望孟启以，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接着道，“就是因为她闹着跳楼，那天我才没有赴约。我的舅舅和他父亲是同学，便也认识。她之前一直是和李映在一起的。”
　　李映……
　　李映……
　　李映姓李……李渊琉也姓李……
　　“停——”孟启以硬生生的打断古亦行，然后抬起头看他，神色那样奇怪，明明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却让人觉得万分的难测，“李映……”她喃喃道。
　　李映，是姓李……
　　“嗯。他是——”
　　“和李渊琉有关的人……是不是？”她蓦地抓住他的手，握的那样紧，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那只紫色的包又清晰的浮现在脑际，分分明明。
　　“是的，是李渊琉的弟弟。”
　　“亲弟弟？”
　　“亲弟弟。”
　　“他是不是，非常喜欢顾明夕？在三年前的时候。”她双目无神，只是看着前方的茶几，好像是在看遥远的看不见的未知。
　　古亦行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一直是猜测着的，孟启以的那件事，是和李渊琉有关的，虽然那个人并不是李渊琉本人。
　　出事的那天，他去那个约定的巷子里找孟启以的时候，是看到了李渊琉的。为此，他甚至在钟茗告诉他一切之后，去试探过李渊琉，问他那一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点。
　　李渊琉的回答，明明是滴水不漏，却依旧让他觉得有些怀疑。
　　他一直在猜测，那个人会是谁，却始终没有把那个人往李映身上靠。因为他知道的，李映有多在乎顾明夕，他玩女人，但是不会认真，至于那种事情，按照李映这人的性子，也是不应该会去做的。
　　可是，今天，孟启以这样的反应，却让他觉得，那样的，不一般。
　　“洛洛？”他试探一般的开口。
　　孟启以已然脸色苍白，却还是假装云淡风轻的样子，开口的时候，那样的不以为然，可是却不以为然的那样不自然。
　　她说，“亦行，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一直在叫一个名字，”说着，她侧着脑袋看他，“你知道是哪个名字吗？”
　　古亦行忽然就心疼，那样心疼。这个他一直宠着，愿意宠到无法无天的女子，却因为他遭受如此的痛楚，他宁可看着她的眼泪，也舍不得她这样的假意的逞强。
　　他抱住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丝柔软，却像是刺，扎着他的心口，痛。
　　“不要说，没事的，洛洛，没事的，不要去想了，没事的。”
　　“也许只是重名，不一定是她。但是，我还是记得的，”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虚无的抽走灵魂的娃娃，“是明夕，那个男人一直在叫，明夕。”
　　他紧紧的抱住她，感觉的到她的颤抖。
　　日光高悬，照亮一室清冷。
　　春天即将来临，可是孟启以却依旧觉得冷。
　　彻骨的，冷。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