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黄金分割线》汤包一两

21、二十一、断了。

　　孟启以开始夜夜从噩梦中醒来，梦里总是有一张面目模糊的脸，五官莫辨，却总是在她的耳侧狰狞的笑，那张脸会莫名的长出手来，撕开她的衣服，然后死死的抱住她，抱的她喘不过气，却在他耳边呢喃着，明夕，明夕，明夕。一遍遍，一遍遍，一遍遍。像是濒死的野兽，带着腐朽的气味。
　　每每惊疑中醒来，却总是满室的寂荡，空调在规律的工作着，时起时停。有时隐约会有钟茗平稳的呼吸声，有时也能听到钟茗在床上翻来覆去。
　　夏夜明明是那样短暂的。可是望向落地窗外路灯下那暧昧的夜色，悲伤却是在心头凉成一片，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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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六月份的毕业前夕，孟启以都再没见过古亦行。
　　其实，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的，只是似乎漫长了些许而已。孟启以一遍一遍，像是催眠一般，这样告诉自己。
　　班里最后一次聚会，班长挑了市中心一家口碑不错的饭店，价位是上去了，但是大家想着这最后一次聚在一起的机会，便也都狠了狠心，掏了腰包去了。
　　后来，有人提议带家属，大家便起哄着应和。
　　然后有一些不知情的人便趁机道，“孟孟啊，你一定要把你们家古亦行带来啊，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古大帅哥啦。带来一起玩啊。”
　　孟启以骤然变了脸色，苍白无比，原本弯弯的嘴角也开始僵硬。钟茗见她不对劲，正想编个古亦行不能来的理由，却听身旁一个利落的声音，明明疲惫不已却又是装的那样轻松，“我们已经分手了。”
　　周围人无不讶异，她却是一笑了之，扯开了话题。
　　面色恢复如初，心里却又是惊涛骇浪，她依旧记得的，有个人不久前还在自己耳边说的，“你们毕业聚餐带我去好不好？”她当时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怎么就一下子跳到了这个话题，“干嘛带你去？”
　　身边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抱着她然后在她耳边轻喃，“秀恩爱啊。”她当时被他的话狠狠雷了一把，“你不要脸。”
　　他却是委屈的样子，“我是怕你被你们班那个谁灌了酒打包带走。”看着他难得一脸吃瘪的样子，她不由失笑。
　　大三的时候有一次班里一个男生借了她的专业课笔记去抄然后特意请她喝奶茶，把奶茶送到了楼下。
　　那天，刚好古亦行也在宿舍楼下等她，两个男生彼此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良久，才在孟启以下楼的瞬间得知竟然等的是同一个人。
　　班里那个男生明明是有女朋友的，她也明明作了解释了，古亦行却依旧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从此勒令她不允许再和那个我男生来往。于是，才异想天开的想和她一起去聚餐。
　　这叫什么，或许这就叫，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着这结局。
　　他要去，她也同意，却不料，她到那时已然没有资格让他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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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餐的整个过程都很愉快，回忆，打趣，游戏，分享那些共同的时光。只有孟启以，揣着抹不去，藏不起的低沉情绪，笑容始终，进不了眼底。
　　没有为什么，只不过是那些共同的时光里总是或多或少会扯出某个人的身影，挺拔，俊朗，带着清冷的气质，却总是在她面前笑的一脸白痴。
　　是了，原来在我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你便占据了我整个四年。不知不觉，你已然将我的世界搅了个地覆天翻。
　　被灌了一杯啤酒之后，孟启以便觉得周围的空气愈来愈重，让她透不过气。闷得难受，她便向周围人打了招呼，出了包厢透气去。
　　走廊上时不时有端着托盘经过的服务员，她倚在包厢门旁的墙上，只觉得难受，非常难受，本来就压抑许久的情绪夹带着酒后胸口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有着发泄的欲望。
　　她垂下头，见着地面上干净的瓷砖照出她此刻的身形，看去那样疲惫不堪。
　　遮不住的。苍白。
　　原来，没了他，她竟是这样的颓然。
　　一个没站稳，她便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地面仿佛是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只觉得方才的晕乎乎的感觉似乎终于缓了下来。她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就这么坐在了地上，咬着唇，仰着头。头微微侧过，视线可及处，有一双黑色的皮鞋。她扭头，却见半空中有一双伸到一半硬生生停下的手，手型很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还记得的，这双手的触感。
　　曾经多少回，这双手牵着她过马路，护着她挤公交，抱着她说让她面红的情话……
　　俩人维持着僵持的动作，他不动，她亦不动，只是交互着彼此的目光，一点点，一分一毫，仿佛都不想分开，那般胶着而缠绵。
　　他率先反应过来，既而直起身，狠下心别开眼，离开。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和她看下去，否则，他会继续像之前那样缠着她，烦她，用尽一切手段让她感动，换回她的归来。这是无可救药的痴迷，就好像直到此刻，他还在心疼她眼里的湿意，心疼她摔下去的时候也没有摔疼，心疼她似是喝了酒一般的潮红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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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启以只觉得好像做梦一般的不真实，前一秒还在想他想的几乎要呼吸困难，下一秒他便出现了。
　　他今天穿了正装，一身的黑色，衬着里面白色的衬衣，带着成熟的味道，晕黄的走廊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他原本就好看的脸愈发的引人注目。她痴迷一般盯着他看个不停，舍不得掉开目光。
　　然而，他终究是离开了，步伐稳重而坚定，带着某种决心。
　　心里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叫嚣着要去追回他，她来不及反应，只是跟着最原始的冲动走，然后便跌跌撞撞的眼看着彼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她终是小跑了两步，死死的从背后抱住了他。
　　那样熟悉的味道，触感，还有刚好抱住的感觉，那样真实，却又虚幻。
　　她感觉到他蓦地一僵，但是他并未推开她，只是挺直了背没有说话。
　　她死死的抱住他，眼泪流的那样迅猛，让她颤抖着嘴唇，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方才道出一句，“亦行 ……”带着缠绵的气息，带着思念的情绪，带着不舍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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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亦行在她的那句名字下，彻底清醒过来，他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此刻，现在，孟启以在他的身边，抱住他，念着他的名字。
　　他回抱她，然后重重的吻住她。
　　彼此的热情在一瞬间如爆炸般惊人的爆发，如咬噬一般，拼命的感知的彼此唇舌间的难耐。
　　俩人之前刚好都喝了酒，酒精的刺激混着彼此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愈发的叫人亢奋。
　　一吻之后。他牵着她离开的酒店，就这样十指纠缠着走在路上。在出租车上，她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像是惹人疼的小猫小狗一般，蹭着他的胸口，拼命把脑袋往他怀里藏。他紧紧的搂着她，然后无意识的抚着她的背，自上而下，一遍又一遍。
　　最终，出租车停了下来，在他租的房子的楼下。
　　俩人一道下车，却并未立刻上楼。
　　夜风细细的撩起她的额发，拂过光洁的额头，他看着出神，又朝着额头吻了下去。
　　他的胡茬蹭着她，微微的刺痛，孟启以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不是，已经分手了么，不是，已经到此为止了么？而自己，方才又做了什么？
　　他正想开口，说，这个星期，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却感觉到手边一阵用力，孟启以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双目无神的望着远处。
　　他愕然。
　　可是她说，“对不起，我，好像喝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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