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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有些伤,不到极致,命运不会罢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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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茗不知道孟启以要做什么,只是见她跑进了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很快响起,钟茗起初以为她要洗脸,却见她抱着一盆水出来。
孟启以在落地门前放下盆子,然后准备开门。
钟茗一把按住孟启以的手,“孟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孟启以不说话,只是点头。
“这一盆水一旦下去,你要想好后果。”
后果,如果后果指的就是所谓的俩人的结局的话,恐怕已经写好了。
那是她亲手写好,也是她亲手毁掉的,俩人的结局。她亲手抹掉了,最美的回忆,她亲手推开了,她最爱也最爱她的古亦行……
即便已然想好,孟启以的手仍旧是一抖,水盆几乎就要翻掉。水汽在眼前上涌,她咬住唇,却还是倔强道,“我想好了。”
既然我恨你,既然我已经无颜再见你,那么,就到此为止吧,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曾经。你就记得,有一个孟启以曾经在你身边笑的很傻很愚笨,就好,你就记得这些,就好,就算日后我们彼此憎恨,至少的你记忆里的我,不至于像现实这般,不堪。
因为,我不能,也没有资格,用这具残破的身体,去爱你。
终于,落地门打开,余晖带着潮涌般的热气一下子闯入,楼下的声音忽然间放大,终于全数进了孟启以的耳内。
“那片海眼看就要 让我越来越远 回不来
从此你的不愉快那么遥远 谁听你埋怨
再说一遍说一遍 YeaW...
我在你身边给你一点点愉快就
会心甘情愿回到大海。”
她被陈斯沛找碴时,他抓住陈斯沛的衣领,说,“她也是你可以欺负的么?”。那时,满室的灯光透过排练室里镜子的折射,直直的进入她的眼睛,让她睁不开,只是胸口暖暖的,却很疼。
她和他一起看恐怖片时,看到最惊险的部分,她明明已然捂着眼睛,他却还是用手贴着她的手捂上去,她问为什么,他便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自己捂眼睛的时候总是留一条小缝偷看,偷看了之后又要晚上怕的睡不着。”
放暑假的时候,他拖着她的行李送她到候车室,然后涎皮赖脸道,“你就带我回家吧。”然后看到她不太愿意的样子又改口,“要不然,我带你回家?”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有漂亮的亮光,好像是讨食吃的小狗,一脸的期待和纯真。
孟启以忍住那几乎就要落下来的眼泪,然后死死咬住嘴唇,一盆水就这么朝着楼下的古亦行泼了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瞬间就跑开了,散开了许多。
伴奏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林翔一,陈斯昊和季寒因为身上的湿意,动作停滞在当场。
古亦行的声音在瞬间凝滞,他仰头看着依旧举着水盆的孟启以。孟启以掉开视线侧着身避开他的眼睛,眼泪却是再也抑制不住,一颗颗的滚落。她的身体一阵阵的抖,却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唱歌的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古亦行执着的向楼上看,视线紧紧胶着着那个穿着蓝色小熊睡衣的身影。他记得的,那件睡衣他也有一套的,是她买的。那年五一,她住在他的小房子里,他们便穿一样的睡衣,整日窝在一起,或是打扫做饭,或是吃饭睡觉。像是相爱许久的老夫妻,像是永远无法分开的生命共同体,像是,古亦行和孟启以……
“LADY LADY ONE MORE TRY
再试着了解我的爱
发不出声音的感慨
选择作朋友的无奈
LADY LADY ONE MORE TRY
提醒我何时该走开
只要你偶尔想起来
我就住在那片海”
他,竟是那样执着。
Deny的其他人也重新跟着古亦行的声音重新加入伴奏。
楼下一片喧哗,好事的已然在叫了,“喂,楼上的,你就答应了吧答应了吧!”
“就是啊,人家唱歌也不容易啊……”
孟启以怔怔的,看着楼下炯炯望着她的古亦行,心中蓦地一痛。
孟启以没有见过那么狼狈的古亦行。在孟启以的所有关于古亦行的印象里,古亦行总是高傲和华贵的,就连他的五官都带着奢华的气质。
可是此刻的古亦行,全身湿透,却依旧抱着吉他对着话筒那样大声唱着歌,像是孤注一掷的孩子,带着任性和执着,带着孟启以无法拒绝的认真。
心一狠,孟启以就这样咬着牙关了门,进去了。刚进门,她的腿一软,便立刻扶着墙,跪倒下来。
钟茗心疼的搂着她,却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此刻的孟启以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只是双眼无神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不说话,也不再哭。
楼下,古亦行依旧。
一直到余晖完全没入黑夜的眼睛,路灯逐渐亮起,楼下的音乐声都不曾停过。
那个好听的嗓音从深情到嘶哑,到哽咽,到绝望,一点点,一点点,像是逐渐浇灭的火焰,最后只剩一缕飘渺的烟,带着不甘的余热。
当初,她生日的时候,他也曾在楼下唱过歌,也是带着整个的Deny,只不过那次来的不是陈斯昊,而是陈斯沛。
那次,他们在她生日刚到的十二点开始奏响音乐。他们知道这样势必会影响到周围寝室的休息。于是古亦行便背着她用各种小玩意儿提前贿赂了她们那栋寝室楼和后面那栋寝室楼的管理员阿姨,得到了进入寝室楼的准许后,他便从一楼开始,两栋楼,每个寝室每人一盒慕斯,一张道歉贺卡,向她们提前打好招呼。
凭着Deny的名字和古亦行那张招桃花的俊朗面貌,两栋楼的女生都是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
于是,那一夜,路灯下,古亦行在楼下唱他们原创的一首歌,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在暗处不甚明朗,但是那激越的音乐声却成为孟启以记忆里最动听的旋律。
那一次,她在楼上听的感动的要哭,一首歌还没唱完,她便跑到楼下,扑进了古亦行的怀抱。
可是,这一次,她已然没有那个资格了。
有些事,终究是,不同了。
像是天涯两头的两个世界,她已然坠入最深处,只有他仍站在原地,以为相爱就好,却不知,他再这般执着,只会让他渐渐恨她入骨。
恨也好。也好。
只要不是爱,不是恋,怎样都是好的。
音乐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孟启以已然不记得是几点。她只是一个人坐在地上,一点点描绘瓷砖上被划过的纹路,零碎的纹路。
古亦行终究,是走了。
可是,这远远不是孟启以以为的终结。
有些伤,不到极致,命运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