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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竹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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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绵阁,沈雨眠躺在床榻上细细琢磨着沈府各人的脾性。
沈老夫人喜佛,在府中地位尊贵但却不爱管府中之事,她的父亲沈崇身为左佥都御史在府中的时间极少,对待家人也甚是冷淡,而她的两位姨娘,秦氏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林氏对秦氏言听计从,但显然没有头脑,至于府中另外两位小姐,一位娇生惯养,跋扈嚣张,另一位看似和善却话里话外都在挑拨她和沈知微的关系,想必并不似表面那般柔弱。
这样想着她便渐渐睡去了,一直到第二日被连翘唤醒。
沈雨眠坐在梳妆台前,连翘给她梳着发髻:“二小姐,那法子当真行吗?”
沈雨眠淡淡弯了唇:“试试便知道了。”
沈雨眠用过午饭后便和吴嬷嬷出了竹绵阁,院中的菱角和翠云正坐在亭子中吃着茶点,菱角却在这时瞥见连翘偷偷摸摸地从沈雨眠的房中出来,她用胳膊戳了戳翠云的手臂示意她看过去。
翠云也瞧见了那番场景,两人对视一眼便跟在了连翘身后,见连翘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两人正欲再偷看一番,连翘便从屋子中出来了。
见门口站着的菱角和翠云,问道:“两位姐姐有何事?”
翠云眼睛透过帘子往里使劲瞄去,没有瞄到什么只能反问道:“我刚看你从二小姐屋子里出来,是做了何事?”
“两位姐姐不肯做事,连翘只能自己去打扫二小姐的房间,不可以吗?”
说着连翘便绕过两人走了,而菱角和翠云对视一眼便也离开了。
“那妮子定是在扯谎。”
菱角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翠云说。
“姐姐为何要这样说?”
见翠云一脸迷惑,菱角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真笨,你忘记了昨日咱们两个不肯打扫,那连翘就去了二小姐屋中已经打扫过了,怎么可能今日又去。”
翠云恍然大悟,菱角眯着眼睛:“咱们两个盯着些,若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给秦姨娘说了必少不了赏赐。”
两人嬉笑着走了,而身后躲着的连翘将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掩嘴偷笑着,暗暗说了句:“两个蠢才。”
连翘每隔几日便这样做一回,直到第三次时她没有回屋子而是从后门出去沿着一竹林小路到达一破屋内,那屋子看起来应是许久无人居住,而菱角和翠云也悄悄跟在连翘身后到了屋前。
连翘进那屋子后没过多久便出来了,见连翘走远,菱角和翠云上前去推房门,却见房门上了锁,翠云看着这锁暗自发愁,菱角却已绕了这房子一圈,意外地在房子背面墙根底下发现一狗洞,她连叫翠云过来。
翠云瞧了狗洞几眼颇为嫌弃地说道:“我才不要爬狗洞呢,我这身衣裳是新做的,脏了怎么办。”
菱角恨铁不成钢:“你还管着衣服做什,等咱们两个在秦姨娘面前领了赏,多少衣服不够你做的。”
翠云纠结了一番跟着菱角爬进了狗洞,两人很是狼狈,再爬起来时,满身都是灰,翠云嫌弃地拍了拍衣袖,却发现衣服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红色的印记,仔细一闻还有股奇怪的香气,抬头望去见菱角身上也沾染上了此东西。
“菱角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菱角看了一眼那印记没有当回事,随口说道:“想是墙上蹭到了罢,回去洗一下。”
说罢菱角便开始四下打量着这屋子的东西。
这房子看起来没什么古怪,不过是一普通的废弃屋子,两人翻找了一番,翠云从灶台里找出一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些金银首饰,其中有几样菱角觉得甚是眼熟。
她拿起包裹里一鎏金发簪说道:“这发簪我见二小姐戴过。”
说罢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颇为得意:“好啊,这个连翘竟然敢偷主子的东西。”
荟香阁内,在听完菱角的话后,秦氏让身边的小丫鬟带着沈知节去了另一边的厢房内玩耍,只留下陈嬷嬷留在自己身边。
陈嬷嬷朝底下站着的两人问道:“你俩可看的真切?”
翠云忙回答道:“奴婢和菱角两人亲眼看着那连翘进去又出来了,万不可能有错。”
秦氏朝陈嬷嬷使了个眼神,陈嬷嬷便看向两人:“好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后面再交代你们。”
待两人走后,陈嬷嬷朝秦氏递了颗果子:“不知娘子对此事怎么想?”
秦氏静默了一会儿,看向陈嬷嬷:“这连翘是那吴嬷嬷的女儿,若是她出了事,那吴嬷嬷又怎么能幸免?”
陈嬷嬷了然:“奴婢明白了。”
秦氏将果子握在手里,指尖发白:“得要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我看看这个沈雨眠还能不能躲的过去。”
竹绵阁内,连翘正在给沈雨眠系披风,吴嬷嬷在一旁说道:“二小姐何必亲自去,这些小事让奴婢去办就行了。”
沈雨眠摇摇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事,那家铺子曾救过我一命,我想拿上谢礼亲自再去一趟。”
她又接着叮嘱道:“吴嬷嬷你就待在竹绵阁内,盯着些菱角和翠云。”
说完便接过手炉,让连翘拿上备好的谢礼出了门。
街上熙熙攘攘,一片烟火气息,沈雨眠太久未出门,不免有些贪恋这个感觉,恍神间便走到了地方,沈雨眠抬头望去,一个牌匾上写着三个字:盈袖堂。
她抬脚进去,里面正在算账的碧云下意识开口:“顾客里面看。”
沈雨眠站定在她面前,碧云才察觉似地抬起头来:“不知顾客是想找什么香?”
沈雨眠笑着开了口:“碧云姑娘忘了我吗?”
碧云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而后怀疑似地问道:“眠儿姑娘?”
沈雨眠点了点头,唇边现出两个梨涡:“今日前来是想送些谢礼,顺便买些香料。”
说着便让连翘将东西递了出去,碧云连忙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如此。”
沈雨眠见她不收便亲自将谢礼接过去塞到碧云怀中,碧云犹豫了一番说道:“眠儿姑娘,我只是个下人,等我问过我家主子后再看可否收下,你先挑着香料,我去去便回。”
沈雨眠应了下来,见碧云进了后院便挑起了香料。
后院内,廖玄正在单膝跪下请罪,而面前的谢祈背手而立,脸上仍是从容之色。
廖玄拱手:“是属下办事不力,让那张义给跑了。”
谢祈转过身子:“他定不会丢下妻儿跑远,在那附近找一下,另外......”
他看向了跪着的廖玄,眼神冷了下来:“事情办完后自己领罚。”
“是。”
说完廖玄便退了下去,走出门后便看见碧云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长时间,廖玄顿觉尴尬,脸也红了起来,刚要说话,谢祈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碧云,进来吧。”
碧云朝廖玄点了点头后推门进了屋内,而廖玄也回应地点头,见碧云进去后也离开了。
谢祈此时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手里转着桌子上的茶杯。
碧云行礼:“老爷,之前救过的那位姑娘来了,拿着谢礼说是想要道谢。”
谢祈听到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收下便可,本就是你应得的,再告诉她,她的香料方子已经抵了恩情,日后不必挂怀。”
碧云应了声,想了想继续说道:“只是这姑娘和上次见面时候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样子,看身上的穿着打扮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听罢这话,谢祈想到了近日京城在传沈府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二小姐,他的心里有些猜测,不过他并未说话,而是招了招手让碧云退了下去。
碧云回到了铺子里,沈雨眠见她回来也迎了上去。
“那眠儿姑娘,东西我便收下了,我家老爷说你的香料方子已经抵了这恩情,日后不必放在心上。”
沈雨眠想起了之前在纸上写的那香料配方,看来这家掌柜挺喜欢这方子做出来的香。
她莞尔一笑,将挑好的香料付了钱后便带着连翘离开了。
回府后,沈雨眠便坐在桌前研制着香料,连翘在一旁不免有些忧虑。
“二小姐,若是那秦氏没有上当怎么办?”
沈雨眠磨着香粉,声音柔和:“不必心急,那秦氏必不可能错过这机会,咱们等着便好。”
就像她说的一般,几日后的竹绵阁,沈雨眠正坐于榻上看书,便听见院内一阵嘈杂声,她合上书页,微微一笑,而后将连翘叫于身边:“交代你的事可以去做了。”
连翘听后展露笑颜,从院子后门跑了出去。
而院子内的嘈杂声来自林氏,只见她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进来,沈雨眠整了整衣裳走了出去。
“不知发生了何事,林姨娘为何带这么多人来我院子。”
林氏表情焦急,头上都是汗珠,握着沈雨眠的手说道:“姨娘丢了样很要紧的东西,想必是被人偷了去,府里都搜了个遍,就差竹绵阁未搜了。”
沈雨眠反握林氏的手,表情恳切:“不知是何东西,雨眠也帮着一块找找。”
林氏回答道:“是一金累丝嵌牡丹簪,是老爷在我生辰时赠予我的。”
站在沈雨眠旁边的菱角状似不经意间说道:“这簪子我好像在哪见过,可是上面镶嵌了一颗绿色玉石?”
吴嬷嬷听罢打断道:“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不许在这胡说!”
而林氏在听到菱角的话后眼睛都亮了起来:“无妨,你在哪见过?”
菱角看了吴嬷嬷一眼,嘴角扬起弧度:“奴婢之前见连翘好像拿着这个发簪鬼鬼祟祟的。”
林氏听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咒骂道:“这小贱蹄子,敢偷主子的东西,还不快点把她捉出来。”
说罢便带着一众仆人要搜房,而翠云这时也凑上前来:“林姨娘,奴婢刚刚见那连翘从后门偷偷跑了,想必是做贼心虚逃走了。”
吴嬷嬷听后一副恼怒模样,对菱角和翠云两人说道:“你俩可不要胡说,连翘怎可能做出这事。”
菱角也不心虚,只见她昂着头一脸坦然:“奴婢万不敢瞎说,奴婢之前见那连翘鬼鬼祟祟,就跟踪过她,发现她去了府后面竹林里的一个破屋里,只是天太黑再加上奴婢害怕便没细看,林姨娘不妨去找找那个地方,怕不是那连翘就将东西藏在了那。”
沈雨眠看向菱角,皱眉。“菱角姑娘,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一向与连翘不和,空口白牙便想污蔑不成?”
菱角回道:“回二小姐,人证只有我一人当然不够,各位主子可以去询问管着后门的小厮看她是否见过连翘出去,至于物证,若是从那屋子里搜出来不就有了?”
话一说完,秦氏也进了院子,看着院中闹哄哄的一片,走向林氏:“还未找到?”
林氏将事情原委又说了一遍,秦氏便让菱角领着几人去了那竹林里,就见确有一破屋隐于深处。
风吹竹林,竹叶抖动,发出沙沙声响。
秦氏见屋子上了锁,叫人撞开了门,只是在见到屋内的场景后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