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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

  •   社维局大楼座落在新月星东区的日升大道最东侧,这条大道由西向东,市政办公机构扎堆,称得上是星球决策的心脏。
      与前年刚竣工的公安局新楼相比,比邻的社维局大楼犹如历史古迹,褪色的墙壁上印下了一条条被雨淋风晒的锈痕。
      好在 “社会舆情维护与管理局”的牌匾应该是为了迎接新任局长重新更换过,在老旧大楼的烘托下显得尤为醒目。
      徐淮景骑着自己的银灰色自行车准时出现在社维局的门口。他将自行车停放在大门右侧的停车场里,那里已经停满了其他同僚的私家车。将车锁好后,他理了理骑行时被折乱的西装下摆,昂首挺胸走进了大门。
      “啊,局长早上好!”坐在咨询处的omega实习生精神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徐淮景亲和地回应他,然后绕过大厅的办事窗口,踏上了直达十楼局长室的云梯。
      徐淮景推开了局长室的门,里面,谭纹已经将一杯温热的咖啡摆放在办公桌上,并开始打理起局长室的花花草草了。
      “淮景哥早上好!”她精神地向他打了声招呼。
      “早。”
      徐淮景拿起咖啡,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办公终端机。
      终端机上,待处理事项图标随着设备的开机不停地冒出泡,最终停在了99+的数字上。
      “今天约谈信息科,有哪几个人是需要格外注意的?”徐淮景一边处理终端机上的工作项,一边询问刚将洒水壶放回置物架的谭纹。
      “负责网关的程明晴,和负责系统管理的刘玖。这两个人是之前谭局长从体制外重金挖过来的,以前和谭局长关系挺好。”
      “好,我知道了。”说着,他又想起一个人,将杯子放回桌上,登录进人事管理系统,调取出想要的资料,同时询问谭纹:“宋云含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云含哥呀。”谭纹坐到徐淮景对面,有些俏皮地晃着双脚,道,“他算得上是咱们社维局唯一的好人了。身世清白,工作兢兢业业,待人温和,助人为乐。”
      “不过因为太老好人了,经常被打压,所以他虽然已经在局里工作了六年,到现在也还只是一个综合办的主任。”
      “好,那等会先叫他上来,我同他聊两句。”
      “好,我马上通知他准备一下。”谭纹说着打开内网通讯,给宋云含下发通知。
      “哦对了,我记得云含哥已经有身孕了,哥你要是想重用他可能得把控一下分寸,不能让他太劳累,他的预产期好像是12月份吧。”
      徐淮景处理公务的手停顿了一会儿,随后他说:“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两人沉默地各自处理着手头的工作,突然,谭纹哎呀了一声,徐淮景抬起头看向她。
      “云含哥说他暂时没空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在接待一位女性omega,来访者说她遭受了丈夫的家庭暴力,申请社维局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徐淮景脸色倏地严肃起来,他站起身,关掉终端机,对谭纹说:“我们也下去看看。”

      应澜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无聊地刷着终端,终端的视频界面停留在一个实时直播间,直播的内容简单易懂,一只肥胖的宠物猪躺在草地上哼哼,它的主人一边与摄像机前的网友聊天,一边冲洗猪的后背。
      候诊大厅人声嘈杂,时不时夹杂着救护车呜哩呜哩的鸣叫和慌乱的脚步声,应澜抬头看了外面一眼,看到一架智能急救车载着一个人飞速地穿行过人群,鲜血飞了几滴在地板上,立刻被清洁机器人清洗干净了。
      这时,终端亮起就诊的提醒红灯,应澜关掉直播间,起身走进了腺体科专家诊室。
      诊室里,年过半百的教授正戴着眼镜低头在终端机上记录上一位患者的信息,应澜坐到就诊椅上,教授头也没抬地说:“先说说你的症状吧。”
      “信息素紊乱综合症。”应澜简短地答他。
      教授闻声诧异地抬起头,见到应澜,他欣喜地摘下眼镜,又嗔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挂号了,直接来找我不就好了。”
      “舅舅。”应澜亲切地唤他,“流程还是要走的,江副院长好不容易出个诊。”
      江云戚无奈地笑着指了指他,又拉过他的手看了看,道:“还不是你昨天说今天过来我才临时安排的出诊?问你什么时间来又不回复了,我只好先挂班等着了。”
      “哦,我昨天有事忙,回到家就睡了,没看到消息。”应澜抱歉道。
      江云戚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疼道:“又瘦了,在首都星是不是没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啊,我的保姆机还在质保期。”
      “那就是这次发情期带来的影响。”江云戚笃定道,他调出挂号单,一边操作一边问:“这次发情期你经历了多久?”
      应澜想了想,答道:“断断续续的,应该有20天。”
      “20天?!”江云戚录入信息的手顿住了,他皱紧眉头,说:“你上次也才10天,怎么多了一倍?”
      应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你在首都星的主治医生是谁?特劳德吗?”江云戚叹了口气,问他。
      “是他。”应澜点了点头,“不过他上个月对我说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江云戚神色凝重地打开了医疗信息库,“我先找他拿你最新的检查报告,看看有没有什么检查项有遗漏或需要重新做的。”他说着远程联系了首都星第一医院腺体科的特劳德教授。
      10分钟后,江云戚在系统上新增了几个必要的检查项,一一给相应科室通讯请他们加急安排,不一会儿,应澜的终端机收到了完整的检查安排表,江云戚从座位上站起,对应澜说:“走,我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少废话,我今天只有你一位病人了,走。”
      从诊室出来,经过候诊大厅,又一辆带血的急救车飞驰而过,江云戚困扰地皱紧眉,低声道:“怎么又来了一个?”
      应澜疑惑地看向他。
      “最近有些奇怪,”江云戚边走边对应澜说,“隔三差五会有一两个腺体严重受损的alpha被急救车送进来。”
      “人为?还是意外事故?”
      “不好说。”江云戚摇了摇头,“造成腺体受损的原因千奇百怪,有的是被玻璃酒瓶扎,有的是钢笔,还有的是被石头砸烂的。过来做案件记录的警察跟我们说是找不到人为的证据,但巧合太多了,不太正常。”
      新月星第一医院的检查科室大多设立在门诊大楼东侧的怀仁楼,江云戚带着应澜下了门诊一楼,从门诊大门出来时,看到一旁停了一辆警车,几位干练的警察站在一旁,正掏出证件与一位医生沟通。
      江云戚有些挂心,但转念一想,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带应澜去做检查,于是他边走边打开通讯,给门诊办公室留言,让他们了解清楚情况后汇报给自己。
      与腺体有关的检查大多需要低头露出后颈以供扫描或取样,对于omega来说,这个过程都多少有些难堪与痛苦,毕竟腺体是人体中非常隐私而又敏感的一个部位。
      但应澜不太一样,自他记事起,腺体检查便成了家常便饭,omega应有的羞耻心和检查造成的疼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而频繁地出入检查科室的结果就是,尽管他上大学后就离开了新月星,隔了5、6年,仍有一直在检查科工作的医生认出了他。
      “哎哟,这不是江副院长的童养媳吗?长这么大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呀?”
      当然,说出的话不怎么好听。
      应澜回以一个不失礼貌的假笑,不和这群长辈一般见识。
      江云戚在影像显示屏前实时观测检查的结果,时不时通过终端联系院内其他专家教授沟通细节。
      待到所有的检查都做完,已经是下午15点,江云戚带着应澜回到诊室,翻看着实时传来的报告,神色凝重。
      “还有两个关键报告最早明天才能出来,”他说,“到时候我召集小组的其他专家教授先定一个基础治疗方案,现在的情况……”
      他看向应澜,轻叹了口气。
      “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在医疗信息库暂时找不到与你匹配的alpha信息素。”江云戚道,“总之,我先帮你安排信息素分泌干扰治疗,不过调节信息素分泌只能暂时维持你的身体机能正常运转,更多还是基因层面的缺陷……”
      “当然,也不是毫无办法。”江云戚又挤出了一丝安慰的笑,说:“跨星系实验小组集合了全宇宙的专家大能,一定能找到治愈方法的。”
      “好,谢谢舅舅。”应澜道。
      对于这个结果,应澜其实并不意外。早在上个月他决定从安全局辞职前,便已经从他的主治医生特劳德教授那里得到了一封死亡通知书。
      应澜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童年里对世界最大的印象便是白色天花板、消毒水以及每天都要面对的检查仪器。15岁分化为omega后,身体才逐渐恢复健康。但好景不长,5年后,他被确诊为信息素紊乱综合症。这个病症的具体体现是,通常omega的发情期大概每个季度一次,每次历时3-7天不等,但应澜在20岁以后,发情期开始变得不稳定,发情间隔期逐渐延长,每次的历时也在同时变长,对目前世面上所有抑制剂以及alpha安抚信息素都产生过敏反应。这是一列极其罕见的病例,连联盟在腺体研究领域最有权威的特劳德教授都无能为力。
      “对不起应澜先生,我已经给不出你更好的治疗方案了。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出现两种极端症状,一种情况是长此以往,腺体沉睡,信息素枯竭;另一种情况是,发情期信息素释放过量并发其他器官机能衰竭。”
      反正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一个死字。
      “哦,都这个点了。”江云戚看了看终端的时间,问应澜:“怎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这么久没回家,回去吃个晚餐吧。”
      “……我约了人……”应澜委婉拒绝。
      “那行吧。”江云戚也不勉强,松了松筋骨,笑道,“不过有空的话也回来看看你舅母吧,她上次还念叨说有些想你了。”
      应澜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钟夫人想他?这是什么天方奇谭。
      “嗯,最近可能……不太有空。”应澜脑回路高速运转,在大量的信息中挖掘可以用来做挡箭牌的绝佳借口。
      江云戚看出他的不情愿,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问:“你是不想见到钟傲吗?”
      “别担心,他现在都不怎么回钟家住了,毕竟羲乔有了身孕,他身为alpha,自然是要陪在身边。”
      好吧,那这个借口就没有用了。
      “钟傲和羲乔这件事,”江云戚叹了口气,说,“确实是让你受委屈了,要不是那个混小子整日里沾花惹草没个正形,你早就该改口叫我爸了。”
      “舅舅,你别想太多。”应澜笑着打断他的话,关于这件事,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我说没空真的只是因为没空。”他认真道,“我打算进社维局。”
      “社维局?”江云戚有些诧异,这个部门他当然不陌生,钟傲上个月才从社维局调岗出来,而且听说社维局现在乱成一团。
      “为什么要去这里?”江云戚不解道,“你如果是想找点事做,我让你舅母帮你随便在钟氏集团安排个闲职干着,也好过去社维局吧。”
      “舅舅你别担心,社维局挺好的。”应澜道,“社维局本就和omega互援会息息相关,我进去也能更方便开展互援会的工作。”
      “那倒也是。”江云戚点点头,可转念又觉得不妥,说:“可我听钟傲说,最近社维局乱成一团,首都星直接派了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过来当局长,你现在去那里不会有麻烦吧?”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说的是徐淮景?
      应澜回想了一下他常打交道的几个机关厅局的局长形象,不是地中海啤酒肚大叔就是短卷发金边眼镜红唇红领结阿姨。
      对比下来,徐淮景确是乳臭未干。
      “没事,我就管管信息系统,不参与帮派斗争。”
      江云戚见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劝,只说如果觉得不合适再辞掉也行。
      突然,江云戚的诊室门被人敲响,他抬起头,喊了一声请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低马尾中年女医生走了进来,神色紧张道:“副院长,给你发的讯息你没回应,我只好过来找你了。”
      “什么事?”
      “急诊室那里出了点乱,刚刚有个腺体受伤的alpha病人被送进了急症,那病人进急症前还清醒着,冲医生喊要医生帮他报警,说是他是被人谋杀的,还说医院不帮忙报警就是共犯。”
      江云戚听得直皱眉,“那我们报警了吗?”
      “报了,您刚才问我门诊口那里发生了什么,就是这个事,房医生帮忙报的警,可警察来了之后,病人都已经昏迷过去了,情况危急,就先送进手术室抢救了。之后警察找我们取证,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便联系了病人家属。”女医生讲述得绘声绘色,“然后就来了两拨人,先来的一拨说是病人的岳父岳母,后来的是亲生父母,后来的两个一进来就扯着先到的岳父岳母喊打喊骂,说是他们生的贱种害了他儿子,哎哟那个力气大的,警察拉都拉不开。”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把他们安排在了一间空闲的办公室,警察说要把病人的爱人也叫过来问情况,就去联系了,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但有几个ABO调停局的人也跟在后头,说是那病人的爱人诉告病人omega歧视,对她长期家庭暴力。现在办公室乱成一锅粥哩!”
      “我过去看看,现在患者的情况怎么样,你边走边和我说。”江云戚立刻起身就要跟着女医生一起过去。
      “澜澜你……”
      “我也去看看。”应澜道。

      隔着一条走廊都能听到办公室里的鸡飞狗跳。
      拍桌声、谩骂声、呵斥声和哭声混作一团,受争吵双方情绪影响,混杂的攻击性信息素味道从里面传出,应澜不禁捂住了鼻子。
      一位妇人在里面破口大骂:“你当你们女儿是什么好货色?贱种一个,要不是她用信息素勾引我儿子标记了她,我儿子怎么会娶她过门?我早就说了,谁娶了她谁倒八辈子血霉!你看看,这不就在我身上灵验了?哎哟我们家真的是造了什么孽呀,要沾染上这么一家瘟神,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
      “你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儿子强行标记了我女儿这才……”
      “哎哟哟哎哟哟,你们家能要点脸吗?我儿子强行标记?你们家女儿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吗?警察同志你看看,就那平平无奇的相貌,他们有什么脸……”
      “够了!方太太。”一个清润的男声严厉地呵斥,“你儿子现在生死未卜,是否谋杀也还不能判明,但你刚才的一番发言我们已经留证,社维局起诉你们omega歧视绰绰有余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起诉我?哎哟哟,你一个大着肚子的omega,先顾好你自己吧,在这添什么乱?”
      “你!”
      “都给我闭嘴!”啪地一声,一声怒吼响起,一个嘶哑的男声怒道:“再吵一句试试?我马上按公务妨碍罪把你们全押进拘留所,让你们在铁栅栏里面吵个够。”
      争吵声停了下来,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江云戚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他推开了门。
      大门打开,室内的场景呈现在眼前。
      不大的办公室里,泾渭分明地坐着三拨人。
      以一位波波头,妆容精致,年约五十岁的妇人为中心的小组3人,组员分别是一位西装革履,一言不发的中年男人,看着像是妇人的丈夫,坐在妇人右手边,另一位抱着手臂坐在中年妇女另侧,同样西装革履,神色紧张的年轻男人;
      以一位额前裂了一道疤,剑眉冷颜,年约三十岁的男人为中心的警察小组坐在另外两拨人的中间,警察小组包括组长共三人,两男一女,各个横眉锐目,不苟言笑;
      最后一拨人是以一位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性为中心的社维局诉告小组。小组里,轻声抽泣着的女性躲在一位腹部微微隆起的男人怀里,他们左边,应该是女性的父母,两人唯唯诺诺地依偎着,站在最里面的角落。
      而右边,社维局局长徐淮景带着他的小秘书坐在旁边窃窃私语,神色严肃,眼神晦暗不明。
      见有人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朝门口聚拢。江云戚笑着朝警察小组的方向伸出手,道:“你们好,我是第一医院的副院长,江云戚。“
      “江副院长你好,我是刑警大队的魏韩央,负责本次案件的调查取证工作。“
      “魏警官你好。“
      江云戚又往社维局的方向望去,徐淮景快步走到江云戚面前,礼貌地伸出手自我介绍:“江副院长你好,我是社维局局长徐淮景。“
      他越过江云戚,看到站在后面的应澜,有些意外地闪了闪视线。
      “徐局长你好。“
      “他居然是局长?!“魏韩央身后的两个警员惊讶地小声讨论,”我还以为他就是普通的科员呢,我的天。“
      “江副院长!江副院长!我儿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人谋杀的呀?“妇人激动地挤过来吵嚷着。
      “给我坐回去!“魏韩央厉声呵斥。妇人被吓了一跳,神色不满地退了回去。
      “是这样的,“江云戚尽量保持和善地解释道,”目前病人仍在抢救中,我院一定竭尽全力救治病人。但是腺体是人体最重要最脆弱的器官,一旦受损,死亡风险很高,所以我们没办法百分百保证可以从死神手里抢回病人,这点请家属见谅。“
      闻此,妇人哇地一声痛哭出声,不由分说就要往对面的年轻女性面前冲,还一边谩骂着:“贱人、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你偿命!“
      警员们眼疾手快地拦下她,将她强行扣押在座位上,魏韩央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向江云戚和徐淮景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走出办公室,关上门来到了走廊上。
      来到走廊,魏韩央才发现江云戚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年轻人,他的眼神一顿,问应澜:“你是?“
      “哦,这是我的侄子。“江云戚解释道,”他也是社维局的一员。“
      他介绍得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应澜和徐淮景都没反应过来。
      “好。“魏韩央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这时,应澜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目光一转,就见徐淮景眼神玩味地冲他笑了一下。
      应澜闪过视线,在心里悔恨不已。
      “根据我们刚才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的取证问询,目前已知的情况是这样的。“魏韩央正色道,”我局于今天10时25分48秒接到第一医院的房医生,称要替一位腺体受损的急诊病人方某报案,病人自申自己是被人谋杀导致的腺体破裂,并指认凶手为其合法妻子韩某。”
      “但这个指认并无证据。“徐淮景反驳道,“按医院的急诊记录,方某是在今天10时10分被家中的保姆机监测到生命体征下降、腺体出现异常伤口的情况并启动了急救流程,病人于10时20分被智能急救车送至第一医院急诊科,且当时仍有意识。”
      “但今天9时32分,我们已经在接待窗口受理了韩某的诉告业务,称其遭受了丈夫的长期家庭暴力,并向社维局申请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有社维局接待大厅的监控为证。基于此,韩某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成立。”
      魏韩央对此未进行二次辩驳,他轻吐一口气,道:“目前我们已经有同事前往方某家中调查现场情况,细节之处我们可以等等那边的取证,”又问江云戚,“江副院长,关于造成方某腺体损伤的工具,以及损伤的程度,目前医院能否得到初步的判断?”
      江云戚点点头,打开了手上的终端,进入实时档案系统,有一份编号为113070320856的档案信息在实时更新,档案显示的是一个抢救中的病人的实时生命体征数据和关键创伤口的影像记录。
      “创伤口细长且深,创腔呈舟状、创壁光滑,”江云戚从白大褂里掏出了一副眼镜戴上,看着被放大的影像记录向围过来的三人解释,“像是被某种锋利的薄刀片所划伤。”
      “薄刀片……”魏韩央若有所思。
      “薄刀片的范围就很大了。”江云戚道,“美工刀、或者剪刀,现在有些家用菜刀也做得非常轻薄,还有就是……”
      江云戚突然停住话,眉头深锁沉思了起来。
      “江副院长?”
      “哦不好意思。”江云戚回过神来,有些犹豫地说,“我不确定你们知不知道。”
      “最近在小范围社交圈内流行着一种老式的手工剃须刀。”江云戚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它的刀身大概4-5厘米长,非常薄,嗯,可能不到1毫米厚度,刀片是双面的。”
      “我们近期也接诊了一位被这种刀片割破腺体的病人,他的创伤口影像……和这个非常相似。”
      “是否有刀片的图像信息?”
      “有,我找找。”江云戚说着打开自己的终端查找,几分钟后,调出了一张略有些模糊的照片。
      魏韩央立刻将照片拷贝进了自己的终端机里并传输给了其他同事,他对着终端机下达指令:“请核实方某家中是否存在这种形态的刀片,如有,立刻检验上面残留的DNA信息。“
      对面回复:“收到。“
      魏韩央收回终端机,向江云戚微微致意:“非常感谢江副院长的配合。“
      随即他转向徐淮景,不卑不亢道:“徐局长,刑侦大队不会随便冤枉一个无罪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我对韩某自称遭受长期家庭暴力但却刚好在她的丈夫发生意外的同时前往社维局申请保护的巧合存疑,我们会不留余力地搜寻线索信息查明真相,在那之前,我认可社维局对申请人的合法保护措施,方太太这边我们会做好工作,希望下次我们再见会是真相大白之时。“
      “非常感谢你的理解,“徐淮景道,”社维局亦是秉公守法,期待早日得见真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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