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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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一晚处理政务系统的模型调试，应澜在社维局忙到将近晚上11点才下班，好在第二天是星期六，将终端闹钟、通讯铃声、保姆机定时运行功能全都关停，直到次日中午12点半，他才悠悠转醒。
应澜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爬下床，将所有终端设备依次唤醒，拖着步子一边去洗漱台一边查看最新的网络资讯。
这时终端机弹出了一条来自宋云含的私信。
【来自云的新消息】小应，如果你醒了请给我回信，谢谢。
应澜脚步一顿，宋云含从来都是喊他应顾问，怎么今天换了个称呼？他心下警觉，于是回复：
【应】在的，宋主任。
很快，宋云含发来了新的消息。
【云】我提交了一份公告文件的公示申请，但政务系统似乎出了问题，可以帮我紧急修复一下bug，将这份申请流转过去吗？
应澜在阅读这条消息的同时打开了终端机，登入测试环境下的政务系统，果然看到了一条由综合办宋云含提交的文件申请。
【应】好的宋主任，我先看看系统报错，可以提供你的终端编号给我吗？
【云】抱歉，我现在不在家无法查看终端编号，也暂时联系不上我的家人，如果你方便，可以通过我的用户名进行操作吗？
【应】可以的，我来处理，半个小时后给你答复。
退出私聊，应澜点进了调查组的群聊，刚想发送消息，又反应过来宋云含为什么选择私信他，转而拨通了徐淮景的语音通讯。
通讯被接通，没等对方开口，应澜冷声道：“云含哥出事了。”
在与徐淮景通话的同时，他快速地完成洗漱，换上了外出服。
徐淮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马上联系魏警官，宋主任和你说了什么，请同步与我。”
“他可能被人控制了，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让我紧急处理政务系统bug，涛哥可能也有危险，云含哥说联系不上他。”
“好，我知道了。”应澜听到对面传来哒哒哒的信息输入声，紧接着，徐淮景的声音传来：“魏警官已经就近安排人手分别赶往画室和宋主任家中，请你与宋主任保持沟通，尽量拖延时间。”
“我明白。”应澜说着出了门，对面徐淮景听到他四周的环境音发生了变化，声音又沉了几分。
“应顾问，你出门了？”
“对，”应澜说着跳上了刚开进站台的悬浮公交。
“云含哥向我发送第一条消息的时间是上午10点，”应澜喘了口气，寻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我担心他们已经离开了画室。”
“你要去哪？”
“我不确定，只是有个猜测。”应澜道，公交车启动，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答应给宋云含答复的时间只剩15分钟，而达到都城广场南公交站的时间还剩20分钟。
“告诉我你的去向，”徐淮景严肃道，“不要一个人行动。”
“革命日酒吧。”
悬浮公交在站点停靠，应澜一边输入信息一边朝被称作“夜店一街”的西秦街走去。
【应】宋主任，不好意思，bug还没有修复成功，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系统排查需要一点时间。
应澜穿过一排紧闭的店面，来到了名为革命日的酒吧门口。
【云】好，周末打扰你了，预计还需要多久？
【应】再给我半个小时。
酒吧尚未营业，红砖墙上没有投影，那一墙赭红在煦日之下显得尤为鲜艳，酒吧的玻璃门关着，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只落在室内三分之一处，吧台的黑绿色小板上没有字，残留一条条粉笔痕将板子划出了光暗分明的两半，吧台下面，不锈钢卡座映着橙光，四散的光粒子飘在空中，融入昏暗，隐去了踪影。
应澜试着推了推门，发现竟然没有上锁，他迈步而入，门铃叮铃铃作响，很快，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性omega从标着“员工通道，闲人勿入”的门后钻了出来。
“您好！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哦！”服务员小跑步来到应澜面前，微笑着对他说。
“哦，我知道。”应澜说着又看了一圈昏暗的室内，最后将视线挪向了员工通道。
“你们这里……还招服务员吗？”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侧画了个圈，问。
服务员闻言略带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身材高挑，浅棕发色，衣衫鞋袜尽是名贵的男人，扯了扯嘴角，颇具职业素养地询问：“您想应聘什么岗位呢？”
“什么岗位？”应澜内心疑惑，不都说了服务员？怎么还问岗位？
“前厅，后厨，吧台，您想应聘哪里？”服务员忍着脾气二次确认。
“后厨。”应澜果断回答。
“那您稍等一下，我去叫后厨经理。”她说着转身进入了员工通道，应澜跟在她身后，在门关紧的前一秒伸出右腿卡住了门。
被门夹的痛感从脚侧传来，应澜嘶了一声，听着里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这才伸手拉开一道不大的缝，钻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不长的窄道，左右各有一扇挂着布帘的门，连接着酒吧的后厨和清洗室，那位服务员似乎进了后厨，门帘还有轻微的晃动。
令人在意的是窄道尽头，那里还有一扇老式金属门，应澜贴着墙壁走过去，发现那门竟然没锁，锁舌虚虚地搭在门扣板上，只需稍微一拉门就开了。
后厨有交谈声逐渐清晰，应澜当机立断，拉开门溜进去，关紧了门。
这应该是酒吧的后门，门后是一方种满花草的篱笆院，院子不大，勉强能停两排共四辆五人座私家车。走出院子，隔着一条单行车道，有一栋低矮又老旧的独立住宅，仅两层高，占地面积大概在200平米，被四周鲜亮的商业高楼与喧闹酒馆包围着，像是一个不合场景的老古董。
应澜看了看手上的终端机，从进入酒吧工作区开始，信号便断断续续，进了后院，通信直接断了片，简直就把不对劲三个字摆在了面前。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旧宅，这里似乎是旧宅的背面，只开了两扇落地窗，窗帘拉得紧紧实实的，看不到里面的光景。他靠近其中一扇窗，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人声。
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在吵架，应澜将终端贴近窗口，试图通过扩音功能获取到些许情报，他又看了一眼实时共享的定位系统，由于信号的中断，共享结束在三分钟前。
通过扩音功能获取到的声音传到隐蔽式耳机，应澜仔细辨认出了几个字眼，舆论、同伴、信息素控制，像是演讲一般的语调让他打从心里感到不适，他放轻动作，将扩音范围拉到最大，沙沙噪音夹杂着人声刺入耳膜，他眯了眯眼睛，刚想挪动脚步，身侧传来幽幽轻笑：“应学长，蹲着容易腿麻，要不进来坐着听？”
应澜动作一顿，缓缓地挪过头，梨谊微笑着从另一扇窗探出头，明明是大晴天，或许因为阳光都被高楼遮挡了，旧宅透着一股阴凉，将里面的人也一起感染得有些诡异。
也对，这么明晃晃的不对劲，等于把“请君入瓮”四个字甩人脸上了。
应澜索性站起身，问：“从哪进？”
梨谊指了指自己所在的落地窗，应澜走过去，梨谊将窗户开了个可供一人穿行的口子，示意他爬进来。他抬起腿，侧着身子爬了进去，甫一落地，一侧穿着墨绿色防弹衣佣兵造型的男人立刻擒住他的双手，稍施力道将他的手押在身后。
粗暴的动作让他踉跄半步，顿时，一阵刺痛从右脚传来，应澜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任由梨谊将他手中的终端以及耳后的隐蔽式耳机都摘走扔进了一旁的回收机中。
回收机咔嚓作响，将终端硬件压成了废铜烂铁，梨谊走在前面，窗子关闭，窗帘被重新拉实，挡住了屋外的光影。
与老旧的外墙不同，房间内部崭新，陈列着许多木制结构的玻璃展览柜，里面摆放着形状各异的工艺品，甚是精美，繁复的花纹有规律地点缀着墙壁的每个角落，视觉饱满却又不显凌乱。由于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用窗帘避着光，室内昏暗，依赖灯光照明，橙黄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洒在各类工艺品上，使得整个空间华丽璀璨。
像是一个私藏展览馆。
穿过展示厅，来到旧宅的正面区域。这里光线透亮，隔着窗子能看到正门外的石砌院墙以及铁艺大门。
他们进入了一间约60平米的茶歇室，室内错落分布着三组沙发茶座，每组茶座都由三张呈“凹”字排列的双人布艺沙发和一张中央茶桌组成，而这三组茶座，又在空间上恰好构成了一个三角阵型。
此刻，每张双人沙发上都坐了至少一个人，当应澜踏入茶歇室的瞬间，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在正对房门的那组沙发凹字形开口的中央位置，端坐着一位金色卷发的女性，她微微一笑，朝应澜友善地挥了挥手。
应澜认出了她就是安格利菲斯。
安格利菲斯右侧的沙发上，坐着宋云含和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唇色艳红的女性omega，那位omega挽着宋云含的手臂，表面来看似是关系亲切，但从她紧绷的力道和嵌入宋云含衣袖的指甲上能猜到，这是一个禁锢他人的动作。
“看来这就是小应了。”安格利菲斯笑道，“难道是系统故障处理有难度，需要与云含当面沟通吗？”
宋云含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愧意，应澜朝他微微一笑，看向安格利菲斯，道：“毕竟是大周末还要我加急处理的系统bug，事关重大，肯定要当面沟通，既然宋主任不方便，只好我来找他了。”
“可以理解，”安点了点头，“那辛苦小应尽快解决系统故障吧。”
她示意押着应澜的男人将人带到宋云含对面沙发坐下，原本坐在这个位置的omega起身去了另外的茶座，押他过来的男人坐在他旁边，像对面的omega一样用自己的双手禁锢了应澜的手臂。
男人的力道大得惊人，应澜被他抓住，无法挣脱分毫。
“可是我的终端在刚刚被丢进了回收机。”应澜道。
“没关系，”安指了指宋云含手上的终端机，“你可以直接在云含的终端机上处理，我们需要你在半个小时内修复好系统故障，将这份公告文件发布出去。”
应澜只好拿过了宋云含的终端机，在安的注视下登入了测试环境的政务系统后台，像模像样地输入指令进行故障检测。
“等系统修复后，请放小应离开，”宋云含沉声对安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脸上带着轻微的红晕，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额间渗出的一层薄汗，“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倒不一定。”梨谊反驳了他，走到安身边，贴近安的耳朵私语了几句，安的瞳孔微微睁大，待梨谊离开，她笑着看向应澜：“原来你就是应澜。”
应澜困惑地看向她。
“我曾听他提起过你。”安对应澜的态度突然变得亲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蔼了，“如果你能够加入，这对我们来说将是天大的好事。”
他？哪个他？
“我知道，你也是omega，因为信息素而感到痛苦对吗？”
应澜沉默地低下了头，终端机上不停提示着报错，他翻看了两眼日志，脑袋嗡嗡作响，想立刻扑到负责系统架构的库里家，和那个170斤的死胖子打一架。
测试环境配置的是周四更新的系统版本，但日志反馈的报错信息却和上个版本一模一样，也就证明，周一提出的优化建议那死胖子根本一条都没采纳！
安见他神色严肃，一言不发，于是循循善诱，以期他会因此共情。
她提起了自己的过往，也曾因为信息素被困于家庭，但在一次星际旅游中遇见真理，受到启发，决定为受到不平等待遇的omega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将自己的心路历程说得甚是宏大，比作仿佛乍见天光的露水，在柔和却有力的晨曦中借着真理的光芒散发出璀璨的色彩，渴望倾尽毕生滋润即将干涸的土地。
她说得如此动容，茶室里甚至传来了几声抽泣。
又提到了茶室内的成员，都是可怜之人，渴望得到自由与本该属于他们的尊重，并提到整个联盟，如他们处境的omega何其多，她希望大家可以齐心协力，给仍在暗处挣扎的人们传递新生的希望。
演讲的结尾，她用慈爱温暖的目光望向应澜，柔声问他：“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往更自由美好的明天呢？”
应澜用眼神扫了一圈正满怀期待地看向他的一众omega，又望了一眼脸颊变得愈发通红的宋云含，扯开嘴角对安格利菲斯道：“抱歉，我读的理工科，信息工程专业，不太擅长哲学和文学。”
“……”安的表情有轻微凝固，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和善的面孔，说，“没关系，以后你会理解的。”
应澜的鼻尖飘过一丝花香，清爽甘甜，像是茉莉，他警觉地皱起眉，对安说：“比起演讲，希望你能关心一下他人的身体健康。”
“宋主任应该进入发情期了。”
茶室陷入了安静，安沉默须臾，轻笑一声：“是的，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提前注射了抑制剂，”她耸耸肩，补充道，“除了云含和你。”
果然邪教就是邪教，应澜心里升起熊熊怒火，表现得再冠冕堂皇，用的招数还是下三滥。
“你们想要做什么？”应澜冷声问，“宋主任怀有身孕，你们这样做是虐待！”
“只要将系统故障修复好，让云含提交的公告顺利登载在社维局的网站上，我们会及时为他注射抑制剂，不会对他和他腹中的胎儿产生影响。”
应澜攥紧手心，尽管他佩戴了抑制环，但他与宋云含离得近，发情期信息素不可避免地在一点点影响他，此时离他的信号中断已经过去20分钟，徐淮景和警察还没赶过来，情况比预想中更加糟糕。
应澜只好着手解决系统bug，在模型代码运行的间隙，他点开了宋云含的公告内容，这看起来似乎是很寻常的一则社维局本月典型案例公示，正文首例案件便是韩铃铃的家暴案，但在案例事实的结尾，却故意添了一句：另查，原告因涉嫌故意伤害罪，现已由公安机关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案件目前处于侦查阶段）。
应澜无需细想，便猜到了这群人的打算。
他们想借宋云含之手将韩铃铃的家暴案和故意伤人案推进舆论漩涡，再借舆论之力把连环案的所有作案人全都正义化、无罪化！
应澜的手因愤怒而阵阵颤抖，禁锢他的男人侧目看他一眼，谨慎地加大了力度，应澜吃痛，闷哼了一声。
茶室里的其他omega都事不关已地闲聊着，安离开沙发，穿行于茶座间与他们交流近期新购入的艺术品，测试环境里的bug被修复，文件显示正常流转，宋云含的呼吸逐渐急促，应澜耳朵里开始响起嗡鸣声，倏尔，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正门方向。
安用眼神示意所有人稍安勿躁，又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同样穿着防弹衣的佣兵说：“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佣兵朝安微微鞠躬，离开了茶室，不一会儿，室外响起佣兵的声音：“你怎么回事？！这是在干什么？”
随后，一个女声响起：“不好意思～新手上路，把停车指令错输成了加速指令，给你们添麻烦了。”
“主人在家吗？把院门撞坏了，我们商量一下赔偿？”
应澜眼前一亮，转头看向正门方向，他听出来这是谭纹的声音。
安观察到他的反应，神情倏地冷了。
门外，佣兵在赶人：“主人不在，门早就老旧了，不用赔偿，你走吧。”
“啊是嘛…”谭纹干笑了两声，“主人不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紧接着，响起了打斗声，谭纹以一敌二，一边与朝她扑来的佣兵缠斗，一边高声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聪明的话马上出来自首，不配合的一律按妨碍公务罪处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