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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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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点,从画室出来的宋云含与梨谊在公交站道别。
“拜拜,云含哥,“梨谊笑着对他说,”我们下次见。“
“拜拜。”宋云含挥了挥手,目送她乘上悬浮公交离开,随后,他转身回到了长宁街,进入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智能酒店。
上了3楼,电梯门开启,古丽夏提站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忙露出了个笑脸:“云含哥,这边。”
两人走进了门牌号为808的房间,房间里,应澜、徐淮景、魏韩央和一位面生的警员围着茶几而坐,见宋云含进来,都纷纷站起了身。
“宋主任,辛苦了。”
李江涛在费和走出画室后立刻跟了过去,目前暂时没有收到新的联络,柴勋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发来目标人物费和、安格利菲斯的档案资料,单从档案来看,两人履历清白,毫无纰漏。
技术员将监听器从宋云含的戒指内侧取出,这次的展会正如他们一开始预料的,相当于omega共和会的一个内推会,用来招揽新鲜血液的加入。
“这个协会并没有登录在案,” 魏韩央的语调沉着,“合理推测,它利用画室的商业会员体制躲避政府监察。”
“可以查查他所使用的商业会员系统,正式搜查令下来,就可以获取他的成员名单。”徐淮景提议道,“我来出面和工商局沟通协作调查。”
“多谢。”魏韩央微微欠身。
“监听证实,” 魏韩央继续说,“‘omega共和会’以捍卫平等权益为旗帜,吸纳受迫害omega;通过艺术和休闲聚会制造凝聚力,实则系统性地煽动恐慌和对立。”
“非法组织加非法信息传播罪,我们是不是可以申请逮捕令了?!”古丽夏提一拍茶几,激动道。
“但监听中,omega共和会的煽动言行与连环案尚无直接交集,现在实施抓捕还不是时候。”徐淮景补充道。
“是的,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接点,无论是多微小的线索,” 魏韩央目光凛冽,若有所思。
宋云含紧挨着应澜坐下,此时临时据点的氛围因为关键线索的突破显得有些激昂,但他平淡地靠在沙发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下腹,若有所思。
应澜给他递了一瓶已经拧松盖子的饮用水,宋云含接过,应澜迎着他的视线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你在因为自己被安格利菲斯的话语影响而感到难受吗?“应澜低声问他。
宋云含向他回以一个无奈的笑。
“不用难受,这是人之常情。“应澜道,”说实话,我都有点佩服她,如果杨琪琪能有她一半的感染力,互援会都不会这样被人看不起。“
“杨会长也有自己的优点。“宋云含道。
应澜之所以如此感叹,是因为在交谈中,宋云含询问安格利菲斯,为什么选择成立omega共和会而不是加入omega互援会。
“omega互援会有政府备案,不是更利于发声吗?“
“omega互援会确实从形制上比较正规。“安格利菲斯温和地摇摇头,”但也正是因为它的正规,使它被无数的利益者牵制着,无法达成我们想要的平等。“
“而且,我觉得现在的互援会在社会层面的影响力太微弱了,它没有做到协会纲领所承诺的事。“梨谊失望地叹了口气,”云含哥你看,就连宣导会场地使用权争议这样微小的事都处理不好,被其他组织恶意抹黑,这样的协会,我不太相信他们真的可以维护好我们的权益。“
“我记得,互援会的现任会长是安全局长的孙女?“安补充道,“那么也不难理解,有时候,权力并不代表着可以通行无阻,甚至反而变成一把枷锁。她代表着联盟政府的一方势力,必须谨言慎行。”
“是这么一回事,”梨谊赞同道,“所以我也不是说杨会长不好啦,云含哥不要误会哦。”
“我要是在现场可能也会被她说服,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应澜的手指在自己的饮水瓶上划着圈,“除了那个费和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宋云含闻言轻微地笑了一声,他弯弯眉眼,似乎做好了准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局长,魏警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讨论中的两人一齐看向宋云含,他犹豫了一会儿,眼睛里的光影定格,他的声音坚定,没有一丝动摇:“我想以顾问身份加入共和会,接触连环案的相关人员获取线索情报,我会定期传递信息,为调查组提供必要的支持。”
魏韩央眉峰紧锁。作为调查组的总指挥,他既要确保对行动人员的充分授权,又必须考量卧底身份的非警务属性可能引发风险,因此,他罕见地眼底有了犹疑。
徐淮景将他的犹疑看在眼里,他望了一眼宋云含,道:“我相信宋主任的为人,希望魏警官同意这个请求,因此产生的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周五上午,应澜打着哈欠进入综合办公室时,宋云含已经坐在工位上处理业务了。社维局有规定,有身孕的公职人员可以推迟半个小时上班并提前半个小时下班,但宋云含一般习惯和其他科员同频踩点上下班,而此时距离正常的上班时间还差20分钟,他今天这么早到倒是有些稀奇。
“早上好,云含哥。”应澜坐下,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宋云含抬头回应,很快又将注意力收回到了自己的终端机上。
应澜看他面无表情地处理着业务,手上的动作如常,但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画展行动结束后,宋云含的请求在徐淮景的担保及其本人的补充行动计划加持下,最终获批。接下来的一周,宋云含按计划又参与了一次共和会成员的聚餐。聚餐结束后,他将接触对象、谈话内容及地点等细节事无巨细地记录并汇报。正是凭借着这些汇报材料的无可挑剔,他最终成功换取了魏韩央的绝对信任。
应澜深知他沉稳可靠,待人和善的好好主任外表下藏着的坚韧,便没有打扰他的沉思,在向他留言了今天一天都会泡在信息科后抱着终端机上了六楼。
自徐淮景下了局长令要求信息科全员排查社维局内部系统缺陷、优化工作流,并聘请了应澜作为专家顾问参与系统升级工作以来,信息科仿佛成了一滩被深海鱼雷炸开的鱼塘,全科上下人心惶惶,各类流言在部门间疯传,有猜测局长是借此机会找个明面的理由踢掉两位科长的;有猜测新来的应澜顾问其实是局长的关系户,比方说,两人是那种关系的;也有说信息部出了内鬼,效仿人事后勤科给局长投举报信,借此机会清除异党的。
一个月的时间里,眼见着被科员们私下称作关系户的应澜架着终端机站在科长办公室对打马虎眼的两位章科长冷嘲热讽,章正科长与章副科长在多次的争论中吹鼻子瞪眼摔门而出,几位主任热衷于在争论中翘着脚和稀泥开马后炮,最后,一封《社会舆情维护与管理局政务系统漏洞整改与安全加固技术任务书》出现在所有信息科人员的终端上。
章丘章华阳两位科长自《任务书》正式下发后便默契地做起了甩手掌柜,每周一次的进度汇报和问题反馈上报到他们那,得来的只有一句:“应顾问决定怎么做就可以了,我们一定配合执行!”
应澜冲这两位自称没有亲属关系的章姓科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今天是政务系统整改以来第一次全流程自动化测试的日子,应澜坐在被一位科员特意腾出来的临时工位上咬着一截手指饼干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信息科这帮吃白饭的孙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个私企老板拿钱塞进来的,白痴得连最基本的任务工单都能处理得漏洞百出,应澜看着测试环境里的一连串报错,恨不得一个通讯拨给局长,让他马上把这群滥竽充数的傻逼都给裁了。
恼火归恼火,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一整天,应澜拉着负责系统架构、系统运维与数据安全的三位主任开了一天的会议讨论各个环节的模型调整及架构优化,等到总算把新的技术方案全都敲定,应澜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走出会议室,发现整个社维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去楼空”。
应澜回到五楼,将终端机放回桌面,从留有“应顾问的夜宵”电子便签的零食篓里掏了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翻阅遗漏的群消息。
软柿子群组里,被徐淮景安排了出差任务,已经8天未归的谭纹在哭诉:宇宙紫外线实在厉害,本人已经拥有一身健康小麦肤,敬请期待早古辣妹谭纹的回归。
又打开调查小组,宋云含在群里提到今晚共和会在画室有一场小型的独立电影鉴赏会,此刻正是鉴赏会的开始时间,古丽夏提和柴勋一如既往地在群里汇报完工作进展后开始表演相声,谭纹适时捧哏,魏教导主任在多次制止无效后放弃了继续发言。
应澜笑着打下“哈哈哈”三个字,群里三人见新的聊天伙伴已上线,纷纷表示欢迎。
【一拳干翻匪徒】应顾问你迟到了!本场表演已结束,如需重播,请按1
【一脚踹飞暴徒】欢迎应顾问!如需点播新节目,请按0
【纹子】你们属性暴露了。
【应】110
【一拳干翻匪徒】啊啊啊!有话好说,我们可没干什么违法犯纪的事,不要报警啊!
【一脚踹飞暴徒】啊啊啊!有话好说……不是,我们不就是警察吗?!
这时,终端机提醒了一条新的消息,应澜点开,见是徐淮景给他发的私信:“若应澜先生不着急离开,诚邀光临局长室。”
应澜拿薯片的手一顿,思考片刻,输入信息:“好的领……”
删掉重新输入:“好的淮景哥。”
应澜进入局长室时,徐淮景已经在吧台摇动雪克杯了,他抬头用眼神示意应澜入座,吧台上,还放着一碟冒着热气的肉酱面。
“这不是我的晚餐吗?怎么会在这里?”应澜眨了眨眼睛,故作惊讶道。
徐淮景会心一笑,将手中的透明液体沿着杯壁倒进已经注入了酒液的玻璃杯,最后利落地从一旁的冰水中挑出一片薄荷叶,点缀在酒液上。
“之前答应过你的特饮。”他说着将酒杯轻轻推向应澜。
这次的调酒与上次不一样,是非常清爽的渐变新叶色,应澜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小口,凛冽的清凉从舌尖扩散,适度的酸涩被中和进甘甜与清香里,因为一整天会议而变得有些凝滞的大脑像被清风吹散了淤浊,应澜轻叹一声,伏在吧台抬起左手向徐淮景竖起了大拇指。
“淮景哥,你去开酒吧,我绝对是店里的vvvip会员。”
徐淮景笑着回应他的胡言乱语:“可我听江副院长说你一杯倒,要按你的酒量,想要成为店里的vvvip会员,恐怕得喝至少五年。“
应澜想反驳他一句可以带朋友来喝,但鬼使神差地,话到嘴边突然绕了回去,还没来得及思考原因为何,声音先蹦了出来:“那先办张十年期的会员卡吧,指名专属调酒师徐淮景。“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玩笑话,说出口后,两人对视片刻没再作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应澜低下头默默吃面,徐淮景转过身去清洗调酒工具,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流水声和叉子碰撞声。
“明天是休息日,应澜先生有什么计划吗?“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氛围,徐淮景先开口问他。
应澜看他一眼,拿着叉子在白色的碟子上划圈:“没有特别的计划,或许找亲朋好友聚个餐吧。“
徐淮景收拾工具的手顿了顿:“是去见钟傲先生吗?“
“嗯?“应澜紧皱眉头,从徐淮景口中措不及防地听到这个名字,真是见了鬼了。
“如果我没记错,两位似乎有婚约?“徐淮景擦干手,转身过来看向应澜。
应澜的眼底泛起一丝狐疑,他转了转银叉手柄,一字一句强调:“如果我没记错,我提起过解除婚约的事?“
徐淮景记起来了,应澜确实提过,而且不止一次,只是他的语气太像开玩笑,徐淮景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聊天的梗。
原来那个被脚踏两条船的故事竟是真的。
“抱歉,是我失礼了。”徐淮景有些愧疚地向他道歉。
应澜见他诚恳的模样,倒也没打算生气,只是他脑筋一转,立刻抓到了关键信息,笑道:“看来徐淮景先生记起什么时候见过我了。“
“我参加过你和钟傲先生的订婚宴,“他莞尔,面有惭愧,”当时出了点意外,多亏你的解救,虽然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要向你道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虽然再见到他之前应澜因为这件事对徐淮景的印象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