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警猫》蓝点马鲛

18、正式警猫张大猫 十六

　　回基地的路上，周奈和同事们说好半道把他搁下。结果车停周奈刚把牵绳递给师姐，崧崧就用爪子扯住他的裤腿，明确表达出想跟着人下车的意思。
　　周奈和张崧磨了两分钟，拧不过搭档，只得重新接过牵绳，从包里翻出了口笼。
　　他们下车的地点，在一个大型超市的门前，训导员替警猫套上口笼、又紧了紧项圈。
　　池师姐从车内递出背包：“今晚儿崧崧回来不？不回的话，我替你向那队说一声。”
　　周奈想了下，他是去丈母娘家干活，不太好意思多留，便道：“今晚回去的，还得麻烦师姐帮崧崧留份儿饭。”
　　“行，给你放小厨房。”师姐合上车门，冲周奈和警猫挥挥手：“路上注意安全啊，我俩先走了。”
　　周奈挎着包，把牵绳一头拴在包带上，腾出手掏掏裤兜里的纸币，准备牵了警猫到路边的小贩儿那买两斤香瓜。
　　张崧甩甩头，抬爪跟在训导员的身后，周奈蹲在地上捡香瓜，他却从人的肋下探出头，硬把脑袋挤在周奈的腿上躲懒。鼻子离果子近了，以张崧的嗅觉能精准的闻出哪一个瓜的成熟度更高。
　　周奈闻着倒是都不错，仔细挑了几个颜色偏黄、瓜蒂展开的香瓜，又在岔路口买了一块钱的鱼虫拎在手里。
　　目的地距超市大约有一公里，他俩越往前走离海边就越近，这里的道路两侧分布着花花绿绿的墙体彩绘。
　　拐过一幅卡通海马，周奈领头进了居民楼，上到六层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张崧在门口的地垫上蹭干净爪子，自觉的蹲坐在玄关处甩尾巴。
　　从鞋柜的角度往屋里望一目了然，室内是两房一厅的格局，粉刷的簇新的墙壁，漆的亮晶晶的深红地板。最亮眼的还是靠墙摆放的玻璃鱼缸，用白沙打底设了沉木、山石、水草作景观，几条斑马色的燕鱼在水中悠游自在的成群游动。
　　周奈今天的任务是帮着把鱼缸和大衣柜换个位置，老两口到厕所拿了一个平时换水用的塑料桶，先将鱼转移到桶里提到门口。
　　三口人在客厅内忙着按计划的位置移动陈设，张崧抖抖耳朵并了并前爪，尝试性的伸爪子沾了沾水面。这些燕鱼被喂的养成了习惯，感受到水面波动，呼啦啦上浮寻找鱼食。
　　发现没有鱼食，又倏忽下沉到桶底，等爪垫再沾水再上浮。
　　周奈搬完衣柜拍拍手，转头就看见崧崧自得其乐的撩水玩儿，豹爪子上的毛湿得一绺绺的虬结在一起。
　　周奈“啪”的拍了下雪豹的后脑壳儿，“埋汰鬼儿。”捉了雪豹的前爪，扯了手纸攥干水，又给了大豹子肉最结实的后腿一记，“自己玩去，别添乱。”
　　张崧讨好的用脑门儿顶了下周奈的头，接着装作稳重淡定的样子开始在屋内转着圈的巡视。
　　走到衣柜自带的全身镜前，张崧特意回头看看另外三人在做什么，见没人关注他，才扭回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基地有警容镜，但是镜面窄长，照人还好，照动物会有些失真。下班了也不需要整理仪表，张崧就是想照照全身。
　　嗯，耳朵毛噗噗的，状态很好很漂亮；往下是灰晶色的眼睛，溪水般的清澈明亮；比例完美的口鼻，健壮有力的身躯，顺滑蓬松的皮毛。张崧扬了扬下颌，睥睨了下镜子，允许自己骄傲一秒钟。
　　晚饭在叔叔阿姨家吃，尖椒肥肠、白糖西红柿、炸刀鱼和蘑菇汤。刀鱼有的地方叫带鱼，张崧吸了吸鼻子，桌子上也就这一样东西他能吃。
　　唉，某人已经想不起来凳子后面的兄弟了。张崧把两只前爪交叉在胸前，本着眼不见心不馋的原则，耷拉着眼睛不看饭桌。
　　桌下两人的膝盖还挨在一起呢，张崧感觉自己的舌下直冒酸水，急需点晒干的猪皮嘎吱嘎吱。
　　等出门的时候，张崧在门口磨蹭了会儿，不好意思的低头蹭了蹭姐姐的裤腿，谢谢姐姐给他买的抱枕。
　　周奈不算宽裕，以前学习用的DV还是借单位的，但也会给张崧买点好吃的。现在谈恋爱要结婚，为了攒钱，周奈买东西都开始记账了。
　　张崧的花销自然随之减少，反而周奈的女朋友时不时会给张崧买东买西。
　　周奈接过女友新买的蛋黄零食，挽着牵绳带警猫去坐地铁。
　　因为肚里空空，张松打头在前面走的飞快，等到了车站，周奈的手都被勒出了印子。
　　周奈夹在两位赶海的阿姨中间，张崧猫在座位底下，屁股拄着车厢壁，头冲着过道。
　　到下一站，阿姨们提着空桶下车，张崧熟练的缩了缩两只大爪子。
　　“怎么这么早下车？”坐在对面的大叔奇怪道。他们仨以前住一个小区，只不过大叔家去年搬走了。
　　其中一位阿姨笑呵呵来了句：“下车买海货，这不今天啥也没挖着吗？”
　　大叔：“那一定得买二斤高高的，哈哈哈！”
　　主要是二位捧逗的尺寸拿捏的太好，等回了基地，张崧把着饭盆再回想起这段对话，没忍住边吃边呼噜。
　　张崧的猫舍位于基地边角，后方的围墙连着山。他换了个姿势，正瞧见黄大夫一溜小跑从他门前经过。
　　周奈跪在地上给崧崧刷猫砂盆，“老黄，才下班？”
　　“5点半就该走啦，雷霆在后院堵我半小时，我今晚干脆翻山回家。”
　　雷霆是上次和张崧合作解救人质的昆明犬，平生最恨打针，谁打记谁的仇。它倒是分得清医生和犯罪分子，报复心理强但不至于不死不休。训导员拉住它，黄大夫再循的快些，它顶多在后方刨刨地，“呜汪“两声。
　　看不出来啊，雷霆能克黄大夫啊。张崧可想不到，他马上也要刷新黄大夫的印象了。
　　和往常一样，张崧窝在周奈腿边，大清早的被一溜烟拉去了扶口边检站。
　　领导在全组上岗前紧锁眉头，特特的三令五申：“拿出十二分的细心去查，这几天大概率会有收获。”
　　因为不放心，叫站里的老人葛州和他一起查货车，连带着点了周奈和张崧。
　　张崧依着训导员的小腿，站领导努嘴示意：“扣解了，紧张起来，站位别影响的警猫行动！”
　　夏天天气热衣服单薄，明面上三个人都没有配备武器，张崧是唯一的战力保障。
　　当然，别小看边检站，后面有一队荷木仓实弹的警察隐在暗处休息，人毕竟不能二十四小时精力集中，何况是否从这处关口过，并不能说是百分百确定了。
　　周奈弯腰大力拍了拍张崧的背毛，警猫心领神会，高高的竖起豹耳不断探听四面八方传来的信息。
　　受外松内紧的气氛影响，张崧的脑袋瓜子在分析环境、集中精力警戒，直觉告诉他，搞不好能逮着大鱼。所以，张崧还心机的在查每一辆车的时候，偷偷用眼角梢着往来的人员。
　　当du品嫌疑人驾车冲下山道逃逸的第一时间，所有事物在张崧眼里都成了慢动作 。他飞快的计算了追击的距离，大脑的信号给到身体，粗厚的爪子狠狠蹬地起跑。
　　蕴含着巨大爆发力的四肢带动躯干，张崧飞身落到下方路边的水泥护坡上，飞檐走壁般的在墙面上呈九十度角的奔跑。
　　十几米后，抓住汽车刚驶上山路还没有起速的片刻，张崧拼命张开四肢和尾巴，如同加装了蝠翼的天降神兵，将自己空投到了嫌疑人的后车斗。
　　既然训导员没唤回他，那就是批准他继续追击的意思。张崧牢牢扒住遮盖货物的篷布，随着汽车激烈的颠簸，他的爪子越来越抓不住篷布下的货箱边框。
　　张崧焦急的左右扫视，想找出重新固定身体的办法。恰逢车子绕了几下，拐上了条废旧车道。
　　他借着货车被路沿颠起的瞬间，在空中调整身体团成c形，像榫卯结构一样，将自身嵌在了箱子与车斗边缘的夹角，死死地抵住了全身。
　　车驶出去了一段距离，张崧在心里凭车速估算，渐渐觉得不对：少说也有五分钟，怎么后面没人追呢？
　　翻来覆去的想了想，这里面有问题呀！算了不想了，见招拆招，先制定个战术。
　　驾驶车辆的嫌疑人只有一名，只要他下车，张崧敢打包票能控制的住他。
　　如果他有同伙的话，两个人，不超过小口径热武器的范围，张崧有把握在第一人拔木仓前让他丧失行动力，这里需要立马接一个快速闪避。
　　假设这时第二人已经扣动扳机了，张崧赌的是嫌疑人和他的心理素质，毕竟狭路相逢勇者胜嘛。
　　到底是人能在短距离中命中警猫的要害，还是张崧顶着受伤的风险一击得手，就看谁“学艺”更精了。保险起见，这种情况张崧准备着要下死口。
　　三个人，采取躲避后打游击的方法，先跑得远远的再跟上，保护自己的前提下看看他们的落脚点。各种情况的应对方法都想好了，张崧心里有谱了。
　　货车接着又疯狂行驶了半小时，车速开始放慢。颠簸减轻后，张崧慢慢抬升脑袋，猫在有货箱遮挡的地方躲躲藏藏的向外观察，似乎到达了某座村庄的外围。
　　远处影影绰绰有人和大牲口的影子，怕后视镜照到自己，张崧瞄了个大概，又缩回了夹角。他觉得嫌疑人在这停车的概率比较大，应该先下车，隔着段距离追踪。如果车不停，正常车速下他有自信再想办法上车。
　　张崧压低身体，攀着车栏的边沿，瞅准时机纵身一跃，落地后第一时间跑向路边的排水沟。确定车上的人没有注意到后方的状况，张崧熟稔的保持了个勉强跟不丢的距离吊在货车后面。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不仅有接应的同伙，粗略的点了点、人数不少，还有好几辆车。
　　张崧离开沟渠窜到了路边的林子里，飞快的接近了这群人。仗着雪豹皮毛自带的保护色，他悄悄挪到一辆空车的侧方，因为生怕被发现了打草惊蛇，张崧还是留在了树林里，靠着敏锐的听觉收集到点儿有用信息。
　　这十几个人男多女少，热武器暂时没看到，他们在边检被查到了，马上要收拾东西跑路。人多了不好追踪，张崧需要抓大放小。通过语调和内容分析，里面有三个人在发号施令。
　　时间紧，三选一。
　　其中有一个皮肤和打了蜡似的那么红亮，说话声气不高的主儿，张崧觉得他和另外两人都有连系，另两人反而形态上有明显的不对付。
　　他水平有限，换一大队的雷婉茹在场，判断出这里面男女谁互相有一腿，再通过男女关系来倒推主犯。违法犯罪后陡然暴富，有钱了不就那几样事儿么，所以这偏门方法又快又准。
　　张崧恨不得自己会，他嗑了嗑下唇，睁大眼睛，注视着自己选中的目标率先出发。
　　目标五个人乘了辆黑色轿车，这年代很正常，车少、连打车都经常能看到五个人挤在一起。
　　轿车开得不快，利用路途中加油停顿的片刻，张崧扯下了身上的警猫马甲。幸亏今天穿的是件魔术贴的警服，前面车驶出去几十米，这面张崧撕完往加油站的花坛里一扔。
　　给同事们留下了追踪的记号，张崧大步奔跑着，追踪到了海边的一处农家小院。长时间踩在粗粝滚烫的路面，张崧一路面不改色的踩过各类障碍物，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爪垫疼。
　　他伏低身体，先偷感极重的溜到对面荒废的一处平房。爬到高处，自带的生物望远镜架好，再不讲究的把爪垫怼到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舔。
　　入市区方向停着辆警用摩托，张崧乍然兴奋了一下，刚想下去找人。转眼看到院里的人出来和民警互相聊了几句话，具体内容听不清，但看神态是熟人。
　　道路两旁没有大的遮掩，白天张崧潜伏不到近处偷听，想到上午消失的援兵，张崧多想了一层，又坐下了。
　　他耐心的蹲到对面小院熄灯，在附近转了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偏僻到没有派出所，周围很多房子荒废在路边。偶尔有几位老人守着老屋，张崧想捡点剩饭剩肉吃，屋里只有菜叶子和鸡蛋，外加玉米面和小麦仁。
　　他又出去在路边走了二百多米，愣是没找着垃圾桶。再远的地方他决定不去了，回去趴着盯梢。
　　再节省体力也饿，第二天晚上张崧哆哆嗦嗦的滑下围墙，看见路过散养的山羊，他眼冒绿光的使劲嗦了嗦爪垫。
　　羊不能偷吃，一是贵重，二是目标大容易被发现，张崧在附近捕了只海鸭，粗略舔掉浮毛，连血带骨头渣都嚼了。
　　每天一只也不敢多吃，张崧忍饥挨饿的追踪这几人的行踪，期盼着周奈他们找到这里。
　　这把边检本来是放长线钓大鱼，结果追丢了，还在行动中走失了兄弟单位的警猫。
　　张崧途中遗留的马甲，加油站收了两天，见没人来领，直接送到了失物招领处。
　　张崧可没指望着这点线索能引来警方，他还是昼伏夜出的盯着对面，凡是对面开车出去采购，他就跟在后面盯梢。
　　除了每天监视小院里的人，天黑后张崧会隔着段距离钻入草丛，匍匐着潜到近处，扒窗户、扒门缝，想法设法的观察他们。
　　夜色掩盖了一切行迹，后半夜张崧去海边偷海鸭子、运气好能捡几枚鸭蛋补充水分，吃完的毛壳挖坑埋了，接连几天都没被发现。
　　时间越来越煎熬，张崧尝试着晚间沿着泥路走了两回，除了一望无际的农田就是见不到人的果园。
　　后来对面半夜集体出去过一次，张崧怕跟丢，没敢再走太远。
　　第四天下午，张崧蹲在草窠里，茫然的紧了紧饿得瘪瘪的肚皮。
　　他将目光转向面前这条坑坑洼洼的泥路，每天零星会经过几辆车，张崧琢磨着拦一辆能理解他脑回路的。
　　时间越长他越耗不起，五个人随时能分散逃跑，张崧思虑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食物与饮水极度匮乏，他的体力时刻都在下降。
　　说是拦车，判断了拦哪辆后张崧只来得及追。他挑了个远离目标的距离截住辆白牌车，车停后下车的是两名穿海军夏常服的军人。
　　没有证明警猫身份的标识，张崧直接坐立敬礼，俩人有点懵的互相对话了几句：“军猫？”
　　“警猫吧。”
　　“谁家警猫丢了，假的吧？”
　　“真假喊两句口令试试。”
　　赶巧两人在部队看过弹药库，见过军猫训练，当即用下命令的语调喊了句：“坐！”
　　张崧当即坐下。
　　又“叫！”
　　张崧半点不打磕巴的“喵嗷”两声。
　　“不是野生的。”
　　不是野的，是丢失的警猫，怎么办？打电话报警，哪个单位丢的派人来把警猫接走。
　　按灭手机，俩人想领着警猫走到阴凉处站着等，结果一转头，警猫没了！
　　张崧确认两人接通了报警电话，他烫的挪挪屁股下意识望了一眼路过的白色吉普。
　　这地方车少，除了汽油摩托和载货的农用车，社会车辆基本绝迹。所以张崧目光扫视了一瞬？！
　　目标五人换了辆吉普出门了？
　　车辆驶离的速度很快，张崧顾不上向两位好心人解释，下意识的提速跟了上去。
　　周围的地形在脱离红土地的范围，张崧追着目标跨过铁轨，趟下护坡，灵巧的隐蔽在岸边废弃了的木头渔船后。
　　一点钟方向，在养殖牡蛎的木桩上拴着艘改装了四个发动机的快艇，车上的五个人正涉水游向船尾。
　　张崧此刻的心脏砰砰直跳，眼瞅着要功亏一篑，紧张时刻，他快速舔了下鼻头缓解心情，接着果断出击，迎着风浪冲向了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