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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 1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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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劲风袭来,碎瓷片被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击飞,叮当落地。
下一秒,谢十七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拽入一个带着血腥气和冷冽气息的怀抱。那怀抱箍得极紧,几乎要将他揉碎,勒得他骨骼生疼,却也……驱散了最后一丝缠绕不散的冰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桦胸腔里那失去章法、擂鼓般剧烈的心跳,正透过彼此相贴的衣料,一声声撞进他的耳膜,震得他神魂都在发颤。
“你……”谢十七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齿缝间碾磨出来的低吼打断。
“你敢……”江桦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尚未散尽的杀戮之气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恐慌,“谢翊辛!你怎么敢——!”
他似乎想说什么更狠的话,想将怀里这个一次次挑战他极限的人撕碎,可最终,他只是更用力地收紧了手臂,将脸深深埋进谢十七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真实存在的体温,确认着这个人还活着、还在他怀里的事实。那是一个介于惩罚与确认之间的、近乎绝望的拥抱。
谢十七僵了片刻,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混合着血腥气的滚烫呼吸,以及那具紧紧贴合着自己的、仍在细微颤抖的身体。他缓缓地、试探性地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极轻极轻地回抱住了对方绷紧的脊背。
江桦猛地抬起头,眼底的血色未退,却翻涌着更为复杂的情绪,后怕、暴怒、失而复得的狂喜……最终统统化为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厉。他捏住谢十七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他:“听着,你若再敢……”
他的话再一次没能说完。
因为谢十七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苍白又破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他望着江桦盛满惊怒的眼睛,用一种几乎气声的、却清晰无比的语调打断了他:“子允。”
两个字,如同最精准的咒语,瞬间钉住了江桦所有汹涌的情绪。
江桦整个人骤然僵住,捏着他下颌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他瞳孔微缩,脸上那副凶狠暴戾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露出了底下深藏的、几乎不敢置信的茫然。
“……你叫我什么?”
谢十七没有回答,只是将脸深深埋进江桦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十足的委屈:“子允哥哥,谢逸新他咬我。”
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了更多细节,告状的语气里添了几分控诉。
“他还舔我。”
“他还亲我。”
最后,他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江桦,带着全然依赖的理直气壮:“你打他。”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旁人触碰过后,江桦会不会心生嫌隙。
靖王谢十七,从来只有他挑剔别人的份,何曾需要担忧他人的嫌弃。
江桦周身爆发出骇人的戾气,眼底血色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他手臂却将谢十七箍得更紧:“他碰了你哪里?”
谢十七仿佛没察觉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只是歪着头,用那双尚且蒙着水汽却又透出几分靖王本色的眼睛看着他,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指控:“哪里都碰了。”
他扯开自己已然松散的衣襟,露出锁骨上那处鲜明的齿痕,以及周围泛红的肌肤:“这里,他咬了。”
指尖又点点自己的唇角:“这里,他舔了。”
最后拉着江桦的手按在自己冰凉的后颈,那里还残留着被强行桎梏的不适感:“这里,他捏着我不放。”
每一个字都像油,浇在江桦濒临失控的怒火上。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盯着那些痕迹的眼神像是要将它们连同谢逸新这个人一起剜去。
然而下一刻,他却猛地低下头,温热的唇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重重碾过那处齿痕,仿佛要用自己的气息彻底覆盖掉另一个人的痕迹。那不是带着情欲的吻,而是野兽般的标记和清理,强势又霸道。
谢十七轻轻“嘶”了一声,却没躲开,反而更贴近了些,像是主动献祭的猎物,甚至含糊地催促:“另一边也要。”
江桦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谢十七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方才回忆中的懵懂脆弱,反而闪烁着一丝极淡的、近乎狡黠的光,仿佛在说:看,我被人欺负了,你得替我报仇。
他瞬间明白了。这人哪里是真的委屈害怕,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撩拨他的火气,好让他去跟谢逸新不死不休。
“……”江桦气得几乎笑出来,可心头那滔天的怒火和暴戾,竟奇异地被怀中人这明目张胆的“利用”抚平了些许。他捏住谢十七的下巴,拇指用力擦过他那被谢逸新触碰过的唇角,声音依旧冷硬,却带上了一丝无奈的咬牙切齿:“谢翊辛,你真是……好样的。”
谢十七顺势蹭了蹭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像是慵懒的猫,语气却依旧委屈巴巴:“子允哥哥,你到底打不打他?”
“打。”江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目光却锁死在谢十七脸上,“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清理’干净。”
他再次俯身,这一次,目标明确地攫取了那两片苍白的、刚刚吐出蛊惑人心话语的唇。不再是方才粗暴的覆盖,而是带着不容抗拒的深入和占有,仿佛要透过这种方式,彻底确认所有权,驱逐所有不该存在的气息。
谢十七闷哼一声,微微挣扎了一下,便软化在这个充斥着血腥气、怒火以及失而复得的恐慌的吻里。他抬起未受伤的手,环住了江桦的脖颈,生涩却又主动地回应。
许久,江桦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谢十七的,呼吸依旧不稳,嗓音沙哑:“现在,告诉我,他还碰了哪里?”那语气,分明是只要谢十七敢再说出一处,他就敢立刻再去“清理”一遍。
谢十七微微喘着气,眼尾泛红,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慵懒:“好像……没有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江桦染血的衣襟和手臂上新增的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受伤了。”
“死不了。”江桦毫不在意,目光依旧紧紧锁着他,仿佛一错眼,这人就会再次消失。
“哦。”谢十七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道,“那你现在可以去打他了吗?”
江桦:“……”
江桦盯着他那双理直气壮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睛,气极反笑。他猛地将人打横抱起,惊得谢十七低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
“你做什么?”
“不是要打他?”江桦抱着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那就一起去。我要你亲眼看着。”
殿门外早已候着一队浑身煞气的白袍亲卫,见到江桦出来,齐刷刷单膝跪地:“世子!”
“谢逸新在哪?”江桦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回世子,陛下如今在大庆门,殷大人和陆大人正在与其周旋。”
“很好。”江桦低头,对怀里似乎愣住的谢十七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看好了,你的‘子允哥哥’是怎么给你报仇的。”
他并未放下谢十七,就这么抱着他,如同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却又带着这件珍宝,亲自奔赴一场血腥的清算。所过之处,宫人皆面色惨白地跪伏在地,无人敢抬头直视这位仿佛从地狱归来的煞神。
江桦抱着谢十七,一路穿过重重宫阙。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兵刃交击与呵斥之声,愈近大庆门,空气中的紧绷感便愈浓重。谢十七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桦胸膛下传来的、强抑着怒火的震动,他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目光却越过江桦的肩头,冷冷地投向那喧嚣的源头。
大庆门前,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殷宁与陆续各执兵刃,正与数十名禁卫对峙,剑拔弩张,地面已躺倒数人,显然已经历过一番冲突。而谢逸新,一身玄色常服,好整以暇地坐在宫人匆忙搬来的龙椅上,置于层层护卫之后。他脸上不见惊慌,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直到他的目光触及被江桦抱在怀中的谢十七。
那笑意瞬间凝固,扭曲成一种极度阴沉的嫉恨。
“皇兄,外面风大,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就出来了?快到朕身边来。”
江桦无视了他,将谢十七小心地放入殷宁迅速搬来的太师椅中,用披风仔细裹好。
“在这里看。”他低声嘱咐,指尖不经意般擦过谢十七冰凉的手腕,确认那脉搏仍在跳动。
随后,他转身,拾起亲卫奉上的“看山河”。他一步步走向大庆门下,抬头望向门楼上的帝王,声音平静得可怕:“是自己滚下来,还是我‘请’你下来?”
谢逸新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彻底碎裂,扭曲出一种混合着嫉妒与疯狂的狰狞:“江桦!你竟敢——”
“我有何不敢?”江桦打断他,剑尖抬起,直指那张因愤怒而变形的脸,“你动我的人时,就该想到今日。”
他身影如离弦之箭,骤然暴起!竟是不借任何外力,仅凭骇人的内力腾身跃上高耸的门楼!
惊呼声中,剑如惊鸿,带着撕裂夜风的尖啸,直刺谢逸新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