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莫小寞

20、第二十章

　　“喂喂，我问你。你是不是特激动？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嫁出去了。”一鸣歪过头看着我。

　　我抿着嘴，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抛开目前这种尴尬状况不提，如果真的是让我嫁给某人，就我这种迟钝大条的性格，估计得穿上了婚纱，站在众人面前被起哄着亲吻的时候才会觉得激动紧张。一鸣还在期待着我的答案，我瞅瞅她，又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才说：“额……其实……还好吧。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一向比较麻木，你知道的。”

　　一鸣吞了口口水，没再说话，继续专心开车。

　　车停在假日婚纱店门口，我仰望着那个镶金的巨大牌匾看了许久，心里是十五个打水桶七上八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认真想想，其实我也挺想嫁的了。谁也不乐意孤苦伶仃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穷扑腾。累了倦了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但是路函是这个状况，王乔森又是那个状况，总之我身边的人就是各种状况。而今天我又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心情站在婚纱店门口。人生啊，真是讽刺。

　　小时候我很喜欢看婚纱，每次妈妈带着我去逛街的时候都会在婚纱店的橱窗前流连许久。其实究竟在看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那种对幸福的向往。也可能是被婚纱那种华丽而吸引。长大后就慢慢的对那个淡了，有时候妈妈还问我，为什么不喜欢看那个了？小时候路过婚纱店的时候拉都拉不走。我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脖子因为僵了太久有点酸痛，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鸣早已走了进去，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傻傻的看着牌匾。妈妈，虽然今天是逢场作戏的，但是我想你看见女儿披上了嫁衣那么美丽之后也会很高兴的。

　　进门之后见一鸣已经翘着二郎腿在那里翻看相册，里面一对对新人在镜头前面微笑着，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大厅两侧的模特展览着一件件精致花纹繁琐的婚纱，我就像第一次进博物馆一样慢慢的走，慢慢的看，一旁站着的工作人员眼见要跟上来热情介绍，被我摆手给拒绝了。我这人最讨厌挑东西的时候别人在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话。我自己又不是没长眼睛，自己不会看啊？等我看完之后一鸣前面的小桌子堆了3本相册，有两本中间还夹着几张白纸。

　　“小姐，你看够了没？我帮你物色了一下。”她拿起一本相册，翻到夹着白纸的其中一页。画面上一个英俊的新郎穿着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装，搂着一个满脸甜蜜表情身着浅绿色婚纱服的新娘，俩人冲着镜头微微的笑着。

　　“恩，挺好。这俩人真有夫妻相啊。”我抿着嘴点点头。你看这眉眼，长的多么志同道合，全部轻微的上扬，生龙活虎神采飞扬的。这年头，天生就这么有夫妻相的不多见。

　　“谁让你看人了？看衣服！”

　　“姐姐……你把相册凑得这么近我也看不到啊……”这哪是让我看啊，这简直是让我闻。就放鼻子底下，能看清楚才怪。“好啦好啦，我看还不成么。我皇帝不急你太监急个什么劲呐。”我捧着硕大的相册坐在一鸣旁边的沙发上。这镂花的相册沉甸甸的特别有质感，每一页两个人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虽然说两个人长的都不是特别好看，但是站在一起却有一种无比和谐的气息。应该是身上衣服的关系吧，就相当于情侣装，即使两个不相干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都会觉得很和谐。

　　当今的PS技术真是精湛啊，搞得俩人真像在夏威夷沙滩上拍的一样，水清沙白的。下一刻又立马飞去日本樱花树下浪漫依偎。再接着就是巴黎铁塔下面甜蜜的亲吻。我一张接一张的翻着，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不一会，就翻完了一本，接着又拿起另外一本，直到把桌子上一小摞相册都翻完了之后，心满意足的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怎么样？你要试哪几套？应该叫王乔森过来的。婚纱本来就是要两个人站在一起，才能看出来适不适合嘛！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我立马睁开眼睛，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用不用，人家忙，你知道的。”

　　“再忙，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是要排在前面的吧！”一鸣撅着嘴，摆弄着相册。

　　“没事，我不是有你陪着嘛！好了，就试试这个和这个吧。”我指着其中一本相册里两套不同款式的婚纱。

　　“没问题，请跟我来这边吧。”店员立刻脸上堆满笑容的黏了过来。

　　高贵典雅的全真丝面料穿在身上非常舒服，大面积的蕾丝点缀在衣身的下摆处，精细的加工和图案显示出的微凸立体花纹使得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梦幻。可是……

　　“女人你最近是瘦了还是怎么的，胸好像比以前更小了？”一鸣一张破车嘴毫不留情的把我尴尬了好一阵子的原因一语道破。我靠，你就不能委婉一点么。好吧我本来胸就不大，不像某些人，最近可能是工作累的并且用脑过度导致整个人瘦了3公斤。我承认我在胡诌，总是我的胸就是小了怎么地吧。大不了到时候我塞点东西呗。

　　额我似乎过于入戏了……本来这整个一个“订婚”就是个骗局，我被逼着走到这一步，自己竟然也昏了头。

　　“咱换下一个试试，这件显得你像太平公主。”

　　呜呜……这女人太不给面子了。我扶着额头再次走进了更衣室。

　　出来的时候一鸣正拄着下巴在那里发短信，看我出来就玩味的上下打量。现在我穿的是台湾缎，面料厚重，垂感度非常的好，显得身材修长，象牙白色的群身显得与众不同，不像传统婚纱一样雪白。

　　“嗯……这个还不错。”一鸣摸着下巴不住的点头。“你把那个头纱也戴上我看看。”不是吧……我黑线。干嘛整的这么隆重，但是如果我态度不端正又怕她起疑心。哎呦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啊。磨磨蹭蹭的把头纱放在头上比了比，然后就看向一鸣。“戴上啊！”一句话把我吓的一哆嗦，赶紧直接扣在了脑袋上。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过来！”还没等我挪步，一鸣就直接扯着我的胳膊按着我一屁股坐在了化妆镜前面，“你这哪像要结婚的人啊，还要别人替你这么操心。我帮你弄弄吧”

　　“那个……我还是把那个小服务员叫进来吧。正好帮我补补妆，绑个头发什么的。”一鸣鼻孔朝天的说：“怎么的，信不过你姐姐我的技术啊？我跟你说，我的审美观点绝对比她们高！”

　　其实我还想说人家好歹是专业的，你就是一业余的，还是自己在家琢磨出来的。不过转念一想，何必那么较真，就算了吧，她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也不会是真的。

　　于是我两眼一闭，认她在我脸上脑袋上画画弄弄。不多一会，一鸣“啪”的拍在我后背上，愉快的说了一句，好了。我睁开了眼睛。

　　镜子里的人显然比刚才精致了许多，绾上去的头发被一鸣用各种发卡固定好，还用了啫喱水把站起来的头发都顺了下去，两边自然的留下来两撮碎发，正中间别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蝴蝶卡子，淡而不俗的妆容使得我整个人变得又温婉又乖巧。呦呦，这是我么？一鸣不会趁刚才那点功夫在我脸上贴了一层人皮面具吧？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被一鸣一巴掌拍在我手背。响亮清脆的声音在化妆间里回荡……我痛。

　　“别摸，好不容易化上去的，你一摸妆都花了。现在简单化化，等你结婚那天姐一定认真帮你化。”一鸣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我就是她养育了多年待嫁的闺女一样。我看看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呐，把这个戴上……哈！真漂亮。”一鸣把头纱扣在了我脑袋上，眼睛笑的只剩一条缝了。我呆呆的看看她，又呆呆的把视线转回了镜子里。看来，我这个玩笑真是开大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要嫁的可是你，不是我诶。好像我都比你上心。”一鸣瞪了我一眼，然后又帮我正了正头纱。我的嘴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难道现在要我对她说：对不起一鸣，我骗了你。我根本就没有要结婚，我只是想把你骗回来亲口跟你道歉？
　　估计结果适得其反，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

　　“一鸣……”

　　“嗯？”

　　“……我们……换一家吧。”话说完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个耳光，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说。

　　“其实我觉得这件挺好看的。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去罗马。去吧，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一鸣说完就长腿一迈，走了出去。剩下我一个人，懊恼的蹲在地上抱着头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