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暴的白月光》阿斯塔

50、第 50 章

　　完了，说漏嘴了！接星星后知后觉地停滞了话头，语速像是放慢成了零点五倍速：“我…我刚刚…有说话吗？”

　　典型的装傻充愣，但立刻被识破了，芮云眯了眯眼：“说了，我听到了，清清楚楚。”

　　接星星张张嘴，哑口无言，计斐说过他，说谎的时候总是很慌张，心思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面对芮云直勾勾的视线，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憋出来句：“我…瞎猜的。”

　　“行，你先出去吧。”没想到芮云相当容易就放过了他，甚至没问一句他到底来干嘛的。

　　接星星忙不迭地推门就出去了，生怕走晚一步又要被芮云追问两句。

　　一出门就被外面蹲守的护士小姐姐们给逮住了：“打听到啥了！快说快说！”

　　接星星绞尽脑汁：“他、他可能是…遇到一点感情问题。”

　　护士小姐姐们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们云美人还能有感情问题？！”

　　芮云生的好看，瑞云宠物医院的员工私下里都称呼他为“云美人”，就冲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说他有感情问题，谁信呐！

　　护士小姐姐们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起来，接星星趁机溜出人群，等回到清洗间他左思右想的，又不能直接问凌鸿时，只好给计斐发了条微信：你知道芮医生和凌鸿时是怎么回事吗？那天晚上他俩是不是发生矛盾了？

　　计斐没回他，这个点可能还在手术室里，接星星本来也没期待他立刻回复，只是这事儿憋在心里他实在难受，把消息发给计斐后他心里就轻松多了。

　　就像把一口黑锅甩给了别人似的。

　　计斐没回复他，倒是凌鸿时发来一句：“你跟芮云说什么了？”

　　接星星心里升起大大的一个问号，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人人都来问他呢？

　　“我什么都没说，但芮医生好像有点不高兴。”接星星规规矩矩地如实回答。

　　“他为什么不高兴？”凌鸿时又问。

　　那我怎么知道？接星星这样想，手里却回：“他让我给你打电话，你接了，他就有点不高兴。”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发过来一句：“那他…说什么了？”

　　果然还是关心芮医生，这个问题接星星好好思索了下才回复：“他说…有事要跟你谈一谈，你们俩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凌鸿时才回：“没什么矛盾，有点误会，你不用管了。”

　　接星星看出他不愿意多说，但想起自己嘴瓢的那句话，又不敢隐瞒：“我好像不小心把你喜欢芮医生的事说漏嘴了，对不起。”

　　屏幕上立刻弹出来一整排问号，那直白的疑惑和震惊隔着手机都掩盖不住。

　　接星星手一抖，硬着头皮又发过去一句“对不起”，并附上一个认错的表情包。

　　这回的沉默格外持久，接星星等了好一会儿，凌鸿时终于回他道：“我知道了，没事。”

　　简单的几个字却透出一股莫名的沮丧意味，接星星犹豫半天打了个“好吧”。

　　两人的对话就此告终，接星星倚着墙愣怔了一会儿，隐隐约约觉察出凌鸿时和芮云之间的怪异氛围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低头又点亮手机，计斐仍然没回他消息，他忍不住想起那个挺拔里流出一丝落寞的背影，心下一颤，他忽地站直身体，临时调了休，又去菜市场买了鲜鸡，按照网上的视频煲了一锅汤，自己尝了尝，味道还行。

　　接星星又炒了两个小炒，拿保温盒挨个装好，把盖子盖严实，拎着沉甸甸的饭盒走出小区时，一颗心都有种十分充实和稳妥的感觉，就像一颗总是漂浮在空中随着风四处游荡的蒲公英种子，终于有一天落在了结实肥沃的土壤上，用力地扎根生长。

　　已经熬过了夏天最热的那段日子，阳光不再毒辣，空气也没那么闷热，接星星的脚步轻快起来，往最近的地铁站口走，市人医离得近，坐地铁又方便又快，也不怕给汤颠簸洒了。

　　1号线出站口就在医院北门口，接星星熟门熟路，拎着饭盒走进医院，直接去住院部乘电梯上楼。

　　来之前他跟王锐通了气，知道计斐今天手术多，估摸着三点之前下不了台，至少得四点到五点，午饭要么在手术室凑合一口盒饭，要么索性不吃，总之他这顿爱心晚午餐一定能派上用场。

　　这还幸亏王锐是个自来熟，咋咋呼呼非要加上他的联系方式，不然他也没有这样的内部消息。

　　“呀！计医生的朋友来啦！”路过护士吧台时接星星被护士小姐姐认出来，热情招呼道。

　　“你…你好。”接星星摆了摆空着的那只手回应。

　　“你来找计医生呀？哟，带了饭呢！”小姑娘性格活泼，这会儿正好不忙，她在吧台底下翻了翻，递过来一个快递文件袋，“这个给你，计医生的快件，他今天下手术晚，你给他带办公室去吧！”

　　他接过来，文件袋薄薄的，也不重，快递面单上写着计斐的收件信息，寄件人却空着：“这是……”

　　小姑娘笑了笑：“估计是文件什么的吧，我看最近计医生经常收到这种文件快递。”

　　“最近…经常？”直觉告诉接星星有哪里不对，可让他立刻说出什么，又说不出来。

　　“是呀，嗯…别的医生也会收到的，杂志或者文件什么的，就是计医生最近收的特别多而已。”小姑娘没觉得奇怪，顺口说道。

　　接星星点点头：“那谢谢你，东西我就拿过去了。”

　　“不用谢不用谢！你快去吧！”小姑娘看一眼墙上的钟，语调轻快，“他们也快回来了。”

　　“好。”接星星一手攥着文件袋，一手提着保温盒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窗户是那种固定的，只能敞开一条十厘米的缝，微风从缝里透进来，又把窗边摇曳的蓝色窗帘推得摇来晃去。

　　他刚把饭盒放到桌上，正要把文件袋放到另一边时，因为他的动作，原本边沿就有破损的文件袋里面的东西受到重力影响向下坠，一下就撕破了袋边。

　　一沓照片从文件袋底边露出了角，他吓了一跳，伸手去把照片塞回文件袋，手指刚碰到照片缝里的边缘，他突然一顿，露出来的那一角上明晃晃一片雪白。

　　没有衣服、没有脸、甚至没有别的东西，可他就是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一种从心底深处无端涌出的无法捕捉的念头扑出来，原本往里推的手鬼使神差地往外一拉，那沓照片就轻飘飘地被拽在了手心里。

　　照片不多，主人公却只有一个，接星星一张一张看过去，四周很静，风也吹不到他，可照片却晃得厉害，晃得他看不清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不是照片在晃，也不是看不清楚，是手在颤抖，而视线模糊。

　　原来大楼坍塌是寂静无声的。

　　他内心里没有震惊，脸上没有表情，眼眶里也没有热泪，也许是一瞬间，也许过去十分钟，他没有确切地计算，只是有一句话占据了所有的心神——原来是这样。

　　原来计斐的沉默、走神、静坐、不开心，都是因为他。

　　人类复杂的情绪突然间变得纯粹，很单纯的恍然大悟，困惑了接星星许多天的问题就这么轻易得到解答，可事情却没有解决。

　　“今天这台手术真是……幸亏主任在，惊心动魄的！”

　　“是啊，还好计斐及时发现问题，不然手术时长还得再加——”

　　“那可就得主任请吃晚饭了！瞅我这衣服湿的，全是汗！”

　　他们下手术了，接星星一个激灵，背对着门口，将手里的照片塞进文件袋，紧紧攥在手里。

　　“接星星！你来啦！”王锐的声音率先闯进来，他脸上一如既往地笑嘻嘻，手里拿着两瓶饮料，一瓶递过来，“呐，给你带的！”

　　“谢、谢。”接星星拿着文件袋的手往背后躲了躲，另一只手接了饮料，饮料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冰凉凉，瓶身上有沁出来的水珠，一颗颗沿着他的手指滚下来，像一道又一道泪痕。

　　“星星？”计斐跟在王锐后面才进来，脸上还留着口罩和帽子的印痕，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今天没上班吗？”

　　“人家是特地来给你送爱心餐啦！”王锐笑得揶揄，语气夸张，“不像我们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只能吃泡面了——”

　　“我带了挺多的，你们可以…一块吃…”接星星连忙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大大的保温盒来，可这个动作让他下意识忽略了手里的文件袋。

　　计斐的目光落在支棱出一角的文件袋，顿时一沉，往前走了两步。

　　本就神经紧绷的接星星一下发觉了他的目光所向，乱糟糟的脑子就像锈掉的轴承，无法顺利转动，整个人好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不过脑地脱口而出：“饭菜还是热的，你、你们先吃，我店里还有事，要先、先回去一趟！”

　　他说着就从两人中间穿过，动作仓皇，甚至有点夺路而逃的意思，王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疑惑道：“不是，你都等到现在了，怎么直接就走啊？”

　　说好来送饭慰问斐哥的呢？

　　计斐没说话，动作却迅疾如风，在王锐发出疑问的同时就抬脚追了过去。

　　王锐望着两人一逃一追的背影更加不解：“你俩跑啥啊？这饭就丢给我吃了？”

　　一旁其他几个医生回给他一个“我们也不清楚”的无辜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