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80、他也是我朋友！

　　谭简追着他跑了几分钟，才投降道：“我错了宝宝，宝宝，桃桃。”

　　“不许这么叫我！”木小桃倏地扭头，气呼呼地瞪着他：“今晚你不许留在这儿！跟着时小平滚去那边住！”

　　谭简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玩儿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了，一把就将人扯到怀里，等他不再挣扎，才诚恳道：“我不该让你担心我，不该逗你玩，不该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宝宝，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木小桃闷着鼻子抵在他颈侧，熟悉的香味让他恍惚起来，是他买的沐浴露香味，也是他们刚认识时，他从谭简身上闻到的香味。他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年，他自己也一直在用这个香味的沐浴露，可就是觉得没有谭简身上的香。他忍不住深吸几口气，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

　　木小桃就这么任他抱着，但就是不理他，还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用了点力，听到谭简“嘶”了一声，他才满意地松口了。气也就这么消失了。

　　好几分钟后，谭简突然开口：“我总觉得外婆好像知道我……你是不是之前和她说过？”

　　木小桃闷闷道：“怎么可能。”

　　“那有没有可能是很久之前？”谭简说。

　　木小桃转了转眼睛，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都不记得了，外婆他们肯定更不可能记得。再说，外婆要是真记得你，她肯定会问我的。”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两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没有手电筒的光亮，周围就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谭简喉结滚了滚，平淡地说：“我们回去吧？让外婆他们等着我们也不好。”

　　木小桃没有异议，他抬头看了看附近的路，很巧地看见了时小平两姐弟从张爷爷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松开谭简的手，抓着他的手腕朝几米远的小屋快步走去。

　　时小安眼尖先看到了他们，扬声道：“欸——木小桃？你们怎么来了？”

　　到了跟前，木小桃才松开谭简的手腕，又朝亮着昏黄色灯光的院子里看了几眼，问：“时奶奶呢？”

　　时小安：“还在里面呢，怎么了？”

　　时小安没有再问他们俩的事，这让木小桃放松了一些。

　　“没事，你们来我家里吃饭啊。”

　　“我爷爷早就去了！还带了一条大鱼呢！估计这会儿都做好了！”时小平说，“走吧我们？”

　　谭简说：“不等时奶奶了？”

　　“这不是时小安在呢嘛，让她等着就行！我可不想站这儿喂蚊子了，都快给我咬得贫血了！”

　　木小桃这才意识到什么，看了眼身旁人的手臂，露出的脚腕、脖子。他们这儿的蚊子凶的很，隔着薄薄的裤子都能吸血。

　　时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一巴掌拍在了时小平背上，揪着他咬牙道：“这不是你的血好喝嘛——叫姐，要不然你就等着受我降龙十八掌吧！”

　　木小桃和谭简对视无语地笑了笑看着两人日常拌嘴，他拉着谭简往回走了。

　　时小平见罢，连忙服软：“姐姐姐！姐，松手！”

　　时小安这才嫌弃地松开手，还甩了两下：“臭死了！”

　　时小平一边跟上木小桃两人，一边欠嗖嗖地喊道：“妹妹！哥哥先走了！”

　　“时小平——你别让我逮着你！”时小安的声音越来越远。

　　回到家里，木小桃拽着谭简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开灯，板着脸从桌上翻翻找找出一瓶绿色的液体。

　　谭简微不可见地勾起嘴角，看着他的动作。

　　木小桃拿着那瓶绿色小喷瓶走到他面前，烦躁道：“手臂伸出来。”

　　谭简乖乖抬起两条手臂，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木小桃在他青筋边的红疙瘩上喷了喷，又用手腕揉了揉，黑着脸道：“……不痒啊？”

　　谭简诚实道：“痒。”

　　“那你干嘛不说？！我们可以早点回来啊！”

　　“我不是怕那些蚊子饿死了——”

　　木小桃打断他的贫嘴，冷冰冰道：“那你还真是个好人。”

　　“其实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回来你就不能和我牵手了。”谭简勾了勾他的衣摆。

　　木小桃脸又热了起来，额角的汗从下颌落下，滴在了谭简的手背上，他蓦地擦掉，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哦。”

　　木小桃蹲下身，又掀开他的裤脚，在他小腿上喷了几下：“你晚上还是和时小平去镇上睡吧，我房间干净的，有空调，凉快。”

　　“那你——”谭简突然噤了声，他想问：那你不热吗。但他倏然意识到，木小桃在这里住了好几年，这几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可能习惯了。

　　明明之前最怕热了，谭简一想到这里就心疼。

　　木小桃把瓶子放回原位，接住他说了一半的话：“晚上我们有风扇，不热。”

　　晚上的饭菜也依旧很丰盛，有鱼有牛肉有满满一桌子的菜。

　　外婆不知道和外公说了什么，谭简能感受到外公对他没那么反感了，还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虽然是外婆逼的，但谭简还是很开心地笑笑，说了句“谢谢外公。”

　　中午外婆没盯着木小桃吃饭，晚上就来了劲，没等他吃几口，碗里就已经堆成小山了，他试着拨出去一些给身旁的人，没想到谭简根本没接收到他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外公外婆每次见他剩饭都不高兴，和他说一大堆道理，什么浪费粮食可耻，有多少孩子都吃不饱......

　　木小桃吃完饭，撑得都快吐了，他帮着外公收拾碗，谭简也没闲着，他把每一个剩菜都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小冰箱里，盘子太多塞不下，谭简便把剩的不多的菜整理到了一个盘子里。外公拿着竹扇在厨房门边站着，看见他走了过来，立马板起脸。

　　谭简端着盘子露出标志性笑容，“外公好，您去屋里歇着吧，我来收拾就好。”

　　“谁是你外公！”外公小声嘟囔一句，大咧咧地走向屋内。

　　木小桃在里面洗着碗，看见他进来，不高兴地捏了捏海绵布，小小的海绵布被他捏成细细一条。

　　谭简从他手里夺过无辜的海绵，顺势捏了捏他的手心，轻声道：“你去陪外公外婆吧，我来洗。”

　　厨房里的灯光不算亮，小小一枚灯泡发出昏黄色的光晕，洒在厨房各个角落。

　　木小桃没听他的，倚在了柜边，看着他洗碗的动作，和水流下白皙发亮的手背。

　　“这么喜欢我的手？”谭简已经洗完了，他侧着身，朝他莞尔一笑。

　　被抓了个正着。

　　木小桃恍然回神，喉结一滚，结巴道：“谁，谁看你手了？！呸！谁喜欢你手了，难看死了！”

　　“是吗？”谭简看了眼厨房门外，朝他走了两步，揶揄地看着他。

　　木小桃抱着腰，别过眼，轻飘飘道：“不然呢？你真是自恋鬼！”

　　谭简忽然牵起他的手，认真地看了起来。木小桃的手很干净，白白嫩嫩，纤长玉手，没有一条条性感的青筋凸起，像漫画里的手。

　　“但是我喜欢你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就是太瘦了，骨头都凸出来了......”

　　“什么小小的软软的？！你在瞎说什么！你的手不就比我大那么一点点——白一点点——长那么一丢丢么！嘚瑟什么！”木小桃恼羞成怒，却没抽出手，还任他捏在手里把玩。

　　“那谁！”时小平突然走了进来。

　　木小桃连忙抽回手，心脏都停了两秒，才转过身。

　　谭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底有些莫名的情绪。

　　时小平一顿，把手机递给他，才懒懒道：“喏，我看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了，还发了好多消息，就帮你拿过来了。你俩这么看着我干嘛......”

　　时小安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倚在门边，问：“咱们走吧？我还有几个作业没改呢。”

　　谭简接过手机看了看。

　　木小桃看着他眉心一拧，问：“有事？”

　　“没事。”

　　谭简看着手机里的轰炸消息。消息都是谭晴杰发的，他没点开看，未接来电三十三通，三十通是谭晴杰打的，还有三通，是陌生号码，他犹豫了几秒，先给谭晴杰拨了过去：“没事，我打个电话，稍等。”

　　他走到院子里，只留了个背影给木小桃他们。

　　时小平说：“怎么回事？”

　　木小桃摇摇头。

　　他不知道。

　　谭简怎么回事？

　　工作上的事？还是……

　　时小安踩了他一脚，“闭嘴吧。”

　　“欸！！”时小平痛苦哀嚎一声。

　　谭简等了一会儿，又重新拨了过去。三次，都一直等到了自动挂断，谭简莫名有些不安，他点下陌生来电，不安的听着“嘟嘟”声。

　　拨了两次，电话那头总算是接住了。

　　“喂，你好，你是……什么？他在哪儿！……好，临安道十字路口是吧？……谢谢，我马上过去！再见。”

　　谭简握着手机，走到几人跟前，犹豫地说：“我现在得去一趟市里，你能不能把车借给我用一下？”

　　时小平没犹豫，拿出车钥匙，果断道：“行。你......没事吧？”

　　“没事，谢了，麻烦你了。”谭简接过车钥匙，又看了眼木小桃。

　　他还没说什么，木小桃立刻道：“怎么回事？”

　　“有点急事，你别担心。”

　　木小桃穷追不舍，又问：“到底怎么了？！”

　　谭简看他两眼，在木小桃焦急的目光下吐出一口气，胸口起伏慢慢停了下来，“谭晴杰离家出走了。”

　　木小桃猛地拧起眉，没说话。

　　“不过没事，他手机没电了，找路人给我打的电话，我现在去接他。”

　　时小平时小安两人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两人。

　　他捏了下木小桃的手，再次安抚道：“没事，我送他回家再过来。”

　　木小桃还是沉着脸没说话，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拉住了他。

　　“我和你一起去。”

　　谭简却拒绝：“不行。”

　　木小桃肉眼可见的脸色越来越差，手还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

　　谭简叹了口气，温声道：“他现在情绪不太好。”

　　“那我就更该去了啊！谭晴杰也是我朋友！”木小桃声音大了起来，绷着眼皮看他，表情很是不爽。

　　时小平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也没事干。”

　　时小安也跟着说：“嗯，我们一起去。”

　　谭简看着几人，半晌，才垂下眼，淡淡道：“走吧。”

　　车内，谭简坐在驾驶座，木小桃黑着脸坐在副驾驶，紧抿着嘴。

　　时小平在后座看了时小安一眼，两人眼神交流片刻，打破了车内诡异的气氛。

　　“谭晴杰......是你？”时小平问。

　　谭简淡淡道：“我弟弟。”

　　“哦——”时小平悻悻回应。前座两人的气氛透出寒意，他没了声音。

　　时小安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啊......没听你提过哎......”

　　没人理她。

　　车厢内又陷入了死寂。

　　临安道已经接近高速口，谭简不知道谭晴杰是怎么跑到那儿去的，也震惊他居然敢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跑。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谭晴杰就算和他出门也是一直跟着他的，从来不会离他三步远。

　　木小桃盯着前方看不见尽头的马路，路上几乎没几辆车，虽然谭简面上还是沉着冷静，但他开车的速度快了一些。

　　谭简很急，他也是。

　　木小桃又看了眼导航信息。预计还有四十分钟到达，他忍着胃里的翻涌，努力不露出令谭简担心的神情。他知道，自己下车肯定又要吐了，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几乎每坐一次车，都会来一次。

　　特别是胃里有东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