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78、“我没有前女友”

　　“欸，你跟外婆说了没咱们回去？”时小平把车载音乐又调小了一些，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上的两人。

　　木小桃魂不守舍地盯着窗外的路景，明显能看出他在发呆。

　　不知道又在心里琢磨什么事呢？

　　时小平又提高了声音，喊他：“木小桃！”

　　木小桃猛地扭回头，瞪大眼看了眼身侧的人，又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冷冷道：“干嘛？”

　　“问你告没告诉外婆他们我们回去的事。”谭简替他回答。

　　木小桃垂下眼睛：“没有。怎么告诉？”

　　时小平疑惑地说：“你不是给他们买手机了么，打电话呗。”

　　“哦。”他是买手机了，但是那天出了个......意外，没教成怎么用的，他也还没存外婆他们的手机号。

　　木小桃复杂地看了眼谭简，对上他的视线，又别开眼，淡淡道：“这不是给个惊喜，让他们高兴高兴。”

　　时小平揶揄地笑了声：“希望别是惊吓吧。”

　　木小桃又望向车窗外，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知道，他要说出这个决定，谭简肯定会不高兴。

　　车子停下，十一点不到，他们就到达了村口。村口立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刻着‘雲陵村’。木小桃虽然没吃多少东西，可胃里还是很难受，也可能是因为吃了药。

　　他忍着恶心下了车，谭简紧随其后。

　　谭简敲了敲车窗，搀着他，平静道：“你先过去，我陪着他。”

　　时小平放下车窗，担忧地看了眼木小桃：“木小桃，没事吧？要不我也陪你们走过去。”

　　木小桃还没开口，谭简就先一步拒绝了：“车上的礼物不好拿，麻烦你开过去，他这儿你放心。”

　　时小平犹豫两秒，才答应：“……行吧，有事电话联系。”

　　时小平开车走后，木小桃佝偻着背跑到树边，干吐吐不出来，嘴巴里酸苦难忍。

　　谭简在他背上顺了顺，又拧开瓶盖，把水递给他，沉声道：“漱漱口。”

　　淑过口，他嘴里的怪味才算褪去，折腾一通，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他用手背擦了擦嘴，看向谭简，淡淡道：“我没事。”

　　谭简板着脸，脸色极其不好看，沉默片刻，他冷声道：“还骗我？”

　　木小桃心一紧，又瞥见一个他认识的叔叔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低下脑袋，小声道：“就是胃里有点不舒服。”

　　谭简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那叔叔走到木小桃身边，和他打了个招呼：“小桃啊！回来了！”

　　“田叔。”木小桃勉强地笑了笑。

　　“你瞅你，笑得比鬼还难看。这是朋友啊？”田叔说，又看着谭简：“小伙子个子真高，看着就有劲！”

　　木小桃一哽，没能说出话来。

　　沉默几秒，谭简淡淡地笑了一下，礼貌道：“田叔好，我是他的，朋友。”

　　田叔笑笑：“啊......好。我就不和你们唠了，还得去干活呢！走了啊！”

　　谭简颔首。

　　木小桃沉默地向前走，谭简也没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蜿蜒的河流又急又快地涌过，木小桃踩上木板，走到一半，发现身后没有了脚步声，他骤然转身，看着停在河边的谭简，朝他走了过去。

　　谭简面色如常地盯着他走到自己跟前。

　　木小桃看了眼周围，牵起他的手，和他对视，声音里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能告诉外公外婆他们我们的事情……你知道的……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敢冒险。”

　　“我知道。”

　　木小桃：“你别不高兴了。”

　　“没有。”谭简淡淡道。

　　“你别这样......”木小桃急得眉头蹙起，眼眶里泪花闪烁。

　　谭简见他这样只好抱住了他，语气温和了一些：“我不是在气这个，我是在气你不舒服还要强撑着骗我，一路上脸色都难看的要死，还要装。”

　　木小桃闷闷地说：“这只是PTSD的并发症，我一坐车就会头疼，胃里也会难受……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就会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让你睡觉你怎么不睡？我听时小平说，你睡着了就会没那么难受。”

　　木小桃抓着他的衣角，喃喃道：“怎么可能睡得着。”

　　“算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你答应我。”谭简捏了捏他的后颈。

　　“知道了......”

　　村里和市里相差不远，天气却是极端，他们从市里过来，一路大太阳，阳光又刺眼又灼热，而村里，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微风刮过，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木小桃外婆家比较偏，路有点难走，谭简下陡峭的台阶时，都只能侧着身子走。

　　下了台阶，他们便看到时小平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外婆正站在木门边张望着。

　　木小桃扬声：“外婆！”

　　谭简抬眼望去。

　　外婆喜上眉梢，迈着小步朝木小桃走了过去。

　　“桃子——”

　　木小桃搂着外婆应了声，他佝着腰，牵起外婆的手，又看了眼谭简，不自然地说：“……这是我朋友，谭简。”

　　谭简冲外婆微微鞠躬，很自然地笑道：“外婆好，祝外婆生日快乐，身体健康，福寿绵长，打扰了。”

　　外婆愣神片刻，盯着谭简看了几秒，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

　　“外婆——”木小桃拍拍她的手，声音放大放慢了些，再次介绍道：“他叫谭简，是我的朋友。”

　　外婆突然笑了，“我听到了！耳朵还没坏呢！小简是吧？”

　　这个称呼让他愣了几秒。

　　小简。

　　谭简也怔愣几秒，不过很快回过神，回了一个很标准的笑容：“是的。”

　　“不打扰，不打扰的，”外婆扯过他的手，仰着头又打量他几眼。

　　走进院子，谭简还淡淡地笑着，微不可见地打量起周遭。

　　原来和自己分别的这么多年，木小桃都是住在这里么？他原本以为他只是搬家了——难怪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这里不似A市的房子宽大舒适，处处都写着简陋，房顶竟然还是用瓦片堆砌的尖顶，和之前木小桃的‘秘密基地’没什么大差，只不过多了些人气。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会不适应吗。谭简在心里又自嘲一声，肯定不适应啊。

　　虽然没有阳光的照射，谭简还是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谭简跟着木小桃走进屋内，屋内稍稍有了些凉意，但还是很闷。

　　这还不是大太阳天，木小桃这么怕热的人，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你们可算到了！我差点都要去找你们了。”时小平正吃着西瓜，对着风扇惬意地笑着。

　　木小桃白他一眼：“少说违心的话吧。”

　　时奶奶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看到木小桃笑道：“回来了桃子！”

　　木小桃应道：“时奶奶。”

　　时奶奶目光瞥向他身侧的人，眨了眨眼，“这是谁啊？小姑娘长得这么高……”

　　外婆给两人倒了杯水递了过来，没等两人开口替他们回答：“小简！桃子的朋友，人家是男孩！”

　　谭简接过，面色如常，轻声道：“谢谢外婆，奶奶好。”

　　“啊......男孩儿......小简啊——真俊啊！”时奶奶尴尬地笑笑。

　　外婆哼一声：“都这把年纪了还犯花痴！”

　　时奶奶走到她身边，拍了她一下：“去！反正比我家这个臭小子帅！有对象了没有啊？我家还有——”

　　没等木小桃先说什么，外婆先出声打断她：“走走走！你最烦了。让孩子们在这里玩儿，我们快去帮那两个老头子搭把手，要不得磨叽到下午才能吃上饭了。”

　　“欸......哼——”

　　等两位老人走了之后，木小桃踹了脚吹风扇的人，低声道：“起来，让他吹吹风。”

　　“啧。”时小平没好气地站起身，倚在了一旁能吹到风的桌沿边，又拿起一叶西瓜，递给了谭简：“喏，谭医生，尝尝，可甜了。”

　　“谢谢。”谭简接过，又转手把西瓜递给木小桃，拉着他凑到风扇口，“不热吗？”

　　时小平无语地抿起唇。好一招借花献佛。

　　木小桃又给他拿了叶西瓜，左手拿过一旁的竹扇：“我还好，习惯了……我看你脸都热红了，赶紧吹吹。”

　　时小平嫌弃地看着两人，又没眼看地丢掉西瓜皮，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坐了一会，谭简眨眨眼，有些局促道：“我们不去帮一下外婆她们？”

　　木小桃：“厨房小，进不去我们这么多人，你老实歇着。”

　　“欸！时小安快到了，我去接一下她，顺便给车上的东西拿进来。”时小平放下手机，说完就走了，没给木小桃留住他的机会。

　　木小桃皱起眉，心中不安。他把时小安给忘了……只能希望时小平别嘴这么快。

　　“时小安......”谭简抬起眼皮，恍然大悟道：“时小平，时小安。他们是兄妹？”

　　木小桃点点头，又摇摇头，复杂地看他一眼：“姐弟。时小安比时小平早五分钟出生。”

　　“龙凤胎啊？”

　　“嗯。”木小桃愁眉苦脸的，脑子又一团乱。

　　这可怎么办，倒不是他不愿意告诉时小安，只是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来问东问西，还得抱怨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罗里吧嗦一大堆。

　　谭简看他这幅表情，想岔了，语气忽然软了一些：“我和时小安就是普通的校友，我和她不怎么熟，她的微信也是因为找她帮忙，才加的。”

　　木小桃拧眉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谭简一噎，“我以为你吃醋了。”

　　“我为什么吃醋？她又不是你前女友。”木小桃心里还是烦闷，压根没看见脸色越来越不正常的某人。

　　“我没有前女友。”谭简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