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76、没和你闹

　　明天要回外婆外公家，木小桃可算是想起了他的事业，还有天天催他直播的粉丝——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粉色电视机，在消息的界面翻看了一会，找到那个天天给他发日记的迷妹……发现她居然还在坚持不懈的发，愣了几秒，木小桃良心发现地给她回了句‘谢谢你的喜欢，好好生活。’

　　他没来得及八卦少女的心事，因为一只修长的手挡住了他的手机。

　　谭简坐到他身边，看了看他桌上的游戏笔记，问：“要直播？”

　　木小桃心虚地点点头，为什么心虚他也不知道，“嗯......对了，你请了几天假？”

　　“一个礼拜，加上国庆的假期，我们可以待在一起半个月。”谭简倚在他的桌沿，带着笑意看他。

　　“我——”木小桃一顿，垂下眼睛：“我不想你因为我影响工作。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谭简眼里的笑意收起，神色一凛：“你怎么会这么想？工作当然没有和你待在一起重要。”

　　木小桃听完更加愧疚了，心里不舒服：“可是我不想。”

　　谭简挑起他的下巴，等他直视自己时正色道：“这次的假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不扣工资。”

　　“哦......什么意思？”

　　“就是，”谭简温柔地和他对视，道：“不算影响工作。这些假是我节假日攒下来的，一直没休。你知道，节假日我们也是要上班的，必须得有两个医生在，所以我之前的节假日都在值班，攒在一起算算，应该是可以休个一两个月？”

　　木小桃眨眨眼，很长时间才消化完他这些话。他没有上过班，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说，他没给他带来麻烦？没有影响他的工作？

　　“那你的病人呢？他们怎么办？”

　　“你就别用你的小脑袋瓜瞎想了！我的病人我都安排好了，”谭简揉揉他的头发，温声道：“再说，我们诊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医生，我还没那么厉害。失望了么？”

　　木小桃摇摇头，突然说：“那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没等谭简反应过来，他又补充：“就是……我外婆明天七十大寿，我得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你要是不想去的话——”

　　“我想去。”谭简打断他，认真地说：“你在哪我就在哪儿。”

　　木小桃心脏一颤，眼睛都定住不动了，须臾，他才暗暗深呼吸一下，轻声道：“好。”

　　谭简松开他的下巴，指尖倏然挑开他的刘海，露出他干净清秀的眉目，疑惑道：“头发这么长不会挡住视线么？”

　　木小桃转转眼球，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好看？”

　　其实是因为外婆之前总说，他的眼睛特别像他的妈妈……前几年，外婆总是看着他落泪。后来，他索性留长了刘海，遮住那双令人伤心的眼眸。

　　“好看，”谭简搓搓指间的发丝，道：“像我们之前看的那个电影里，那个傻乎乎的漂亮娃娃。”

　　“你才傻乎乎！”木小桃别开眼，不敢看他。没想到谭简还记得那部弱智恐怖片。

　　谭简问：“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之前去电影院看的那部恐怖片。”

　　木小桃下意识脱口道：“不记得了......”

　　谭简看着他一笑，“确实不怎么好看，不记得正常。”

　　木小桃张张嘴，最后还是没实话实话。

　　那不怎么好看的烂片，他都快能背下来了……

　　下午六点。

　　木小桃已经坐在椅子上三个小时了。谭简从客厅搬了个椅子一直陪在他身侧，新奇地看他操作，时不时会被突然冲到屏幕上的血腥人脸吓得心一抖。后来，他就不看屏幕了，撑着手肘，侧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专心走剧情的大主播。

　　谭简把手里最后一块西瓜喂完，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又擦了擦自己的指尖。他看了几眼戴着耳机已经沉浸在其中的木小桃，不想打断他，又觉得他坐得太久了，要活动活动，便拿了他的笔记本，写上几个字。

　　‘休息一会好不好？’

　　木小桃匆匆看了一眼，没摘耳机，大声说：“我快走完了，你无聊的话可以找时小平！他哪儿有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还有书！”

　　谭简无奈地又写了几个字。

　　‘那我去做饭了。’

　　木小桃看了一眼，点着鼠标操纵游戏人物躲进小屋，趁这个空隙，拉住谭简的手腕，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快速说：“马上就好。”

　　谭简看他飞速进入状态，莞尔一笑，在他细软的发丝上抓了抓，转身走出卧室。

　　客厅空无一人，十分安静。他一脸纠结地拿出手机，如他所料，谭晴杰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微信未读99+，他都不用看，基本都是谭晴杰发来的消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点开谭晴杰的聊天框，除了几十通视频通话，剩下的就是‘哥哥回来’‘我害怕’‘你骗人！’最下面的几条发的是视频，谭简蹙着眉头点开。除了谭晴杰的哭声就是杂乱的不知名物体摔在地上的声音。

　　谭晴杰这个坏习惯是从和木小桃分开后才出现的，也可能不完全因为木小桃，因为他们回到D市后，谭简被安排进了一家高中，高考的前一个月除了周末，他基本都是在学校住的，虽然每天晚上他都会给谭晴杰打电话报平安，但是谭晴杰还是闹得厉害，在他第二个星期的周五晚上回到家，进屋便看到一地的纸巾、碎杯子、书、还有谭晴杰画的画。

　　都被撕碎了。

　　也是因为谭晴杰的病情越来越重，甚至出现失眠，精神萎靡，说不出话，扣手心到出血，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带他出门看医生，结果谭晴杰死活不愿意，他也做不到看他哭得喘不上气，还逼着他去医院。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学心理学，答案很简单，他想保护弟弟。他只有弟弟了，弟弟也只有他了。

　　没想到木小桃也……

　　不过从他生过一场大病后，谭晴杰好像突然就懂事了，他试着一个星期去咖啡馆画画一次，试着度过没有哥哥的夜晚，试着学会做饭，尽管他总是把鸡蛋壳掉进鸡蛋里。

　　谭简回过神，关掉了手机。

　　半晌，他又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开水，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按下语音，轻声说：“乖乖听话，我找到小桃了，想他就乖一点，等再过几天，我带他回去见你。”

　　木小桃取下耳机，长舒一口气扭扭脖子，倏然起身，又“哐当”一下，坐回了椅子上。他倒吸一口气，拧着眉，忍着泛麻的小腿，撑着桌子站起身，跳了两下，过了十几秒才舒展开眉头。

　　刚打开门，眼前骤然一暗，他抬起头和谭简对视，笑了笑：“结束啦！就是我今晚还要直播，可能到凌晨才结束。一会儿出门我给你买个耳塞！或者——”

　　谭简搂住他的腰，俯身蹭了蹭他的鼻头，轻声道：“没事，我陪你。”

　　木小桃还想说什么，时小平突然打开门，站在门口，三人面面相觑。木小桃先反应过来，推了推谭简，红着脸走向客厅。

　　时小平哈哈一笑，从谭简身侧挤过：“我就是闻到香味饿了，不是故意的哈！”

　　谭简无奈一笑。

　　饭后，余晖落下，木小桃压下帽檐，和谭简十指紧扣地走出小区，去到他住了大半个月还没逛过的一家连锁超市。

　　时小平低着头看手机，也不在意路人朝他们身上投来打量的眼光。

　　进到超市内，木小桃不容谭简拒绝给他挑了一盒耳塞，扔进购物车里。

　　时小平忽然拍了拍木小桃，说：“又有游戏找咱们了，接不接？”

　　谭简挑眉：“你们接一个游戏多少钱？”

　　时小平：“看热不热门吧！冷门的贵一点，因为没热度，也就不到两万。”

　　“......”谭简一噎，一个游戏就抵他一个月工资了......

　　时小平见他不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什么表情？！觉得我在骗你？不是我吹！我们努努力一个月直播也能挣六位数的好吧！可惜木小桃不愿意，一个月恨不得只接一个游戏，不过他前不久还靠打赏挣了一万多，简直不敢想，要是他天天开摄像头直播......”

　　木小桃终于忍不住制止他：“你话真多。”

　　谭简这才插上嘴，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切。”时小平说，“怎么样啊？他们给一万五呢！就是吧......这游戏之前是叮当接的，他不是出事了么，就找到我们了。”

　　木小桃微微皱起眉头：“什么垃圾都接？不接。”

　　“中式恐怖欸！！现在可火了！你看看——”时小平把手机塞给他，又说“我看了一下，数据挺好的，现在还没人玩到通关呢，你可以试试。”

　　木小桃语塞，只好垂下眼看了看。不得不说，他们这个游戏的主题还是蛮对他的胃口的，游戏特效也做的精妙。

　　“这游戏没谁愿意接，太烧脑子了！不过对你来说，我觉得应该轻轻松松吧？”时小平激将道，“叮当都敢接，你——”

　　木小桃把手机扔回他怀里，寒声道：“行，不过我要到国庆之后再播，你跟他们商量一下，不愿意就算了。”

　　谭简看着他偷偷勾了勾嘴角。

　　笨蛋小猫，冷脸也可爱。

　　回到家，天色已经彻底黑沉，木小桃忍受不了身上的汗，直奔卧室。

　　时小平一如既往瘫在沙发上，还在刷着手机。谭简悠闲地把食材放进冰箱，收拾好袋子里零零散散的东西，把粉色小盒装进口袋，勾着耳塞走进卧室。

　　听到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消失，谭简熟练地拿着衣服走到门边，矜持地敲了敲门。

　　木小桃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等了一会，发现没动静，才道：“谭简？”

　　谭简没应他，握住他的手挤进浴室。浴室内氤氲缭绕，湿湿热热的气体包裹住他。

　　木小桃瞪着眼，瞠目结舌地看他：“衣服给我！”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你买这个不是——”

　　木小桃看到他手中的小盒子，倏地捂住他的嘴，在昏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热了起来。

　　“……我今晚要直播！没时间陪你闹！”

　　谭简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揶揄道：“我也没和你闹。”

　　木小桃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羞耻心作祟，他咬着牙低骂：“你爹的！今晚真不行......我得赶紧直播，才能早点陪你睡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谭简目的达成，忍不住笑了出来：“知道了，我逗你的，毕竟还需要润 滑剂。你忘了买——”

　　木小桃恼羞成怒抓过他手上的衣服，破骂道：“不要脸！”

　　“要你就够了。”

　　木小桃调好设备，正打算发直播提醒，谭简就从他身侧出现。双脚突然离地，重心不稳，他惊呼一声，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然坐在了他的腿间，背抵着温热的胸膛，鼻息间全是沐浴露的清香。

　　谭简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就能蹭到他的发丝，他歪着头，亲了口呆滞的木小桃脸颊，胸腔一震，笑了出来。

　　木小桃眨眨眼，愣愣道：“……你干嘛？”

　　谭简又埋进他的脖颈，蹭了蹭，感觉到怀中人一抖，懒懒道：“当然是陪你工作，怎么了？”

　　你还怎么了？？木小桃咬紧牙扭回脸，这不是在玩火么？？这样坐着他怎么专心直播……

　　“……那你别动手动脚的！也别说话！”木小桃凶巴巴道，“不然就给你丢外面去，睡沙发！”

　　谭简莞尔一笑，无辜道：“知道了，我就抱着你，不说话，也不亲你。”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木小桃没多想，他点下发送，又嘱咐道：“我开了，你别说话了啊。”

　　谭简没说话，只是收紧了他腰间的手臂，表示知道了。

　　木小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起腿靠着他，他带上耳机，一脸认真起来。

　　脑子却是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