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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鲁门秘辛 ...

  •   少年耸耸肩,右掌抚过左小臂上的方盘,周遭的狂风瞬间止住,他笑笑:“真没意思。”
      周远山只是冷哼一声,稍理衣袖。
      是鲁门控风术!江之窈惊叹。
      她从前在山上听老头略提过,说此术可迅速生风,乱人身形破人行进。
      如今她才是真正见识到,所以有些激动又很好奇:“你们认识啊?就都是鲁门的?”她目光落在周远山身上,“那个造各种木器又擅阵法的鲁门?”
      周远山还没答话,只听那边的少年一笑:“是呀,在下鲁门第二十三代弟子鲁明野,姐姐你是?怎与我师兄同路?”
      “我名江之窈,你师兄欠我一笔钱!”江之窈很快道,再是移目至人左臂上的方盘,“你手上的东西就是发起控风术的?”
      鲁明野点点头:“姐姐聪明。”
      江之窈颇为欣喜地:“既都是熟人,这道上我们两个也实在无聊,不如一起结伴同行吧!”
      她是真想仔细瞧瞧鲁明野的控风器,到底有何奥妙竟可迅速生风,毕竟对于常居深山的她来说,此番下山看见的什么都很新奇。
      可那周远山此时,极冷淡地开口:“不熟,我们走。”
      江之窈:“诶你这人…他可是你师弟呢,你怎么……”
      周远山又说:“他也是为了朱老七而来,并且不会给你钱,只会靠抢。”
      江之窈听罢,很快警惕起来,移步站到骆驼跟前,将朱老七挡于身后。
      紧接着,周远山对鲁明野道:“你此番前来,想必是知我师父无辜吧。”
      鲁明野叹了口气,浮现一抹冷笑:“师兄啊,无不无辜有什么重要的呢?既已成定势,鲁成必死无疑,你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
      鲁明野抬手便要再次运作臂上的控风器,江之窈见状迅速跃步向前出拳要阻,让这风再刮起来可不妙。
      这拳风来的强健迅猛,鲁明野只得先放下开器的动作,连忙去避。
      他再是很快地抬手作掌格挡,可拳带出的劲气击得鲁明野险先飞退,他心下暗惊,没曾想这看似娇弱的姑娘内力竟如此浑厚。
      江之窈见上攻被挡,于是下抬膝便击,鲁明野松开格挡的臂膀撤步要退,江之窈再是运拳穷追不舍。
      两个身形在这长道上,一进一退的间打斗起来。
      这近身的作战是江之窈的长处,而鲁门机关术法都是远程操控木具颇多,于是这般斗下来,这鲁明野自是招架不住。
      只见江之窈一个俯下旋身躲开鲁明野挥来的掌,点地轻跃,迅速翻身到了鲁明野的身后。
      她三两下便将鲁明野擒住了,把他一双手都被拧去身后,江之窈很快地从腰间抽绳就缠,鲁明野那对腕被牢牢拴住。
      江之窈笑嘻嘻地拍人脑袋:“你还想跟我抢人呀?”
      鲁明野冷阴着一张脸,不作声,江之窈哼一声,一把将他推去地上。
      周远山这时开口:“走吧,我们该加快脚程了。”
      鲁明野的出现,说明他的行踪已经被知晓,而鲁门那些老家伙也按耐不住了,越耽搁,事越多。
      江之窈点点头,给鲁明野臂上的控风器解了,远远抛到长道外的滚坡下,再对他笑道:“我捆这绳子不牢,你原地等上半时辰自己挣挣就松开了,记得自己避着点匪徒呀小弟弟。”
      虽然这人意不善,可她也并不想致人死地,又不愿这人穷追不舍,只得出此下策。
      稍整残局,他们又再次踏上了去敦煌的路,江之窈左看右看的,就渐渐走在了后头,于是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周远山的身上。
      红日下一切都是黄澄澄的,只这唯一一抹白影倒是分外显眼,那周远山束发的锦带在风里翻飞,勾得江之窈思绪也纷飞。
      周远山花重金买朱老七,他师弟又来抢,是跟他门派有关吗?同门师兄弟怎么看起来关系不太好呢?
      不过最让人费解的还是,闻名江湖的风三郎,竟连凝气也不行,显然是没有进入筑基境的,那那些“最年轻的至圣”、“半步进修神”,都是怎么传出来的?
      江之窈越想越是盯得紧了,而周远山却突然回头:“前面有茶棚,你要不要……”再是听他很快地接上笑语,“你盯着我做甚?莫不是瞧我俊?”
      江之窈皱眉:“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觉得你连凝气都不会,徒有虚名。”
      周远山无所谓地:“这怎么能叫虚名,我可是花了三千金请人在风云榜上登名,又让说书人讲我的故事渲染得神秘一些,传颂江湖这些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金’名。”
      江之窈嗤一声:“亏我还想着挑战你这类的有名之士呢,骗子。”
      周远山笑嘻嘻地:“这么说,江姑娘从前可是深深的崇拜过周某咯?”
      江之窈:“滚。”
      她转而又问:“你师弟为什么要跟你抢朱老七,你们口中说的那个鲁成,又是什么人?”
      此刻的周远山,面上虽是笑样,可眼底的情绪已然淡漠极了,他只道:“这些问题,姑娘不必知道。”
      既然人不打算说,那江之窈也不打算问了,自顾自走自己的,而这些关于他门派的这一切疑问,在入了夜后的风波里,已然明了一部分。
      江周二人行至敦煌时,日头已经落了,银庄也闭了门,于是他们只好先找了处客栈歇脚。
      三十年前外邦呼延部归顺本朝后,敦煌算是这一片最为繁华的城,那街上多是飞檐反宇高耸相连,道边多有锦衣商贩着珍宝。
      江之窈四处转玩了一番才回客栈,正欲睡下,却听那廊尾传来声巨响,她察觉不对很快起身赶去——廊尾是周远山的房间。
      只见这周远山的屋里早已一片凌乱,地上还有少许点滴血迹,周遭还充斥着股淡香,而周远山和那朱老七,早已没了身影。
      “周远山?”
      江之窈试着喊了几声,毫无反应,她便是顺着那血迹慢挪至内屋。
      点滴状的血迹在内屋的唯一一扇窗边便没了,只见这窗大开着,风掠得窗扉嘎吱摇晃。
      江之窈探头往下瞧,这窗与地面的距离并不高,于是她有了估测后,便从窗处翻身一跃而下,稳当落地。
      江之窈借着月光扫了一眼周围:四面空荡,并没人影,而前方不远处竟有一条水沟。
      江之窈靠近时,水沟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她警惕的后退,定睛去瞧。
      是周远山!
      江之窈很快上前搀他出来。
      周远山此时浑身都湿透了,发丝和衣物都紧贴着肌肤,而他的小腿上赫然映着一道极深的口,正源源不绝的渗血,晕出白衣上一圈暗红的渍。
      入夜的敦煌,风还是极凉的,掠过周远山时是刺骨的冷,让他直哆嗦,此刻的他面色煞白,狼狈极了。
      江之窈很快运气给他渡了点暖意,疑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掉河里了?朱老七人呢?”
      周远山缓了好半天,才沉沉地吐气:“被带走了。”
      江之窈没再说什么,而是先带他回到客栈:“你先跟我上去包扎一下吧。”
      过了片刻,周远山裹着被褥在床上端坐,跟前生了个火盆取暖,而他身旁的瓶瓶罐罐上搭着被血浸红的白布条。
      江之窈这时从外端来一碗姜汤:“给你,小二做的,记你账上了。”
      周远山很浅一笑后接过:“多谢。”
      他一饮而尽,再是说:“明日江姑娘与我去取钱吧。”
      周远山此时看起来十分孱弱,鼻息都是断续轻微的,笑起来全然没了白日里那副风流模样。
      江之窈只道:“可是那朱老七已经没了。”
      周远山笑笑:“这是我的问题,让朱老七被人掳走,可江姑娘已然随我来了敦煌,可不能白走一趟。”
      他并没再去瞧江之窈了,目光飘落在银盆里红炭上,那微渺的红跳动着,倒映进他深邃的眸里,晦涩不明。
      江之窈搬来个小凳,在他跟前坐下,偏头瞧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上一圈:“不行,老头常跟我说,不取非功之财,我既答应给你朱老七你给我钱,那现在朱老七不在了,钱你也不用给我。”
      周远山这才抬眼,紧紧盯着她:“你不是需要这笔钱么”不然也不会孤身入黄沙腹地,更不会多费如此气力。
      江之窈笑着再说:“我确实需要这笔钱,不如你跟我说,朱老七被什么人带走了,跟你的那个师弟有没有关系,并且回答我的所有疑问,我可以帮你带回他。”
      她转而摸了摸下巴:“那报酬嘛……”随即伸出一指,“再加一千两!”
      江之窈对这周身都是秘密的人实在好奇,如果知道一切后还能趁机赚上一笔,岂不两全。
      而此时,周远山眼里,是复杂难辨的情绪,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却还是感到情理之外。
      江之窈复用手撑着下颌,很是期待着瞧他,满脸写着:快说快说。

      那周远山斟酌许久,才慢慢道来。
      他自小体弱多病,三岁后便被母亲送到挚友,也就是鲁门弟子鲁成跟前,望他通过修行强健身体。
      那鲁成膝下无子,对周远山是极好的,所有绝学一个不落的全都教给周远山,这自然引得同门师叔师兄弟的嫉妒。
      毕竟周远山并不是鲁门子弟之后,而是一个外来人,而鲁成也只是掌门的养子,更非鲁氏后人。
      再说这鲁门,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实则私底早就风云暗涌,在掌门鲁俞然生病时,便就形成了三方夺势之局面,这平衡一直以来摇摇欲坠,直到在一个风雨夜便彻底倾塌。
      那夜,掌门鲁俞然病重急需喝药,这时一个大盗竟破窗而入,窃取了他屋内鲁门秘术后便逃走,而鲁俞然也在此刻悄然咽气。
      坏就坏在,这一切,都是其养子鲁成的说法,他说自己送药路上被击晕,再醒来一却都晚了。
      这一番话,其余的长老全然不信,毕竟鲁成一直身手了得,武学造诣甚至在他的鲁术之上,怎会被盗贼打晕?再就是从鲁门掌门的继承条例来看,除了鲁术大比以外,还有子承父位为第一要例。
      “所以,你们鲁门的其他长老认为,是你的师父鲁成设局,这样死了掌门后,作为养子的他能够根据子承父这条规矩而继位吗。”江之窈这时问。
      周远山点点头:“是的,毕竟我大师叔的鲁术远在我师父之上,等六月的鲁术大比话,会是我大师叔继位。”
      江之窈:“然后你要抓那个大盗回去为你师父澄清,但现在朱老七不在了。”
      周远山眼神沉沉:“对,那做局的人,不想朱老七回去,所以抓走朱老七的,一定是鲁门中人。”
      “而我,此番也要回到门派一探究竟。”
      起初他一直怀疑是他那个放浪形骸的小师叔,直到身为大师叔首徒的鲁明野现身,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他那位看似正气凌然的大师叔,是做局人还是参与计划的帮凶?
      江之窈第一次见到周远山这番沉重的神色,于是她起身拍拍衣服,又拍拍他的肩头,那身上铃铛叮铃?铃的伴着她的笑:“好了,本姑娘答应你,与你去鲁门一趟,你且好生休息,养好身体后我们就上路!”
      豫章鲁门,相传是木匠鲁班所创,可是天下机关术之源,她有机会去看看也是不错。
      江之窈转身要走,踏出门的那一刻,却被周远山叫住:“江姑娘!”
      江之窈回头,对上周远山的目光,只听他很郑重的开口:“此番前路风云不定,你确定要为了我的这事冒险?”
      “错了。”江之窈笑,伸出两根指头晃晃,“我是为了那两千多两。”
      于是这抹青衣离去了,那清脆的铃音也渐渐远了,最后消弭。
      可周远山的脑海里,却始终萦绕着铃音,他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攥紧了,心底默叹:
      对不起,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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