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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晨光透过窗纸,斑驳地落在榻边。慕凝睁眼的第一件事,不是伸懒腰,而是猛地起身,耳朵支棱着听楼下的动静。

      安静得过分。

      她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往楼下探了探头:“玄冥大人?”“裴玖歌?”

      无人应答。

      慕凝旋即下楼,从前院跑到后院,却没有发现这两人的踪影,她的脑海中忽地跳出一个不太妙的想法,表情顿时扭曲起来。

      “不至于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慕凝的脑海中却还是脑补了一幕打戏:玄冥单手挥着绣花针当做暗器,冷道:“混吃混喝,脸皮比墙还厚。”裴玖歌使出绣春刀回怼道:“你连人都不是……”

      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道:“沈慕凝,你可真是中邪了,玄冥就算再看裴玖歌不顺眼,顶多是揍他一顿,断不会干涉人间因果,再说那裴玖歌,就算他怀疑玄冥的身份,他能打得吗?他连我都打不过。”

      “与其担心那两个人,不如先考虑自己。”

      想到这里,她旋即跑上楼,换上昨日从云锦斋买来的新衣裳,对镜梳妆打扮了一番,将昨日玄冥所绣的荷包,与他代笔写成的情笺放入袖中。

      “若我命数果真只剩一年不到,至少也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慕凝喃喃道。

      她走出棺材铺,才发现今日天光格外亮,明日便是桃灯节,再加上恰逢官员休沐,是京中少有的闲日,街头巷尾铺子早早便开了门。

      巷口的卖花郎挑着担子叫卖,竹篮里一层桃花一层红纸,惹得小姑娘们忍不住探头去看;更远些的青石巷拐角,酒楼挂起了红灯笼,灯下吊着枚小小的纸牌,上头还写着“佳人心字,待君来解”。

      慕凝揣着袖中那只荷包与诗笺,顺着人流走了一段,忽见前方蓬莱茶馆门前围了不少人,不似往常那般闲坐饮茶,竟是热闹得连台阶都快站满了。

      “今日怎的这般多人?”她随口问旁人。

      一名路人答得兴致勃勃:“你不知?今儿蓬莱茶馆设了诗词大会,谁家才子敢上台作赋,若能夺魁,便可将手中桃枝赠与心悦之人,实在风雅之举。”

      慕凝一愣,随即一笑,心道:什么风雅之举,不过是换种花样的互相挑人。她素来不擅作诗填词,小时候她担心陆礼安被欺负,还曾扮作男学子混入过私塾,结果夫子摇头晃脑的念诗,她也学着摇头晃脑,只不过脑袋一歪,整个人都磕在了书案上,鼾声大作。

      至今,她看到与诗词歌赋有关的就想打哈欠,她本打算静静地绕道离开,却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喊声。

      “轮到探花郎了了!”

      “陆礼安要准备作诗了!”

      陆礼安?他在这里?慕凝脚下的动作一滞,硬生生地转过身去,下意识踮起脚往二楼望去。

      只见微风乍起间,那白衣男子正立于雕花栏杆之后,腰背挺拔,手执狼毫,一笔一划落下诗句。玉树临风、翩翩君子,书中的文字用在他的身上活了起来。

      人群安静片刻,楼上书童已高声念诵:“桃花未及心头好,且借东风一纸香。”

      一句甫出,楼下爆发一阵掌声与叫好。

      “好句!好句!”
      “探花郎果真不凡!”

      更有姑娘趁热打铁,挤到茶馆门口,递上手绣的帕子、香囊、送上簪子的,娇声细语道:“探花郎若不弃,便收下吧。”

      慕凝在旁看着,从袖中取出那封信笺和荷包,到底要不要送出去?她在此时犹豫了。

      “就这?就这种无病呻吟的烂诗不知怎么混成个探花郎的。”

      慕凝身后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她听来一如既往地欠揍,她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裴玖歌,只是她没料到玄冥居然站在他的身侧。

      这画面实在违和,活像只热闹的鹦鹉和一只冷面的黑猫并排站着。

      慕凝快步走过去,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两遍,终于忍不住拽了下玄冥,小声问道:“玄冥大人,今早你们去哪了?你们有没有打起来?”

      玄冥看她一眼,淡淡道:“他若是敢动手,我早送他去投胎了。”

      裴玖歌却像是没有听到玄冥的话,眼尖地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荷包和情笺,道:“啧,沈姑娘,你莫不是还未送出去罢?”

      慕凝面色一僵,正要将东西藏回袖中,却不料裴玖歌那厮眼疾手快,一把将荷包与信笺抢了去,一脸奸计得逞的笑道:“你再不送,可就没有机会了。”

      慕凝张口便要斥,怎料他已将东西塞入自己袖中,眉眼飞扬道:“既你不敢送,那便由我代劳,只要沈姑娘再收留我几日,如何?”

      慕凝还未来得及去想为何他说现在不送,就没有机会了,就见他已朝茶馆二楼的方向走去,“都给我让开!”

      楼下人群霎时轰然,只见那英俊的大理寺卿步上二楼,气场张扬,行止潇洒,将信笺与荷包递给陆礼安。

      “大理寺卿想要做什么?”
      “大理寺卿,他不会是短袖吧?”
      “你快捶我一拳,我估计是昨夜话本看多了,现在还没醒来……”

      陆礼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谁让你给的?”

      “他。”裴玖歌笑着指了指楼下那黑衣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人黑衣如墨,神色漠然,气质冷冽到叫人不敢亵渎半分。

      “这位公子好像从未见过,莫不是……京城哪家世家公子?”
      “这气质相貌,连那探花郎也要逊色几分。”

      慕凝望着玄冥,咽了咽口水,只见他那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裴玖歌直接丢进拔舌地狱。

      “他……”裴玖歌的嗓音又拔高了几分,“旁边那位姑娘。”

      众人再望时,才长长地送了口气。

      “原来是沈掌柜。”
      “探花郎这回危险了,你们说如果他不答应了,沈掌柜会不会直接巧取豪夺?”
      “我看,是能直接把人埋了。”

      慕凝的眼神死死盯着裴玖歌,手握成拳,袖角轻颤,只恨不能当场抡起棍棒,将那大理寺少卿当场敲进棺材铺的板子里去,她正想要将裴玖歌拽下来,却被拉住了手腕。

      玄冥望着她,眸色比起往日还要深了几分:“裴玖歌能当上大理寺卿,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看人真的很准。”

      “玄冥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凝诧异地望着玄冥,这一人一鬼看上去随时都能够打起来,为何玄冥会为他说话?

      “你看人的眼光,实在是差劲。”玄冥毫不留情道。“你和他青梅竹马,就你那点心思,他能看不出来?是他傻还是你傻,还是你不傻却在装傻?”

      “我不说,是因为我怕他为了感情的事情而分心,他不说,也许是不好直接拒绝我。”慕凝沉道,但是这辩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他这么做,无非是无心而又想要钓着你。所以现在才会装聋作哑,叫你自己在原地为难。”玄冥的话音落下,目光却望向了楼上的陆礼安,神情冷淡地能叫人心头一颤。

      玄冥向来说话直接,慕凝一直是知道的,若是换做是别人,就算说的再有理,她也要嘴硬的怼上几句,但是玄冥的话对她来说却意外的受用。

      慕凝忽地抬头,朝楼上喊道:“裴玖歌,你是因为昨日我打了你一拳,所以怀恨在心,才演了这么一出吗?”她边说着,边抬脚往二楼走去,裙摆曳地,步步生风。

      慕凝先走到裴玖歌的身侧,猛地用劲,朝他的腰窝掐了一把。
      “唔!”裴玖歌被掐地猝不及防,身形一震,“沈姑娘,你疯了?”

      “你给我等着,我过会儿再来收拾你。”慕凝回头瞪了他一眼,便朝陆礼安走去。

      “陆礼安,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慕凝垂眸望着陆礼安手中的荷包与信笺,低声道。

      “慕凝,为何要收回?既然送了又为何要收回去,这两样我很喜欢。”陆礼安握着那两样东西,笑道。

      “你若是仔细看过那荷包的针脚,和情笺上的诗,就知道那不是我做的。”慕凝没有再看他的表情,从他的手里将东西取过,“别人送我的东西,难道说你也想要?”

      “不过陆公子,若是想要桃枝的话,我倒是能为你取过来。”说话间,慕凝凭栏望向满脸看好戏的众人道:“既然这诗词大会人人皆可以登台,呼声最高者夺魁,那我也说上一句。”

      众人皆愣——沈掌柜何时学会作诗了,难不成京城中又要多位才女不成?

      慕凝笑道:“明日谁想要与我共度桃灯节,我便请那人,从京城的街头,吃到街尾!”

      “我!我!沈姑娘,看看我!”
      “沈姑娘,我倾慕你良久!”
      “沈姑娘,选我,我准让你难忘明宵。”

      楼下的一片哗然中,慕凝的眼里却在看着玄冥,而他嘴角勾出的丝丝笑意,似叫她险些丢了魂,直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他的身后经过。春风拂过时,掀开了她额前的面纱。慕凝望着她,她也望了望慕凝。

      记忆中,慕凝曾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这张脸,但是她有些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了。

      而令她惊讶的是,那张脸,过了十多年了竟没有丝毫的变化,模样似乎更甚从前。

      也许是错觉吧。她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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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码字码到快断气了~ 快把你的小小手借给我一下~ 点个收藏!留个评论! 没有评论我就……躺地上演技大爆发: “呜呜呜没有人,我就走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