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传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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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铺的门板“咚咚咚”被敲响，急促又不安，敲地沈慕凝更加心烦意乱。会是谁一早就来买棺材，她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出门见人吗？
她本想装作没听到，敲门的人却并不罢休，反倒比之前敲的更加大声。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顺手抓过案上的帕子，胡乱掩住脸颊，匆匆朝门外走去。
入葬毕竟是头等大事。
然而，当慕凝开门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敲门之人穿着件鹅黄色的小袄，美艳动人，表情却有了怒色，“沈慕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昨日为何放我兄长鸽子，话也不说就让他在桥头等了你许久？”
陆思清说着，目光又扫到了倚在柱子边上的玄冥身上，狐疑道：“为何他会在此？”
慕凝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将手中的帕子捂的更紧了几分，故意轻咳了声：“我昨夜染了风寒，恐传染与你兄长，便先行离开了。”
“我总感觉你有点儿不对劲，故意躲我眼神，连脸都不愿意示人？”陆思清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扯过她的纱帕。
“我没事。”慕凝下意识要抽回手，却晚了一步。
薄薄的纱帕静静地落地。
陆思清怔怔地看着眼前慕凝的脸，震惊道：“沈慕凝，你怎么成老太婆了？难不成昨日你……”
慕凝点头，眼神黯淡道：“你嬷嬷说得不假，我前日听你说时，还只当是个传言，昨日就中招了，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
“可我昨日分明见你上茶楼时，花还戴的好好的。难道你自己突然取下了？”
慕凝摇摇头，“我昨日并未主动取下，我想也许是被个孩童撞的时候，花掉下了，但我却没有注意到。”
“沈慕凝，咱们进屋说，这事儿可能不简单。”陆思清表情沉道，“其实，传言的内容，不戴花会死人说得不假，但事实上，嬷嬷同我说过一次，这事儿怪得很，那些不戴花的姑娘们，都是当日花戴得好好的，临点灯节，才发现花不见了。”
听到这儿，慕凝向玄冥使了个颜色，她已心知肚明，昨日无论她是否戴花，都会遇见那“老鬼”，打从一开始，她或许就已经成了被“标记”的“猎物”。
玄冥朝她微微颔首后，目光又落在陆思清身上，语气不急不缓：“看来你知道得不少。你若是真想帮她，就先说说，那花灯节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思清原本还盯着沈慕凝发愣，听他冷不丁一开口，猛地一个激灵，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你能不能稍微站远点儿？你这人，总给我一种阴风嗖嗖的感觉，刚才一抬头撞见你，我还以为真撞上鬼了。”
玄冥淡淡一笑，那笑意不达眼底：“你这感觉还挺准。”
陆思清横了玄冥一眼，仍觉他哪哪都透着不对劲，但还是沉声道：“桃灯节，是我们这儿一年一度的大节。点灯许愿、放灯河中祈福，姑娘们会头戴各种花，走桥看灯……以前从没出过事，直到在许多年前，出了位相貌名动京城的名妓柳枝枝。
传闻此女容颜极美，故而深得当朝小王爷的青睐，被娶来为妾，受到万般宠爱，后来却因美人迟暮，被赶出王府后，在桃灯节这一日投河自尽了。
据说啊，柳枝枝自缢前，曾怨气滔天，誓言美人不得善终，但当时谁也没有当真。直到第一位没有戴花的女子出事了。”
“你可知道，第一位女子是在何时？”慕凝焦急地问道。
“听嬷嬷说，在我出生之前，约莫是二十多年前。”陆思清若有所思道，“你说，这事奇不奇怪，人都死了四十多年了，当时这话没应验，结果二十多年前才成真。”
慕凝心里一沉：事实上这事不奇怪。但是其中的缘由，也只有鬼市之人才知晓，“老鬼”是在二十多年逃出的鬼市，也恰是在这时，出现了第一位中招者，而昨日她所见的鬼容貌倾国倾城，想来这“老鬼”极有可能就是柳枝枝的魂魄。
但听到这儿，慕凝还是想不通，“老鬼”既然如此执着于容貌，为何要偏偏选中自己？
“不过，沈慕凝，我觉得你这事儿有些奇怪。”陆思清微蹙起眉头道：“按道理来说，之前的中招者，基本当夜或第二日，人就死了，但你除了老点，人还活得好好的，会不是那名妓的冤魂对你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慕凝回忆着昨日那“老鬼”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可没有半分手下留情的意思。不过，若她是柳枝枝，因年老色衰而被赶出王府，含恨自缢。如今逃出鬼市，想要做的绝不是“夺人年岁”这样的事儿，她绝对会报复那负心汉。
生而为人时，那负心汉位高权重，报复不得，化为厉鬼，总能叫他血债血偿，除非是……
“陆思清，你知道那小王爷叫什么名字么？”慕凝问道。
“裴九歌，你可听过？”
慕凝点点头，她本就不甚关心朝堂之事，但这人太“出名”了，出名在他极尽荣华于一时，最终却落得个通敌叛国，五马分尸的下场。裴王府之人也全部受到牵连，男子流放，女子落入教坊司。
那么，柳枝枝不在裴王府，她又会去到哪儿呢？
慕凝静静地望了玄冥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微微颔首，她便又将目光转向陆思清，问道：“那你可知，这京城中，可有女子，二十多年未曾老过？”
陆思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长叹一声，抬手重重拍了拍慕凝的肩膀，道：“二十多年未老，这世上哪有这等事？若真有，京城的姑娘们早就排着队跪求方子了，还轮得到你我操这份闲心？”
慕凝神色凝重，轻声问：“当真一个都没有？”
陆思清斜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分外执着，顿了顿，才叹道：“说实话，我是没听说过。但……”
她忽地凑近些，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倒是有一个人，你或许可以去问问。”
“谁？”
“一个怪人。”陆思清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措辞，“此人年方四十，满京城跑了几十年，啥事都爱打听，人称‘京城百晓生’。他晓星辰、通阴阳、论生死、占吉凶，说来邪门，听说连活人死人的事儿都能掰扯两句。”
她顿了顿，又道：“他就住在离你这棺材铺不远的地方，门前挂了一块写着‘无量天尊’的匾，院里还养了条大黄狗，看谁都爱吠两声。你若找得着他，说不定能想个法子替你解这‘老劫’。”
听陆思清的描述，那人怎么这么熟悉……游方道士？
“那人是不是总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没事儿还总爱甩着他的拂尘？”
“对对，就是他。”陆思清连连点头。“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寻他问问，我就先告辞了。”
待陆思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棺材铺，沈慕凝转过身，对一旁静静站着的玄冥说道：“玄冥，我们去见那破道士。”
“你打算以这副模样出门？”玄冥低声道。
说着，他指尖上升起一缕青烟，于空中凝结出一方素白的面纱，绣着朵极淡的梨花，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将那轻纱拢起，一点点替她系好。
“如此出门，便不必理会旁人的目光。”玄冥的指尖擦过她的鬓角，动作极轻，他温柔的动作让慕凝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下，轻轻一颤。
“玄冥，多谢。”慕凝开口道，“不过，你说那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能来鬼市改命，而我却要来捉鬼，如今还差点要被老鬼活活断送了性命。”
“难道，他也是靠捉鬼换取了阴德，续了性命？”慕凝狐疑道。
玄冥摇头道：“阴阳本就相隔，阳人本就不能插手阴间事，不过你是个例外。”
“例外？”慕凝道。
玄冥点头道：“你是命格极其奇怪，‘无主’的命格，而你的生死簿，甚至是空着的白页。所以就算你插手了任何阴阳之事，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而那游方道士，是绝不可能靠着这一法子续了命。”
“还有别的法子？”
“活人想要改命只有攒够足够的阴德，这一个法子。我虽在鬼市没有看到过此人，但却听说过两年前，确实有个活人来过鬼市，也换了命。”
玄冥顿了顿，继续道：“据说此人，功德无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