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彭彭丁满冰淇淋

3、番外：晋王视角

　　侍卫来报时我正和帐下谋士们处理军务。

　　“我不是让你们看紧她吗？！”怒火直冲脑门，我气结，滚到喉头的训斥转了一圈又让我咽了回去。
　　我头疼地想，这可是个大麻烦。
　　“先带我过去看看。”

　　她是在夜间自裁的。披甲戴盔，端坐塌上，手边放着一个歪倒的铜盆，水和血淋漓自塌上漫下，暗红陈旧的血色涸了一片，像是在她周身起了一场沉闷的火。

　　“昨日傍晚殿下说想要梳洗下，吩咐我们去打些热水，今日一早便……”
　　身旁小校还在回忆昨日的情形，语气里满是惶恐。

　　“罢了。”我深深叹气，她这样的人要是执意寻死，旁人也确实拦不住。
　　我扯下身上的披风盖住她，收回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发抖。
　　五味杂陈的感觉，大概如是了。

　　我和小校一起退了出去，我一面走一面吩咐，“找几个姑娘家，替她梳妆入殓吧。”

　　她生性爱洁，若非形势如此，大概也不愿走得如此狼狈。

　　我的姑姑昭云公主自幼娇宠千尊万贵，她本可以在锦绣堆里安稳无恙平平顺顺地度过一生，但她非要跟这世间的规矩斗一斗，扬鞭跃马，试图登堂入室执掌权柄。
　　我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地认识过她。

　　彼时皇宫家宴，烛火明珠煌煌，我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末位。而我的小姑姑严妆华服，骄傲矜贵。我看见她隐蔽地遥遥一指，于是立刻有宫人婷婷袅袅而来，姿态娴雅地用樱桃毕罗换下我面前的杏仁酥，
　　“公主殿下说小殿下吃不得杏仁，特遣婢子来看顾殿下。”
　　我正想道谢，小姑姑却没了影儿。
　　再出现时，她身旁跟着的宫女明显换了人。而那个人……

　　“晋王殿下，为公主入殓的姑娘们发现了这个。”来报的小校摊开手掌，洁净手帕的中央安安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香薰球。
　　镂空雕刻，燕燕穿花。

　　原来如此。

　　我突然记起，那年家宴姑姑离而复返，然后她身旁跟着的那个人——
　　就是燕燕。

　　“与公主葬在一起吧。”
　　我艰涩开口，在那一瞬自觉似乎撞破了什么深埋的秘密。

　　小校奉命离去。
　　风动罗帏。

　　姑姑，若有来世……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