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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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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邱与还刚刚走出紫宸殿就被以礼部尚书黄大人为首的几位大臣围住,一副要找她说叨说叨的架势。
她脚步一顿,刚刚在朝会上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这些老古板怎么又找上她?
邱与还看到他们就颇为头疼,以往只要她在朝会上奏禀,下了朝铁定要被这些人拦住,进行一番从内到外,从头到脚的说教。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她粗莽直白的方式行径,不过她也看不上他们那浑身散发的迂腐劲,但奈何人家个个都是朝廷肱骨之臣,跟随先皇统一月羌至今,她不好直甩脸色。
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委婉暗示:“不知几位大人找下官何事?与还身体未好,太医说受不得冻。”
“前些日子听说邱大人中毒了,老夫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找不到空闲,没有去看望,望邱大人莫怪。”为首的黄大人不说来意,反倒开口寒暄道。
“黄大人客气,一点伤痛不劳黄大人挂心。”
左边陈大人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见缝切入,毫不客气道:“邱大人如今掌着监察司,兼领大理寺,身负要职,理应将自己份内之事做好,大包大揽可别到最后弄巧成拙。”
邱与还闻言浅琢磨了一下别有深意的大包大揽四字,似有了然。
她说呢,原来是为了武举这事,每朝每代科举历来都是红差,能担任主考官一定意义上就是所有学子的老师。
前朝翰林院士吴松山桃李满天下,靠的便是其三任科举主考官的身份,而武举和科举在某种意义上是相通的。
只是这和他们这种酸儒有什么关系?
纵然他们学识再高也当不上武举的主考官,难不成她挡了他们利益相关者的路?
邱与还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淡然一笑,“多谢陈大人的教诲,不过与还自认没有大包大揽的想法,也没有这个能力,与还所做皆听圣意,只凭圣意行事。”
“哼,你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否则以你浅薄如纸的学识岂能跨过紫宸殿的门槛。”陈大人一脸的愤愤,话中满溢着酸味和不满。
右侧一直没有说话的裕和郎原大人开口劝说:“邱大人啊,身为臣子谏言,协助皇上治国才是我们的职责,要掌握好分寸,不能皇上纵着你,你也放任自己,这样如何长久立足啊?”
黄大人抚着银白的胡须,一脸赞同之色。
邱与还被他们说地一愣,不是在说武举一事?怎么突然转到什么宠爱?什么纵着她?这难道是他们什么新的套话方式?
许是她沉默太久,让黄大人他们误以为她在消极抵抗,陈大人语气冲冲,直白点明:“朝堂有朝堂的规矩,上朝就要有上朝的样子,你老是和皇上眉来眼去的成何体统。”
???
她何时和随安眉来眼去,邱与还真是满头问号,她不就是和随安对视了几眼,这就眉来眼去了?
果然迂腐的眼睛看什么都迂腐。
她皱眉道:“陈大人慎言,皇上圣颜不能随意直视,眉来眼去一词,陈大人严重了。”
“你——”
陈大人还想说什么,被邱与还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直接打断:“若诸位,诸位大人无事,与还先行告退。”
这边邱与还被莫名其妙地说叨了一通,另一边御书房内气氛也不轻松。
“查探清楚了吗?”随安倒了杯水递给萧清远问。
萧清远也不客气直接接过灌入喉中,点头:“南肴群那条矿脉被事先埋了火药,才引发了此次的爆炸。
那些火药被埋在底下,用开采好的铁矿石遮掩,最先派人查探的时候并未发现,后头开采的人一铁锹下去就全爆了,现场零碎,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中央的雕花铜制炭炉中,发出一道细微的霹雳声,随安嗓音沉沉:“晋国公这是在示威。”
晋国公原本只是一个地方县令,后因先皇御驾亲征途中被敌军重伤,逃到其地界,被当时的晋国公所救,后其跟随先皇南征北战,出谋献策,月羌统一后才被封为晋国公。
随安继位后,其表面上以身有旧伤推脱不理政事,但因朝中大多是与先皇一起征战的老臣,所以其实际上与朝中众多大臣暗中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整个朝堂可真正为他所用者,甚少。
随安心中明白,如今月羌的朝堂各方势力表面上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稳定,但他若要将朝堂完全把控在自己手中就必须将这种微妙的平衡打破,才能拔除以晋国公为首的旧势力,提拔新贵,让朝堂焕发新的生机。
但晋国公这棵大树盘根错节又岂是那么好拔的。
“这个老东西倒是会算计,这下子铁矿石不够不说,我们的人还搭进去了部分,没有了足够的铁矿石,兵器的制造也只能暂停了。”
想起这个萧清远就发愁,他收到消息便连夜赶到南肴群矿上,一片狼藉不说,原先的铁矿石也被炸的稀碎,再深入一清点,铁矿石的数量连之前预计的一半都未到。
如今军中不仅缺兵器,还缺武将,缺粮草,什么都缺,之前连年的内战已经把月羌整个都掏空了,而如今朝堂无能用之人,鱼跃国又蠢蠢欲动,他们拿什么准备,就算有心也无力。
“兵器倒不着急,前段时间杨威将军收缴了一批鱼跃国的粮草和精制兵器,数量庞大,这一块可以先放一放。”
随安拿起银钳拨了拨银碳,摩擦间蹭扬起的点点火星,转瞬即逝,想到暗卫传来在秦枫眠宫中见到的神秘男子,平日里清润的声线一点一点地淬上了寒冰:“晋国公这棵老树必须剪一剪了。”
“大人。”邱与还到监察司的时候小年正在修剪门口的一棵青松,见她进来连忙跳下凳子,躬身行礼。
邱与还上前将人扶起,“都说了多少遍了,不用拘谨,我这一向没什么规矩,在干什么呢?”
小年晃了晃手中的大剪子,支支吾吾地答:“我看这松树枝丫凌乱,就自作主张想帮着修剪一下。”
“剪得不错。”邱与还闻言抬头打量着修剪过的青松,真心实意地夸赞。
这棵松树是邱与还种的,她当时刚接手监察司,见大门内院光秃秃的,便把之前府中多买的松树挪了过来。
后来虽进进出出,但是一直未曾细致留意,短短几年的光景一棵树倒是也长的这般高大了。
“大人过奖了,之前我们老家有一种夜梦树,它的叶子燃烧可以驱蚊驱虫蚁,家家户户都会采摘,每次采摘,我爹都会顺道帮其修剪枝丫好让叶子长的更茂盛,
我就是照着我爹的法子,随便剪剪。”小年垂下眼捷,有些不好意思道。
“随便剪剪那也比我强多了。”邱与还笑道。
听其提到她爹,想到余洋群依旧没有动静的李富水,还是顺道提了一嘴安小年的心:“李二狗虽然已死,但是你从他那拿到的账本疑点很多,
其背后恐牵连甚广,不让你回去是怕不安全,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先安心在这监察司住着。”
小年点头:“小年明白,大人你是个好人。”
好人?
邱与还坐在书桌前,想到刚刚小年那感激的神情,不禁摇了摇头,她可担不起这两个字。
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隙,接着一道人影迅速地闪进屋内。
颜木裹着一身寒意冲到邱与还面前,“眼眸晶亮,大人,你不知道这两天玉琉宫可热闹了,安平侯夫人可真是个狠角色,秦枫眠最近被她坑得够呛,
再加上坊间的传言,秦枫眠最近面色黑得呦,堪比墨汁了,天天在玉琉宫发火砸东西,可乐死我了。”
邱与还等她兴致勃勃地叭叭完,面色不变,问:“祁御天可有出现?”
上次默一将彩云救回来后,没多久人便醒了,从她嘴里邱与还得知,石藤毒确是秦枫眠让其下的,只是她也不知那是什么,只是按冬月嬷嬷的吩咐把粉末涂在了头发上。
同时她还交代,秦枫眠宫中时常有一个神秘男子出没,与其关系匪浅,每次神秘男子前来,所有下人除了冬月嬷嬷都不能靠近秦枫眠的寝殿。
当时听到这里,邱与还便立刻让颜木去调查,结果发现所谓的神秘男子竟然是康南王的第二子祁御天,那给秦枫眠石藤毒之人便也不言自明。
不过秦枫眠胆子真大,竟然公然留宿外男。
邱与还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说这俩人之间没发生点什么,打死她也不信。
“没有,今日都没有出现,但我发现玉琉宫周围似乎还有另一批人在盯梢。
默一说,那些人在他去玉琉宫前就已经在那了,那些人也知道默一的存在,但是两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之前默一下水捞彩云的时候,他们还帮他扫了尾巴,似乎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就不管,你去把这个暗中送给安平侯夫人。”
颜木接过一个香囊,摸起来坚硬但圆润,似是一个小瓶子,于是她好奇道:“这里面装了什么?”
“红苋丸。”邱与还道。
闻言,颜木蓦地瞪大双眼,“就是之前秦枫眠给安平侯夫人下的药?”
邱与还点头:“单莹莹知道怎么做。”
颜木咯咯笑了两声,“大人,你可真是缺德。”
邱与还笑着接下了这句评价,末了叮嘱道:“送完就回来,之后玉琉宫那默一盯着就行,武举快开始了,我有别的事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