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杳数

30、永恒

　　时间像是长了脚的妖怪，跑得飞快。

　　转眼间，距离南川大学那场鸡飞狗跳的开学初遇，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十年，足以让社会新鲜人磨平棱角，足以让少年意气沉淀为成熟稳重，也足以让许多人和事湮灭在记忆的长河里。

　　但对于301宿舍的五个人来说，有些东西，似乎从未改变。

　　借着母校校庆的机会，散落在天南地北的五个人难得地重新聚首，回到了承载了他们四年青春与“恩怨”的南川大学。

　　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看着身边依旧吵吵嚷嚷的几个人，盛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仿佛昨天才刚刚拖着行李箱，顶着一头嚣张的金发踏进这里。

　　“我靠！这食堂居然还没倒闭？当年那糖醋里脊差点把我牙酸掉！”陆备指着三食堂大声嚷嚷。

　　“得了吧，你当年可是连吃了一个月都没吃够！”陈瀚笑着捶了他一下。

　　“那边那边！图书馆！燃哥以前天天雷打不动占座的地方！哎，邪哥你当年是不是还为了抢座位跟燃哥干过架？”黎的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

　　盛邪翻了个白眼：“谁跟他干架！那是他单方面欺凌我好吗！”

　　被点名的郁燃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建筑时，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柔和。

　　五个人像当年一样，勾肩搭背，主要是另外四个，郁燃不太习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回忆着过去的糗事和辉煌。

　　“哎，还记得军训吗？邪哥和燃哥那场王八和标枪的世纪对决！笑死我了！”

　　“还有凤凰传奇！哈哈哈哈！那可是咱们301的封神之作！现在学校论坛说不定还能找到视频！”

　　“还有咖啡厅！邪哥那身非主流装备！我的天！我当时差点笑断气！”

　　“还有‘少爷服务队’！燃哥你是真的狠！哈哈哈哈！”

　　旧事重提，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连郁燃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盛邪则涨红了脸，试图去捂他们的嘴：“闭嘴闭嘴！黑历史不许再提了！谁提我跟谁急！”

　　然而抗议无效，反而被调侃得更厉害。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仿佛时光从未流逝，他们还是当年那几个意气风发或骚包或高冷的少年。

　　逛累了，他们买了啤酒和小吃，跑到当年常去的体育场看台上坐着，就像无数个过去的夜晚一样。

　　晚风吹拂，带着青草和夏夜的气息。

　　远处有学生夜跑的身影，篮球场上还有人在打球，一切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几瓶啤酒下肚，话匣子更是关不住了。

　　从回忆过去，到吐槽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再到畅想胡扯未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陆备已经有些微醺，搂着陈瀚和黎的肩膀：“兄弟们！说好了啊！以后每年至少聚一次！谁不来谁是小狗！”

　　陈瀚也红着脸点头：“必须的！等老子以后发了财，包个岛请你们玩！”

　　黎的傻笑：“带上老婆孩子！”

　　陆备立刻起哄：“哟！黎的你想得够远的啊！女朋友都没有还孩子！”

　　大家又是一阵笑闹。

　　盛邪靠在郁燃身边，听着朋友们吵吵闹闹，喝着冰凉的啤酒，看着星空下熟悉的校园，心里被一种温暖而充实的情绪填得满满的，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郁燃，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在星辉下显得格外深邃温柔。

　　盛邪心里一动，借着酒意，悄悄在身后勾住了郁燃的手指。

　　郁燃反手将他的手牢牢握住，十指紧扣。

　　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碰在一起，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在夜色的掩护下，闪烁着微光。

　　这一刻，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渐深，看台上的人渐渐少了。

　　陆备已经喝趴在了陈瀚身上，嘴里还嘟囔着“喝！继续喝！”

　　陈瀚和黎的也东倒西歪，显然差不多了。

　　郁燃还保持着清醒，盛邪虽然有点上头，但还算清醒。

　　“差不多了，送他们回去吧。”郁燃站起身，拉了盛邪一把。

　　两人费劲地把三个醉醺醺的家伙弄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校门口走，准备打车回酒店的时候，他们走到那条著名的“情人坡”长长的阶梯下时，陆备他们实在走不动了，嚷嚷着要休息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没一会儿就互相靠着睡着了。

　　郁燃和盛邪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让他们歇会儿吧，我们上去等。”郁燃指了指阶梯上方。

　　盛邪点点头。

　　两人并肩，一步一步踏上了长长的阶梯。

　　阶梯两旁是茂密的树木，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夜空如洗，繁星点点，如同一颗颗钻石镶嵌在墨蓝色的丝绒上，比城市里看到的要清晰璀璨得多。

　　他们走得很慢，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陪伴。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还有身边人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盛邪看着脚下被星光照亮的台阶，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郁燃侧头看他。

　　“想起开学第一天。”盛邪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意和怀念，“也是这样的天气，我拖着行李爬宿舍楼的楼梯，心里还在骂学校怎么连个电梯都没有，然后一推开门，就看见你像个冰山一样站在那里挑刺，还骂我是非主流……”

　　郁燃也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嘴角弯起：“你当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骂我是走秀的没用的大少爷。”

　　“谁让你先招惹我的！”盛邪哼了一声，随即又笑起来，“不过现在想想，真好玩。要是没你那句‘非主流’，说不定咱俩还成不了朋友呢？”

　　“我们现在是朋友？”郁燃挑眉。

　　盛邪一愣，脸微微发热，梗着脖子：“那……那是什么？室友？合伙人？炮……”最后一个词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郁燃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星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柔和了平日的冷峻，他抬起两人紧握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星光下折射出温柔的光芒。

　　“是爱人。”郁燃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夜风拂过琴弦。

　　盛邪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滚烫。

　　即使在一起这么久，听到郁燃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词，他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害羞又甜蜜。

　　他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小声嘟囔：“……肉麻。”

　　郁燃低笑一声，没有反驳，只是握紧了他的手，继续往上走。

　　终于走到了阶梯的顶端。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校园的夜景，灯火阑珊，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爽。

　　盛邪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里充满了自由而快乐的气息。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郁燃，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星光落入彼此眼中，流淌着无声的深情和默契。

　　十年光阴，仿佛在这一刻凝聚。

　　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算计报复，再到别扭的相爱，直至如今的携手与共……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如同老电影般温馨而珍贵。

　　他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紧握的双手，戒指相依，微光闪烁，如同他们之间那份历经时光打磨却愈发璀璨的感情。

　　阶梯下，三个好友睡得正酣，梦乡里或许还是当年的少年。

　　阶梯上，他们携手而立，目光坚定地望向更远的未来。

　　过去已成追忆，未来尽是坦途。

　　“走了。”郁燃轻声说，“回家。”

　　“嗯。”盛邪笑着点头，用力回握他的手。

　　两人转身，一步步走下阶梯，走向等在路边的车，走向他们共同的家，走向充满无限可能的、自由的未来。

　　星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归途镀上了一层银辉，也仿佛在默默祝福着这对一路吵吵闹闹却又深爱彼此的恋人。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是这个人，盛邪觉得，去哪里都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