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杳数

3、表演

　　军训最后一天的汇报演出，整个操场的气氛都比往日轻松热烈了许多。

　　十天魔鬼训练的结束近在眼前，新生们都带着一种解放前的兴奋和躁动。

　　舞台已经搭好，音响设备里流淌着暖场的流行乐，各个连队方阵席地而坐，等着欣赏同学们或看同学们出糗的才艺表演。

　　301宿舍的几个人坐在一起，气氛却有些微妙。

　　郁燃坐得笔直，帽檐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只是偶尔活动一下的手腕，还能隐约看到昨天摔倒时擦伤的淡淡痕迹。

　　盛邪则离他八丈远，抱着膝盖，嘴里叼着根草茎，一脸的不爽加憋屈。

　　昨天的“扫把追击战”最终以他被闻讯赶来的王教官拎走教育告终，虽然没受什么实质处罚，但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尤其是郁燃最后那个挑衅的中指，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了整整一晚上。

　　陆备坐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是块人形缓冲带，左右都是低气压，煎熬无比。

　　陈瀚和黎的也尽量缩小存在感，生怕触了哪位的霉头。

　　“诶，你们听说了吗？”前排一个男生转过头，兴奋地八卦，“好像有个节目临时出了状况，上不了了，王教官正着急上火地在各班抓壮丁呢！”

　　“什么节目啊？”有人好奇地问。

　　“好像是……什么合唱？需要几个人顶上去凑数。”

　　盛邪耳朵动了动，但没太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找机会再阴郁燃一把。

　　然而，命运的齿轮开始以一种极其坑爹的方式转动。

　　没过几分钟，王教官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在他们方阵后方响了起来，带着一种“终于找到救命稻草”的急切：

　　“你们几个！对，就你们301的！郁燃！盛邪！还有你，陆备！陈瀚，黎的！都起来！跟我走！”

　　五个人一脸懵逼地被王教官提溜到了后台。

　　后台一片忙乱，王教官指着他们，对一个看起来像是学生会文艺部的学姐说：“就他们五个！形象好！气质佳！凑个节目没问题！”那语气活像推销滞销产品。

　　学姐眼睛一亮，尤其是在看到郁燃和盛邪时，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太好了！学长学姐们！救命啊！原定的一个五人合唱组，三个吃坏肚子送医务室了！现在缺人顶替！”

　　盛邪有种不祥的预感：“……顶替什么？”

　　学姐飞快地塞给他们一张歌单，指着上面最大最醒目的一行字：“就这个！《等爱的玫瑰》！凤凰传奇的！很简单，旋律朗朗上口，主要是气氛！气氛要嗨起来！”

　　盛邪：“……”

　　郁燃：“……”

　　陆备：“……”

　　陈瀚：“……”

　　黎的：“……”

　　《等爱的玫瑰》？！凤凰传奇？！还要气氛嗨起来？！

　　盛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看向郁燃，发现对方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被雷劈中的裂痕。

　　“教官……这……不合适吧？”陆备试图挣扎，“我们五音不全……”

　　“是啊教官，我们上去怕是会砸场子……”陈瀚也小声附和。

　　王教官把眼一瞪：“军令如山！现在这就是任务！谁敢不去，回头军训成绩自己看着办！再说了，看看你们这颜值！往台上一站，那就是排面！唱得好不好不重要！”

　　学姐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学长们！随便唱唱，跟着扭两下就行！救场如救火啊！”

　　盛邪看着那张歌单，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发黑的郁燃，突然之间，一个绝（e）妙（du）的念头涌上心头。

　　丢人？

　　确实丢人。

　　但如果是和郁燃一起丢人？

　　而且还是在这种骚气冲天的歌里？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甚至能想象到郁燃在台上僵着脸唱“我要向前飞我是等爱的玫瑰”那种社死的场景！

　　想到这里，盛邪差点笑出声。

　　他立刻换上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一拍胸脯：“教官！学姐！放心！这任务交给我们了！保证完成任务！嗨翻全场！”

　　王教官满意地点点头：“好！盛邪同学很有觉悟！”

　　郁燃冰冷的目光瞬间射向盛邪，带着明显的警告和“你想死吗”的意味。

　　盛邪毫不畏惧地瞪回去，用口型无声地说：装逼犯，等着瞧！然后故意扭了扭腰，做了个极其骚气的wave动作。

　　郁燃的脸色更难看了。

　　陆备、陈瀚、黎的面如死灰，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社会性死亡的未来。

　　于是，在赶鸭子上架般的紧急排练（其实就是听了两遍原唱，学姐简单比划了几个动作）后，五个穿着迷彩服、表情各异的男生被推上了舞台。

　　报幕员念出“请欣赏，由经济管理学院新生带来的歌曲——《等爱的玫瑰》”时，台下响起了礼貌性的掌声和些许好奇的张望。

　　音乐前奏响起，那股浓郁又上头的草原disco风瞬间席卷全场。

　　站在C位的郁燃和盛邪，成为了全场绝对的焦点。

　　郁燃身高腿长，面容冷峻，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开口唱出第一句“谁在仰望月亮之上”时，那种极致的反差感让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和口哨声！

　　“哈哈哈哈我草！这哥们儿太帅了！但是唱这歌哈哈哈哈！”

　　“脸是真的好看，歌也是真的骚哈哈！”

　　“这反差萌绝了！”

　　郁燃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但他依旧绷着脸，努力维持着冰冷的表情，只是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他的动作略显僵硬，但身高摆在那里，随便动两下都像在走秀，只是这秀的背景音乐过于豪迈。

　　而站在他旁边的盛邪，则完全是另一种画风！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这种舞台而生的！军训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歪戴着，露出几缕嚣张的金发。

　　听到台下的爆笑，他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像是被点燃了某种开关！

　　“我的爱等待你的依偎~~”他唱得格外投入，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居然还不难听，带着点少年人的清亮和故意搞怪的扭捏。

　　关键是动作！

　　他完全把学姐教的简单动作抛到了脑后，开始了自由发挥！

　　顶胯，扭腰，飞吻，对着台下wink，甚至还会和旁边的陆备互动一下，把军训舞台活生生变成了夜店蹦迪现场！那股骚包劲儿，简直冲破天际！

　　“嗷嗷嗷！金发小哥哥好会！”

　　“这扭得！太带劲了哈哈！”

　　“笑死我了！他们是一个冰山河一个火焰山吗？”

　　台下的笑声、欢呼声、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气氛直接被推向高潮。

　　王教官在台下看着，表情复杂，一方面觉得有点丢人，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这效果真是……好得出奇。

　　而舞台上的战火，才刚刚点燃。

　　盛邪看到郁燃那副“被迫营业”的僵硬样子，玩心大起，故意边扭边靠近他，甚至试图用肩膀撞他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来啊互相伤害啊”的挑衅。

　　郁燃被他一撞，身体微微一僵，躲开了一点。

　　但台下起哄声更大了。

　　他似乎被盛邪这种“破罐破摔”还“乐在其中”的态度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台下热烈的气氛多少瓦解了他一点冰山外壳。

　　当歌曲进入高潮部分“我要向前飞我是等爱的玫瑰”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冷着脸的郁燃，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也可能是被盛邪骚气的氛围感染了，他猛地转过头，对上盛邪挑衅的目光！

　　然后，在盛邪惊讶的注视下，郁燃居然。

　　——也跟着节奏，幅度不大但极其标准地。

　　——扭了一下！

　　是的！扭了一下！

　　虽然表情还是有点绷着，动作也比盛邪收敛很多，更像是在跳某种冷感的机械舞，但配合着他那张帅脸和身高，那种禁欲系的骚感，直接让台下爆发出新一轮的尖叫！

　　“啊啊啊！冰山动了！他动了！”

　　“我没了！这什么极品反差！”

　　“他俩好配啊！打起来打起来！”

　　盛邪先是一愣，随即胜负欲被彻底激发！

　　好你个郁燃！装不下去了吧！想跟小爷比骚？！

　　他立刻加大马力，扭得更欢了，动作更加夸张奔放，还对着郁燃做了一系列挑衅的舞蹈动作。

　　郁燃似乎也被激起了好胜心，虽然动作依旧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克制感，但配合着节奏和歌词，居然也越来越放得开，甚至还能和盛邪来个眼神交锋！

　　两个人，一个像热情似火的太阳，一个像突然解冻的冰山，在《等爱的玫瑰》的魔性旋律下，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谁更骚”的对决！仿佛这不是文艺汇演，而是赌上尊严和骚气的终极擂台！

　　陆备、陈瀚、黎的三人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沦为背景板，跟着音乐机械地摆动，脸上是生无可恋的表情，内心OS：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一曲终了。

　　音乐停止的瞬间，郁燃和盛邪同时停下动作，微微喘着气，额头上都出了汗。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还残留着刚才battle的激烈火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台下寂静了一秒。

　　随即，雷鸣般的掌声、笑声、口哨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操场！

　　“安可！安可！”

　　“太牛逼了！”

　　“一等奖！必须一等奖！”

　　王教官捂着额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最终，这场阴差阳错、火花四溅的表演，竟然意外地获得了汇演的三等奖！理由是“气氛热烈，效果出众，充分展现了新生的活力与……创意”。

　　学姐激动地跑来感谢他们，说救场太成功了。

　　下台后，郁燃第一时间恢复了冰山脸，快步走到角落，拿出湿巾开始擦汗，仿佛要擦掉刚才那几分钟的黑历史。

　　但他的耳根依旧泛着可疑的红色。

　　盛邪则被一群人围着夸“骚气”“可爱”，他得意洋洋地接受着赞美，还故意朝郁燃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陆备三人瘫坐在地上，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邪哥……下次这种好事……别带上我们了……”陆备有气无力地说。

　　盛邪嘿嘿一笑，凑到郁燃身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语气贱兮兮的：“喂，装逼犯，没想到啊，你扭起来还挺带劲嘛？深藏不露啊？”

　　郁燃擦手的动作一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危险：“你想再打一架？”

　　“来啊！谁怕谁！”盛邪立刻撸袖子，但脸上却是灿烂又欠揍的笑容，“不过说真的，刚才台下可是有好多人喊我们配呢？郁同学，你怎么看？”

　　郁燃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吐出两个字：“无聊。”

　　说完，他绕过盛邪，头也不回地朝宿舍方向走去。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点仓促和僵硬。

　　盛邪在他身后哈哈大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虽然过程社死，但能看到郁燃那么吃瘪又不得不跟着骚的样子，简直值回票价！

　　凤凰传奇的力量，果然非同凡响。这孽缘，看来是越结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