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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鸳鸯戏水春宵短 ...
春日和煦的风拂过峤州山野,第一批娇嫩的春茶悄悄冒出了雀舌般的芽尖。
在裴俞风的主持下,叶湘怡母亲的坟茔被郑重地从叶家祖坟中迁出,移葬至城外一处风景清幽的山谷。
那里远离尘嚣,溪流潺潺,野花遍开。
新立的墓碑上没有冠以任何姓氏,只简单地刻着“微寻之墓”四个字。
她这一生被命运裹挟,颠沛流离,如今能长眠于自在的山林之间,听风看云,倒也契合她骨子里那份渴望自由舒朗的性情。
叶湘怡仔细吩咐仆人好生照料叶父,甚至允了他去牢中探望齐明。
只是齐明面对这个给予自己生命又带来无尽痛苦的父亲,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如同看待一个不相干的陌路人。
择了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裴俞风陪着叶湘怡登上正在兴建中的皇家茶山,祭拜卫寻。
茶园选址环绕着昔日的抱山书斋,当晚,他们便宿在了已然空寂的书斋之内。
宋夫子早已被押解进京,判了流放之刑。
这书斋本是裴家当年资助所建,如今自然收回,另聘了饱学之士执掌教鞭,裴俞霆也仍在此处读书。
夜色中,叶湘怡漫步于熟悉的回廊庭院,回想这一路走来,从最初为家族奔波到如今身世大白、物是人非,心境已是沧海桑田。
翌日清晨,叶湘怡醒来,身侧已空,唯有一封墨迹未干的信静静躺在枕边。
她心头莫名一慌,展开急读,竟是裴俞风亲手所写的和离书!
信中言道,他需去了结四叔那桩旧案,此去凶险,不愿她成为罪人之妻受牵连。
又言叶家生意已稳,她身体渐愈,无需他再照拂,他亦可放心去承担那为父母报仇、手刃亲叔的罪责。
叶湘怡脑中嗡鸣,难以置信,待回过神来,立刻追下山去。
然而裴俞风动作更快,已在州府衙门自首,将当年之事陈述清楚,签字画押。
待叶湘怡赶到,只见他镣铐加身,因身上还兼着督办皇家茶园的官职,案情重大,需即刻押解进京,由三法司会同审理。
她眼睁睁看着押送他的马车在官兵簇拥下驶离,尘埃扬起,模糊了视线。
没有半分犹豫,叶湘怡立刻收拾行装,一路紧追,跟着押解的队伍也到了京城。
几经周折,皇帝竟在深宫之中秘密召见了裴俞风。
御书房内,帝王看着跪在下方、风尘仆仆却脊背挺直的男子,缓缓道:“开拓南洋西洋商路,于国于民,利在千秋。此事艰难险阻,非大魄力、大智慧者不可为。你若能替朕将此路趟平,将生意做通,便是将功折罪,前事可恕。”
于是,裴俞风戴罪之身,领了这如山的皇命,甚至来不及与一路追来的叶湘怡好好道别,便又匆忙踏上了南下出海的路途。
临行前,码头上风急浪高,他紧紧攥了攥她的手,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的容颜刻入心底:“等我。待明年,春花再开的时候,我必归来。”
叶湘怡强忍泪意,重重点头:“我等你。”
从此便是漫长的分离与牵肠挂肚的等待。
开拓海上商路,谈何容易?
莫测的风浪、陌生的海域、异邦的刁难、利益的博弈……每一关都危机四伏。
叶湘怡在峤州,白日里依旧如常打理着叶家与裴家的茶务,陪着因有孕而愈发娇气的二嫂说笑解闷,将一切操持得井井有条。
唯有夜深人静时,那无边无际的担忧与思念才会漫上心头,啃噬着她的安宁。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山花烂漫时。
峤州每日都有船只往来,却始终没有传来他归航的消息。
这日,天气晴好,她陪着已显怀的二嫂去城外的古寺还愿。
香烟缭绕中,叶湘怡忽然想起,两年前走投无路时,她也曾在这里许下三个愿望。
彼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欲为她看相,她却倔强地说,只信自己,不信神佛。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她不禁轻笑摇头,敛去杂念,重新在佛前虔诚跪下,焚香叩首,依旧许了三个愿望:
一愿家人平安康健,喜乐无忧;
二愿二嫂生产顺利,母子均安;
三愿……她心中默念,字字恳切:
愿裴俞风早日平安归来,戴罪立功,从此风波尽歇,与他朝夕相伴,白头偕老。
步出大殿时,阳光正好。
她又见到了那位老和尚,依旧站在那棵古柏下,笑容温煦。
这一次,她主动走上前,真心实意地求问:“大师,可否为信女解一签,问远行之人平安?”
老和尚细细端详她的面容,缓缓道:“女施主,贫僧见你面有熟悉之相。你眉间虽有忧愁萦绕,乃思虑过度所致,需放宽心怀。然观你气运,坎坷虽多,根基却厚,福泽绵长,非池中之物。你所愿之事,终将圆满。”
叶湘怡双手合十:“承大师吉言。”
她小心搀扶着二嫂登上马车,临上车前,又忍不住回头,望向那庄严慈悲的佛殿金顶。
她再次于心中,无比虔诚地默祷:若我果真有些许气运福泽,信女恳请,尽数分予我的夫君。佑他一帆风顺,化险为夷,早日平安归来。
春风拂过寺角的铜铃,发出清远的脆响,仿佛一声悠长的应答。
马车缓缓驶动,载着希望与等待,融入那春光烂漫的尘世路途。
岁月在等待与期盼中静静流淌。
二哥裴俞澜紧赶慢赶,终于在二嫂白宝娇生产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
不久,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啼,二嫂如愿诞下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千金,取名裴岁宁,乳名唤作岁岁,取岁岁平安之意。
这小奶团子见风就长,转眼便是一年,到了抓周的日子。
周岁宴上热闹非凡,众目睽睽之下,白白净净的岁岁竟对满桌的金玉珠翠、笔墨纸砚视而不见,小手径直抓住了一柄精巧的玩具红缨长枪,牢牢攥在手里,咿咿呀呀不肯撒手。
叶湘怡正陪着二嫂在内室逗弄岁岁,见状不禁莞尔:“咱们岁岁这脾性,倒是十足十随了嫂子您。”
二嫂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女儿光洁的额头,笑中带着几分得意与疑惑:“谁说不是呢?可都说儿子随娘,女儿随爹,咱们岁岁怎地不随她爹那温吞性子?”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小厮又惊又喜、几乎变了调的通传声:“回来了!家主,家主回来了!”
叶湘怡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所有的声音都瞬间远去,又顷刻间化作奔涌的热流冲上眼眶。
她几乎是直接从绣凳上弹了起来,来不及整理裙裾,便提着裙摆快步跑了出去,穿过回廊,奔向垂花门。
阳光下,一道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是裴俞风。
他比离家时黑瘦了许多,风霜刻入眉宇,却更添沉稳坚毅。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光仿佛凝固。
叶湘怡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或许会痛哭失声,或许会喜极而泣,或许会捶打他埋怨他为何迟迟不归。
可当真人真真切切站在眼前,胸腔里鼓胀得几乎发疼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了最本能的冲动——
她几步上前,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将脸深深埋入他带着旅途尘嚣与淡淡海风气味的胸膛。
裴俞风被她撞得微微一晃,随即稳稳接住,有力的手臂将她圈紧。
他低下头,带着薄茧的掌心抚上她的后脑,侧脸轻轻贴了贴她光洁微凉的面颊,声音因长途跋涉而沙哑,带着无限的怜惜与歉然:“一路急着回来,来不及梳洗,仔细弄脏了你...”
“不会……不脏……”叶湘怡闷在他怀里摇头,声音哽咽,手臂收得更紧,“让我抱抱,就抱一会儿。”
两人就在庭院中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分离的时光都压缩进这无声的拥抱里。
直到一声刻意的轻咳传来,才打破了这几乎凝滞的静谧。
只见二哥裴俞澜抱着自家宝贝女儿,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一脸促狭:“咳,我说二位,这儿可是人来人往的花厅,要叙别情,是不是该回自个儿院里?”
若是从前,叶湘怡早该面红耳赤地弹开了。
可此刻,她只是将脸在裴俞风胸前埋得更深了些,手臂依然固执地环着他,纹丝不动。
裴俞澜回头与倚在门边偷笑的妻子交换了个无奈又了然的眼色,摇头叹道:“得,瞧瞧,这小别胜新婚,眼里是再没别人喽!”
当夜,裴家上下欢聚在祖母院中,吃了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席间和乐融融,祖母看着孙儿平安归来,眼中隐有泪光,却只是不住地让他多吃些。
宴席散得早,祖母更是早早便将裴俞风与叶湘怡“赶”了出来,其他人也心照不宣,各自寻了借口散去。
回到久违的主院,四处静悄悄的,除了叶湘怡的贴身丫鬟春桃轻手轻脚地预备好热水用品,再无闲杂人等。
不久,连春桃也被客气地请出了房门。
氤氲的热气在浴室里弥漫开来,带着佩兰的清香。
叶湘怡被裴俞风不由分说地抱进了宽大的浴桶中,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上来,她颊上飞红,羞得说不出话,只垂着眼睫,不敢看他。
水波荡漾,裴俞风俯身靠近,带着湿意的灼热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哑得如同耳语,一字一字,敲在她的心尖上:“我的湘怡,想不想我啊?”
叶湘怡心口酥麻一片,却偏要嘴硬,细声反驳:“不想,谁让你当初还想写和离书...”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低笑打断,随即是更汹涌的报复。
他不再多言,只用行动诉说漫长的思念与失而复得的珍重。
水声淅沥,夹杂着难以抑制的轻吟与喘息,长长短短,羞红了窗外明月,也烫红了门外值夜的春桃的脸颊。
值夜的小丫鬟手足无措地绞着帕子,眼观鼻鼻观心,只觉今夜廊下的风,都带着不同寻常的暖昧与缱绻。
裴俞风主导的南洋西洋商路,最终大获成功。
满载着茶叶、瓷器与丝绸的船队破浪远航,不仅带回了异域的奇珍,更将天朝物产远销海外,真金白银如潮水般涌入,大大缓解了国库多年的空虚。
后来,在他的引荐与促成下,药材也成为了海外贸易中的重要商品,远在亳州经营药材生意的小姑姑家,借此东风,自然赚得盆满钵满,家业愈加兴旺。
裴家虽仍属商籍,但裴俞风身上已挂着实实在在的四品职衔,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在峤州乃至整个东南商界,都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又亲自带领船队出海两次,待亲手培养起来的副手郑崖历练成熟、足以独当一面后,便毫不犹豫地将这桩显赫事业全权交托,自己乐得卸下重担,归家清闲。
外人只道这位裴大人不慕名利,急流勇退,唯有深知内情的郑崖私下摇头感叹:哪里是淡泊名利,分明是自家这位上司,一颗心早已牢牢系在了家中夫人身上,再长的海路、再大的风浪,也载不动他那与日俱增的牵挂。
那几次出海,长则三四年,短则一两年,旁人只见裴大人指挥若定、决策千里,唯有近身之人才知,他常在夜深人静时独立船头,望着故乡方向,眉间锁着化不开的思念,活脱脱一尊“望妻石”,任凭海风吹拂,岿然不动。
裴俞风并不在意旁人如何评说。
他只知道,此番归来,他的湘怡有孕了。
看着她日渐沉重的身子,时而孕吐不适,时而腰酸难眠,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恨不得时时守在身边,亲自照料,方能稍减心中那份悬着的担忧与怜惜。
孩子没出生,就取好了名字,就叫裴景和。春日迟迟,两人相识。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裴夫人生下一个男孩儿,哭声洪亮,眉眼清秀,白白净净像极了母亲。
只是生产过程颇为艰难,叶湘怡吃了大苦头,元气大伤。
裴俞风在产房外听得心惊肉跳,待见到母子平安,悬着的心落下,随即又被夫人苍白虚弱的模样揪紧了。
他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料了几日,眼见湘怡虽在恢复,但那份艰辛已深深烙在他心里。
苦闷了几日后,他悄悄寻来了信得过的张大夫。
不久,他便开始按时服用一种汤药,据说是祖传的方子,能固本培元,调理气血。
直到叶湘怡出了月子,精神渐好,某日无意中发现那药渣气味有异,再三追问,才惊骇地得知——那哪里是什么补药,竟是张大夫秘制的,能令男子逐渐丧失生育能力的药物!他竟日日服用,已近一月!
消息传到祖母耳中,老人家当即勃然大怒,将裴俞风叫到跟前,拐杖杵得地面咚咚作响:“糊涂!混账!我知道你心疼湘怡生产受苦,可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糟践自己身子的?子嗣传承是何等大事!你这是要让我裴家一支绝后吗?!”
裴俞风撩袍直挺挺地跪在祠堂冰冷的地砖上,面对祖先牌位与盛怒的祖母,面色平静却斩钉截铁:“孙儿不孝。但湘怡的性命安危、康健喜乐,在孙儿心中重逾一切。生产之险,一次已足令孙儿肝胆俱裂,绝不愿再见她受第二次苦楚。孙儿心意已决,此事,无错。”
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任凭谁来劝说也不改口。
祖母见他如此倔强,深知这个孙儿看似温润,实则主意极正,一旦认定,九头牛也拉不回。
老人家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最终长叹一声,拂袖而去,算是默许了他的选择,只是眼不见为净,懒得再管。
只是,看着裴俞风对那新得的儿子,虽也疼爱,却因心疼妻子生产之苦,总不如寻常父亲那般热络亲近。
祖母实在看不过去,索性一把将白白嫩嫩的小曾孙抱到自己院里,亲自抚养教导,哼道:“你们小两口一个比一个主意大,孩子还是跟着我曾祖母稳妥!”
如此一来,这小两口,没了婴孩昼夜啼哭的琐事缠身,又实在聚少离多,现在得了空闲日子过得愈发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裴俞风更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陪伴呵护夫人身上,补偿那几年海上分离的时光。
入夜,裴俞风黏黏糊糊的贴上来。
被叶湘怡推开:“入夏了,热得很。”
裴俞风问:“那去净房里。”
叶湘怡把人推得更远了些:“今天早起刚被二嫂嘲笑每日都起的晚,我还说了明天早起陪二嫂去游湖呢...”
她是有点怕裴俞风的,这厮趁着自己坐月子,擅自改建了净房,现下那边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子,不间断的供给温水,四面上还撞上了不知道从哪运回来的铜镜,成像极为清晰。
平日里蒙着纱布,他性质上来了,便会提着自己一面一面的揭开红纱,在贴近耳边逗弄着让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不去不去...”叶湘怡把自己裹进被子,开始耍赖。
话音未落,人被裴俞风抱起,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朝着净房走去。
“良宵苦短啊,我的湘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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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鸳鸯戏水春宵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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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全文存稿,不出问题日更到完结。 下一本写《bking女主是我崽》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