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物》慕容酒

3、第 3 章

　　北阳市刑侦大队办公室，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文件翻阅声的哗啦声、搅成一团，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办公桌上的保温杯早已没了热气，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却没人有片刻空闲，一心扑在除夕夜的灭门案上。
　　傅霆川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里面局长浑厚的声音“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们不反对网友提供思路，但“祭祀”“邪教”这中无稽之谈，只会引发群众恐慌！必须在最短的时间破案，把真相公之于众！”
　　屋里开会的人各个低着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文件边缘没，人敢接话。那些从案发现场流出的直播画面，早已把霸占各大平台热搜首位，舆论形式越发不可控。
　　“咚—”一声闷响，是保温杯砸在桌面上的声音： “傅霆川呢？出现场还没回来吗？”
　　“来了。”傅霆川应声推门而入。
　　推开会议室大门，鬓角斑白的老局长坐在主位上，黝黑的面孔今年又徒增了几道岁月的痕迹，看着清瘦目光却如猎鹰般锐利丝毫不见老态。“栾局。”他老实站在一旁，直到栾局抬眼示意他坐下。
　　肖宇已经快速在白板上勾勒出案发现场的大致布局，红色马克笔圈出的血迹区域格外扎眼。
　　栾局点点头对于傅霆川带出的兵很是满意“现场情况你们大概了解到什么程度。”
　　“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财务没有损失，现场情况异常惨烈，手法血腥，大大加重复仇的可能性，我们要落实就是证明我们的推测。”
　　傅霆川给顾林一个眼神，顾林心领神会道：“受害人吴珊是清河医院的一名急诊护士，这是一家私人医院，院长王志勇，医院老板叫葛华。吴珊爱人叫吴刚的工作是一个工地的包工头。”
　　栾局沉吟片刻，目光直视黑白上的分析图，红色照片异常扎眼，已经看不清在红色里还有人在。
　　顾林那笔戳在下巴“我还是不明白，一个护士，上班去医院，下班就回家两点一线，就算是她惹了谁，也到不了灭门的程度把！”
　　肖宇“这个时候就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测凶手的手法了。”
　　栾局点点头，对他们很是欣慰，可还是严肃的轻咳一声：“这次案件性质非常恶劣，是近几年都从未出现的灭门惨案。大量现场视频在网上传播，传播速度很快，各种猜想都有。尽早打消大众的疑虑。我们的动作要快，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反应，我来给你们解决。”
　　大年除夕夜晚上出现这种事，无疑给给各方带来一种，莫名恐惧。领导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就跟拿着尚方宝剑有什么区别，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限期内一定破案。”
　　栾局放心对这个刺头放心是放心，拍拍他的肩膀，“我对你还是放心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傅霆川说句明白就目送领导回办公室。
　　傅霆川坐在椅子里，心里重复领导那句话，视频传播？
　　那个主播看着确实可疑，可直播那么血腥现场的话直播平台应该会把他账号封闭。
　　“那些视频你们知道吗？”
　　刚回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可现在在从各大视频平台去查这件事，有关消息全部消失。
　　显然是有些人把消息隐藏下去，这么大的事，既然有人知道，发现这件事没有流量，一定会被捅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好了，视频的问题先不管。今天，这天不好你先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有上班没下班。”
　　顾林点头“放心领导。”
　　傅霆川哼笑一声“你看，让我看见你玩一宿游戏的。”
　　顾林做个可爱的鬼脸，想脱缰的疯马一样离开办公区。
　　窗外也渐渐飘起了雪花。
　　傅霆川摇摇头也离开办公室，快要到家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接着开始下起大雨，下的措手不及。
　　*
　　西城别墅区。
　　亓铭北泡在宽阔的浴盆里，双臂搭在边缘，手里轻轻晃着一杯红酒，仰头一口吞了红酒。直到身上寒意散尽，猛地缩进水里。
　　从前和他的一起的时光，不由得从内心深处蔓延到脑神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美好的画面和铭心的曾经，一幅幅出现在眼前，在自动将那些画面美好。
　　“亓铭北，你是皮痒了吧！”
　　那时候幼稚的两人绕着操场跑了两圈，最后结束是以亓铭北跑不动倒在地上而宣布告终。
　　亓铭北不知道这个人体能怎么能这么好，从跑步到各个方面。
　　那天瘫在地上，那个人伸手，他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又白皙，每次拉手时都忍不住用力捏他手指，有时候甚至想咬一口。
　　明明他打篮球，洗衣服，会做饭，手怎么就不会变糙呢？
　　“想什么呢？”傅霆川说着就要抽手。
　　亓铭北在拽回去，拽进自己兜里。
　　“你要是用指甲扣我指甲和肉，我揍死你啊？”
　　亓铭北笑笑，这句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就因为这样，助长了他不正的风气。
　　就在这个角落里亓铭北紧紧抱住他，“不弄了，亲亲你可以吧！”
　　直到接近窒息亓铭北才从水底冲出水面。
　　亓铭北讨厌水可每当他偏执有极端的想法充斥他心头的时候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黑漆漆的房间里，深不见底空洞的双眸，独自感受心脏传来的阵痛。
　　傅霆川是他每次濒临放弃的精神支柱，是他每次放弃希望时唯一的光源。
　　曾几何时幻想可以重新站在他身边，所有的想法恐怕在他看来都是笑话。
　　这个人，真是难搞。
　　要是能像泡个热水澡一样简单该多好。
　　他换上睡衣，从走廊五斗柜最底层取出三支香，对着镜子拜了三拜，把点燃的香放在香台上。
　　盯着镜中的自己发了好一会的呆，与其说是发呆，不如说是睁着眼睛祷告。
　　片刻后，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恶劣的笑。
　　他端起桌上的牛奶，直接趟进温暖的被窝。其实他不喜欢牛奶的味道，但那个人喜欢。
　　从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会无条件顺着另一个的人喜好。
　　想着那个总板着脸的男人，他只觉得感化他的路像取经一样漫长而艰难。
　　为了自己的私心，有关于傅霆川的每一个视频他都要看，每一张截图都要保存。
　　毕竟照片上的他，总是温柔得多。
　　关于那件案子的视频已经很少的刻意找都找不到。
　　好在助理知道他的癖好，一口口抿着牛奶，顺便点开了助理给他准备的视频。
　　“朋友们，最新出炉的，今早我们这发生了一个大案？我冒着被封杀的危险，来更新今天的视频，我这条视频也不知道能存活多久。当时我也在现场，阳台那个场面太吓了人，那味道……”
　　视频里，博主突然噤声，挤眉弄眼地切换镜头。画面中，一个寸头男人站在楼梯拐角探头往下瞧，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镜头拍到的只是一个俯瞰的大脑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接着，一个女人尖叫起来，男人下楼，楼下开始争吵。
　　“是你又有病了吧？天天洗澡，那破地天天擦？大半夜有剁东西，能不能动静小点？”
　　“谁有病？你去治治吧。我刚回家，这两天你咋不去问问大仙，是不是你家死人弄出的动静？”
　　博主带着手机往上走了几层，咂舌道：“这女的，不知道多金贵，稍微有点动静她就跟疯了一样。”
　　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刚刚那个男的呸了一下，你们可能没听见。他说‘该’。”
　　说着，他还一脸惊恐地把摄像头举到嘴边，水灵灵的眼神配上外呲的鼻毛，看得亓铭北浑身不适。
　　“年前的时候，出事哪家女的，和这个泼妇一起找刚才那个男的闹事，原因不清楚，他们不依不饶，活脱脱两个泼妇，嗓门大得传到四楼。事后警察来了也没处理好。我觉得这次就是她惹了不该惹的人。”
　　评论区有人质疑，也有人附和。
　　这个视频里根本没傅霆川，这种毫无营养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
　　小助理莫非是嫌弃自己钱多了？
　　“喂，领导。”对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听起来像是在打游戏。
　　“网上有没有关于邻居可能是凶手的视频？”
　　“应该有吧，我没看。”
　　对方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劲，连忙解释：“这种无关紧要的我没看，我专门找高大威猛、帅气硬朗的警官相关内容。可能有几个浑水摸鱼的小虾米混进来了。”
　　“把那个小虾米发出去，帮一下这位硬朗的警官。”
　　助理击毙游戏里的敌人后笑了笑，算是安抚了快要爆发的上司，连忙答应。
　　亓铭北伸了个懒腰，换了一身单薄的衬衫，笑眯眯地看着墙上满墙的傅霆川照片。
　　“See you la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