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
夜色像浸透墨汁的宣纸，沉甸甸地压下来。暴雨如银河倒悬，在飞檐翘角间织就一道流动的银帘，廊下灯笼被狂风拽得东倒西歪，橙红色光晕在雨幕里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忽明忽暗地跳动着，仿佛随时会被风雨掐灭。
李素萍抬手扶着廊柱，指尖触到冰凉的朱漆，望着庭院里翻涌的雨浪，檐角坠落的雨珠砸在青石板上，迸溅起半人高的水花，碎玉般的水珠又迅速融入奔涌的水流，顺着沟壑汇成蜿蜒的小河。
她转身时，厅内暖黄的烛光与外面的雨幕形成鲜明对比，金镶玉斜倚在桌边，月白长衫的靛蓝滚边散开如盛放的翠竹，翘着个二郎腿两只绣着金线的红色软缎鞋随意地晃荡着，正一下又一下的把瓷盘里的瓜子往嘴里塞，另一个瓷盘里堆积如山的果壳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茶几上还沾着几粒蹦跳着滚落的瓜子仁。
而敫桂英半隐在窗棂投下的雕花阴影里，白色长袖垂落在褪色的游记封面上，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偶尔翻动时，指尖与纸面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怕惊扰了书中的世界。
“这雨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李素萍拢紧水蓝色披帛，她望着雨幕中逐渐模糊的远山轮廓，眉间拧成细密的川字纹，“天色也晚了，今夜就住下吧。你们睡我房里，我去凤鸣屋里歇着。”
话音未落，金镶玉"啪"地将瓷盘拍在茶几上，瓜子壳像受惊的麻雀般四下飞散，有几颗还滚落到敫桂英脚边。她踩着凌乱的裙裾快步走到廊下，耳边银坠与卷发随着动作交织摇晃，一把勾住李素萍的手臂：“我不要和她睡！桂英她有梦魇症。素萍~ 我要跟你睡…”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蜜糖般的黏腻。
敫桂英手中的书页"唰"地翻过，睫毛都没颤动分毫，却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带着冰碴的冷哼。李素萍低头看着金镶玉腕间晃动的银镯子，那抹银色映着灯笼的光，晃得人眼晕。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半步，声音如同屋檐垂落的雨珠般清冷：“不行。”
“素萍~”金镶玉攥住李素萍的手，撒着娇又说，“与你睡我才睡得着嘛~”
李素萍面无表情的转头避开眼，一下抽回手，墨色长发扫过廊下灯笼的烛光，在墙上投下一道凌厉的剪影。风雨卷着湿气扑在她前颈，蓝玉珠链都染上了丝丝雨雾，泛着水光，“凤鸣是未嫁娶的男子。”说完她转身往李凤鸣的屋子里走去，清瘦身影倒映在庭院水洼里，光影碎成星点银箔，随着涟漪荡漾开去。
金镶玉哼的一声在原地跺了一脚，看着那抹蓝色身影到了屋子就把门关上，气不打一处来，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
屋内烛火在穿堂风里忽明忽暗地摇曳，将窗棂上的剪纸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恍若群魔乱舞。敫桂英和金镶玉并排躺在李素萍那不足五尺宽的雕花床上，绣着纹样薄被被两人扯得歪斜，堪堪盖住她们的肩头。
金镶玉平躺着，百无聊赖地捏着红手绢，指尖机械地将红绢绕来绕去，绢布边角很快被揉得发皱，像是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残花。她歪头看向床另一边的敫桂英，烛火印在她明艳的脸上，在她眼底镀上一层狡黠的光：“诶，桂英，你说我现在跑出去，跟素萍说我被你赶出来了，她会收留我吗？”
敫桂英原本轻阖的双眼狠狠抽搐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仿佛吞下了一口滚烫的茶汤。她重重叹了口气，翻身用手肘撑起身子，借着昏黄烛火瞥了眼金镶玉，目光像一把淬了冰的银针：“你当她三岁孩童？”话音落下，敫桂英抓起床边的薄被，将自己严严实实盖住，只露出一个倔强的后脑勺：“这谎话编得比你写的篆书还歪，还在纸上乱涂乱画的。”
金镶玉鼓着腮帮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唰"地坐起身，把红手绢团成一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砸在敫桂英的肩头，换来对方一声闷哼。她又躺回去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枕头边缘，素色枕套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若有若无的冷梅气息——那是李素萍独有的味道，越是深吸，心里就越像被猫爪挠着似的发痒。
她不甘心地往敫桂英那边蹭了蹭，锦被下的膝盖轻轻顶了顶对方的后背：“好英子，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这时候又是好英子，不是死女人了？”敫桂英闷在被子里的声音瓮声瓮气，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若是有法子，还能与你挤在这张小床上？我还得了个有梦魇症的邪门歪病。”她又往里挪了挪，“别折腾人家李素萍了。”说完，她刻意将脊背绷得笔直，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金镶玉的热切隔绝在外。
金镶玉气鼓鼓地转回头去平躺枕头上，盯着帐顶的暗纹发呆。窗外的雨势忽而变得急骤，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混着远处传来的闷雷声，像是老天爷在打鼓。她数着床幔上褪色的看不出是什么花的花纹，一朵，两朵，三朵......数到第七朵时，身旁敫桂英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微弱月光透过窗纸的缝隙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细的银线，随着烛火的摇曳，那些银线也在微微颤动，像是无数条游走的小蛇。
金镶玉翻来覆去，把枕头都压出了人形。忽然，烛芯"啪"地爆开一朵灯花，火星溅落在铜烛台上，发出细微的脆响。她幽幽叹了口气，终于将脸埋进带着李素萍气息的枕头里，鼻腔里满是熟悉的香味，恍惚间，仿佛李素萍就在眼前，可当她睁开眼，触目所及只有空荡荡的帐幔，窗外的雨还在下，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更漏声在滂沱雨幕中若隐若现，如同一根细线，在寂静的夜里时断时续。李素萍沉浸在睡梦中，忽然，一阵寒意顺着被褥的缝隙渗入，仿佛冰冷的夜风悄然吹散了梦境的边角。她猛然睁眼，屋内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摇曳的烛火将金镶玉的身影投在床幔上，宛如一只幻化人形的赤狐，诡异而又迷人。
定睛一看，金镶玉不知何时溜进了房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半湿透的长衫紧紧贴在脊背上，映出里面赤色肚兜，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李素萍，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灼烧。
“金镶玉！”李素萍惊得瞬间坐直身子，后背重重撞在雕花床栏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按住狂跳不止的胸口，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腔，指尖也止不住地微微发抖。瞥见金镶玉裙摆下大片的洇湿痕迹，一路从门口蜿蜒而来，怒意瞬间涌上心头，声音里满是质问和震惊，“深更半夜跑去淋雨，拿自己身子作践什么？”
金镶玉却不慌不忙，抿着唇轻笑出声，那笑声带着几分魅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跪行着逼近，膝盖碾过潮湿的被褥，留下深色的痕迹。她轻巧地跨坐在李素萍腰间，绣着蓝白竹的裙摆如花瓣般垂落两侧，将两人裹进一片朦胧的阴影之中。她双手攀上李素萍的肩头扣住，缓缓凑近李素萍的红唇，轻轻吹气。
“素萍~”金镶玉故意拉长语调，声音娇软得如同春日里的柳条，带着无尽的缠绵，“奴家实在睡不着~数了满屋子的房梁木纹，都数到第三遍了，出去逛逛还不小心淋到雨了…”她吐字带着撒娇的尾音，温热的呼吸如兰，轻轻扫过李素萍泛红的耳垂，引得李素萍不自觉地颤了颤。
李素萍别过脸，试图躲开那令人心乱的气息，同时用力扯开那双缠上来的手。绸缎袖口在拉扯间滑落，露出半截苍白纤细的手腕。“睡不着就回房把衣服换了然后躺着，别在这儿胡闹。”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决，可微微发颤的尾音却泄露了内心的慌乱。她不敢去看金镶玉那双泛着水光的眸子，生怕一个对视，自己就会沉沦在那汪春水里，只能死死盯着床帐上褪色的花纹，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金镶玉却丝毫不理会她的驱赶，噘起嫣红的嘴唇，粉腮鼓成软桃模样，满是委屈和不满。突然，她歪头咬住李素萍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哼唧：“我不要......”
那温热的触感和略带惩罚性的力度，让李素萍浑身一僵。话音未落，金镶玉抬着的手收回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外衫，说是解外衫，实际只要轻轻一扯就可将那本就系的松垮的蝴蝶结扣扯开，她嘴里依旧含着那片逐渐升温因而滚烫的软/肉/吸/吮。
“与我做一夜妇妻，好嘛？”
李素萍心头一震，抬手猛地推开交缠在自己身上的金镶玉，扶着胸口大口喘气，微弱烛光与月色照出她通红耳垂上还泛着的晶莹水光，更衬鲜嫩欲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