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布偶猫和暹罗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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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灰色的水龙头淅淅沥沥地流着水，晶莹的水珠沾湿了他白净的脸颊，他微垂着眸子，灰蓝色的眼睛倒映着闪烁个不停的电子屏幕。
细微的震动声在流水的掩盖下近乎消失，可诸伏景光仍觉得它刺耳。
直到长久的静置让它自动挂断了，屏幕才重归平静。
额前被无意间打湿的软发往下落着水，黑色的头发凝成了细密的一绺，掩着底下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像一场潮湿的雨季。
似有一滴水珠顺着发丝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终于移开了视线。
他抬眸看见镜面里的人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浓得难以忽视，唇色也变得浅淡，俨然是一副忧思过重的模样。
“砰，砰。”
清脆的敲门声从背后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艰难地挤进来。
“hiro，你好了吗？”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提起声音应道。
“马上来。”
他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心想这可不行。
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努力了半天脸色还是差得要命。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直到脸上泛起了红痕，才匆忙出了门。
“来了！”
……
诸伏景光今天要和降谷零一起去野餐，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项目，只不过被诸伏景光拖到了现在。
毕竟诸伏景光并不能肯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有空，为了避免野餐中途被叫走，诸伏景光跟“总监会”扯了很久的皮。
说是总监会，其实算起来只是发布任务的那一批人，距离下达指令的人还远着。
也就是说，诸伏景光之前发送的申请也是被总监会的底层揽收了。
毕竟这算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拿到上头那边去说，惹得不快。
因此，这些小打小闹诸伏景光基本上可以断定，高层并不知情。
但诸伏景光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他目前并不想正面对上高层——他的实力与人脉还不足以支持他这么做。
不过……诸伏景光有点担心的是，他最近任务减轻了一点，究竟是因为那些人受不了他的骚扰了，从而做出的让步。
还是说，这其实是高层示意的。
诸伏景光现在并没有充足的线索与情报能证明这一点。
就算是拿他试探五条悟的结果来看，这个自诩最强的家伙对此一无所知，还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去问问。
但诸伏景光哪敢让他真的去问啊，这不一下子计划就全都暴露了吗。
他赶忙把人劝了回来，并教育问题儿童不要到处乱说话。
好在一个学期相处下来，五条悟对于诸伏景光的话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因此诸伏景光基本上没用什么功夫，五条悟就答应了。
诸伏景光，一款专治问题儿童的幼师。
但也由此可见，能供诸伏景光使用的人是少之又少，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二级咒术师评定考核。
只有他的等级升上去了，他才能结交到更多咒术师。但要进行二级咒术师评定考核，就需要一位等级至少是二级的咒术师引荐。
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不过好在他的同期们等级都不算低，而且五条悟家境显赫，大概率不会出错。
因此，他要等开学之后，通过了评定考核，才能做出更多判断和选择。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事情进展得顺利的情况下。
诸伏景光每天都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去想这些事。
他希望自己能成功。
希望能获得一个好结果。
诸伏景光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每天都在想这些东西，生怕自己在哪里有了纰漏。
像是那个童年里一直缠绕着他的梦魇一般。
如是想着，底下坐着的防潮野餐垫往旁边陷下去了一小块，诸伏景光转头看过去，看见了降谷零正垂着眸，手里摆弄着相机。
相机里有时是一只凫水的鸟，有时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树叶，诸伏景光静静地看了一会降谷零刚刚拍的那些照片，直到照片停留在了一张天边漂浮着的云朵上。
他看着降谷零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半响才转过头，一脸认真地指着照片对他说。
“hiro你看，这朵云像不像一只小猫？”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降谷零眨了下眼，很是认真地向他解释着自己的见解。
诸伏景光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心想zero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听见自家幼驯染最后对他说了一句。
“如果hiro是一只猫的话，那一定是一只白毛蓝眼的布偶猫。”
他愣住了，整个人愣愣地看着降谷零自顾自地描述着那只布偶猫有多可爱，有多聪明，有多黏人。
他的眼睛震颤着，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可他的耳尖红了。
他的眼睛也是一副亮晶晶，水润润的模样看着降谷零。
降谷零看着他，忍不住也笑了。
他揽上了诸伏景光的肩，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依偎着彼此。
像他们小时候那样。
“我记得hiro是在我这里学会了骑自行车吧？”
降谷零看着天空中飘忽的白云，闲聊似地谈起了幼时的经历。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随后说道。
“是啊。”
假的。
诸伏景光想。
他其实会骑自行车。
只不过这项技能伴随着那些记忆一同掩埋了。
陈旧的破碎记忆里，他的爸爸扶着小小的自行车，推着他往前开。
那时候他还很小，对骑自行车一窍不通。
小小的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向前移动，一会往右倒，一会往左倒。
但他的爸爸总能及时地将它扶正，然后继续推着他走。
直到他掌握了平衡，慢慢学会了骑行，才放下扶持的手，跟在他的身后跑。
不管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爸爸总能及时地护住他，不让他摔倒在地上。
他就这样在爸爸的全程保护下，毫发无伤地学会了骑自行车。
事后他的妈妈为他递上了一瓶矿泉水，在一旁为他扇着风。
他的哥哥在一旁说爸爸不能这么宠自己。
他的爸爸拿着扇子，一边扇一边讪笑着，连连应是。
但有哪个父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呢？
即使是身为老师的诸伏爸爸也不外如此。
幼小的诸伏景光坐在中间，喝着甜甜的水，吹着清凉的风，稚嫩的脸上露出了软软的笑容。
四个人对视一眼，终于都忍不住一起笑了。
欢快的笑声四散开来，最后在那个血色的夜晚停滞了。
诸伏景光忘记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带着忘却了他的过去。
幼时的记忆被揉碎了，融成了一片。
就连诸伏景光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他甚至慢慢模糊了父母的音容。
他只记得，他有一对很爱他的父母，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就此别无。
诸伏景光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一旁的降谷零大概是察觉到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手。
两只肤色截然不同的手交握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天。
良久，诸伏景光开口说道。
“如果zero是一只猫猫的话，那一定是一只可爱的暹罗猫。”
降谷零笑了一下，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诸伏景光的肩。
诸伏景光也笑着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机，举起来面向两人。
“咔嚓。”
一张映着两人的照片浮现在小小的相机里——
降谷零微微低下头，诸伏景光也贴着他的头，一同微笑着，两人的肩膀紧紧地靠在一起。
时间被定格在了相片里。
两人接下来又拍了好多照片，聊了很多童年的小趣事，吃着准备好的食物，玩了一些小游戏。
回去的路上，诸伏景光骑着自行车，清凉的风吹起了他额前的软发，显露出了他温和的眉眼，掀起了衣摆的一角。
两个人并排骑着，说着之后的事。
诸伏景光说他掌握那些知识点了。
降谷零说他打工攒的钱够接下来一个学期的生活了。
诸伏景光吐槽他的同期们都是一群大猩猩，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降谷零吐槽他打工和上学期间遇到的一些“神人”。
车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了一样，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少年人的笑声被风吹散，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诸伏景光心想，这足够支持他接下来一个学期的生活了。
他心想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能遇到zero。
能驱散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为他带来欢笑与幸福。
带他走进一个绝对光明的世界。
只是他自己不争气，总是遇到那些破事，还忍不住管一管。
诸伏景光想，他也想为别人带来幸福与快乐。
他也想让那些阴暗潮湿的地方让重新被阳光照射。
他也想像zero那样，成为那种英雄。
hero，是英雄的意思。
那他有没有可能，也能成为某个人的英雄呢？
诸伏景光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布偶猫和暹罗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