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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寒年(10) ...

  •   第25章寒年(10)

      李绮道:“敢问是哪位娘娘?”

      “好像是丽妃娘娘吧。”那人拢着袖子催促:“李乐人莫要再耽误,快些走吧。”

      丽妃,真的是明容,不是李绮的箜篌弹得有多好,而是明容想见她。

      她不露破绽地浅笑:“这就来。”

      转过身,冯斯疾从衣橱里拿出斗篷,亲自为她披上,说:“没事吗?不然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身份敏-感,我担心魏鸣有旁的意图。”

      李绮迈出门槛,说:“待会儿若是下雪,你就来接我。”

      冯斯疾在光下对她点头,目送她远去。

      她走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院外响起一阵吆喝:“檀木嘞!上好的沉檀木!”

      冯斯疾帮李绮磨匕首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挨在窗边的夜阑。夜阑探头朝窗外看,那位老者挑着扁担路过,她回头对冯斯疾道:“是他,信号。可是姑娘不在。”

      冯斯疾把匕首收好,摘下挂在墙壁的伞走出门说:“我去。”

      夜阑急忙起身,差点儿打翻她的绣花篮子:“冯大人?你?”

      冯斯疾在门框边背对着她,说:“你不必担心,现在我与她不论谁去都是一样的。”说完,背着伞走出听竹苑。

      -

      节度府,绮丽堂。

      绮丽堂是魏鸣特地修葺来花天酒地的,说是酒肉林池也不为过。他青睐李绮,便特意取她的名来题名,却美其名曰为她建设。

      富丽堂皇的空中阁楼里,金碧辉煌的绮丽堂亮如白昼,李绮抱着魏鸣新买的箜篌走在金光束束的长廊里,只觉这一切奢华梦幻得不真实。

      朱门臭肉,路有死骨,她曾经也差点儿成为死骨之一,无论这条路她走饿了多少次,每次看见,心里还是会生出无数愤懑。

      绮丽堂的大门推开,里面坐满了弹琴吹箫和跳舞之人,魏鸣一改以前的观赏之态,负手严肃地立在一旁,显然是要亲自盯着她们练习。

      不难理解他这种人还要认真的一面,毕竟天子驾到,谁敢怠慢?

      李绮抱着箜篌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欲要开始弹,魏鸣走了过来,挑着眼看她:“哟呵,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李绮淡笑道:“娘娘之命,不敢不从。”

      魏鸣盯着她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样,心中那得不到她的骚动愈来愈烈,他最讨厌的也最喜欢的便是她这死人样,很想好好折磨她,看看她失控的样子。

      她生得美,无论是痛苦的失控,还是在床笫间快活的失控,都一定是人间的一幅美景。

      魏鸣眯着眼睛,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她,势在必得地说:“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绮,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被抬进我府里的。”

      “我不怀疑魏大人的能力,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但真到了那时你最好不要后悔。”李绮冷淡地丢下这句,起手开始弹箜篌。

      已经弹过数不清多少次了,她的技艺早已无需再练,可魏鸣就是想要见她,非要她来。

      这些曲子魏鸣也听了无数遍,若是不讲究美妙的话连他都会弹了,注意力根本无法放在曲子上,全被她吸引。

      上次她那个小弟弟闯进府里来的时候,他只顾着生气。等到冷静下来,王默告诉他此事反常,她那弟弟虽然年少冲动,但却从来不敢冒犯他。

      因为他知道,他阿姐的命在自己手里。

      上次那般鲁莽提剑闯过来,紧跟着又来了一个冯斯疾,他才恍然大悟被李绮算计,可他猜不出来她的目的。

      魏鸣除了气得肝疼便没有实质性的损失,何况陛下快到了,他忙着招待,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究。

      他命人搬来一条软凳,在李绮身旁坐下,问:“冯斯疾可曾对你透露过朝廷里的消息,比如某位张姓大人的?

      “他说张大人想杀我。你应该也知道了,这次同陛下来的除去那些个随从不算,便只有丽妃和张大人。”

      他看看四周,确定弦乐能盖住自己大部分的声音,才又低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实话我很慌,这几日都没睡个好觉。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无数金子。”

      李绮的手指一顿,箜篌之音戛然而止,“当真?”

      “这还能有假?”

      他已经长出皱纹的脸,被绮丽堂的束束金光晕得失真,她看着他笑:“你得先给。”

      节度府最不差的就是金子,先给不是难事,魏鸣大手一挥,便说要赏赐她们辛苦练习舞蹈丝竹之人,每人分发金子,李绮的最多,足足比旁人多了五块儿。

      李绮仔细确认是真金,小心地收在绣包里。复又拨弄起箜篌,悦耳的弦乐伴随她的声音慢慢响起:“张大人的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冯斯疾想回京都,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有些门道。你最好对他好点儿,不然等他真的东山再起,就算张大人不杀你,他也要杀你。”

      魏鸣愣住:“怎么从冯斯疾一来黔洲,就人人都想杀我?”

      李绮一边欣赏舞女们的舞姿,一边慢声道:“魏大人为官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想要站在高处长久存活在这世间,做事就要做绝。

      “倘若我是你,就先杀了冯斯疾,再在府里设一场鸿门宴,除掉张大人。陛下若是问起,我便拿王默挡刀。不仅功成身退,还能摘除所有威胁,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魏鸣叹息了一声,他承认自己的脑子确实没有李绮的好使,府里的人也跟他差不多,他道:“说得简单,陛下他们身边必有重兵把守,我的人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能做什么?别还没现身呢就被杀绝了。”

      他无奈地看着舞女们,其中一位身如轻燕,被其他五位托举飞入高空,洒下无数的梅花花瓣,纷纷扬扬地漂浮在空中,美得如梦似幻。

      李绮突然崩地一下弹断了一根琴弦。

      魏鸣回过眼来,生气:“你以为这箜篌很便宜吗!你坏了我第二架了!”这可是他为了款待陛下,特地买了更贵的,十个金子!

      李绮拉起那根断掉的琴弦来看,不慌不忙道:“魏大人是不是忘了我和弟弟是做什么的。你府上的兵做不到的,我们能做。只要大人你一句话,不论是冯斯疾还是那位张大人,我们肝脑涂地。”

      魏鸣看着她发愣:“你?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夜半,天黑如墨。

      黔洲城里陷入沉睡,安静得宛如空城,唯有绮丽堂还传出丝乐歌声。

      李绮背着箜篌从绮丽堂出来,在曼妙不绝的歌舞之声里,慢慢离开节度府。

      外面下起小雪,冯斯疾撑伞立在街道中央,在漫天雪花中缓步而阿里,温柔地拂去她肩头的雪:“累吗?”

      李绮伸了个懒腰,抱住冯斯疾的手臂钻到他伞下,撅着两道细柳眉说:“我都累死了。”她把下巴托在他肩头,望着他故意问:“不过冯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啊?”

      冯斯疾勾一勾唇,搂着她的肩膀往家走:“来接一只小野猫回家,免得她迷了路。”

      “唉,才没有什么野猫,只有苦命人。”

      李绮扶了扶自己的腰,再揉揉自己的腿,“我都累死了,早知道应该学古琴而不是箜篌。弹箜篌,我得一直跪坐着,腰腿麻木得都不像我的了。”

      冯斯疾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语气关心:“很疼吗?”也不等她回答,把伞递给她,就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上来,我背你。”

      李绮没接伞,果断拒绝他:“算了呗吧,你有伤。”

      “不碍事。”他拍拍自己的背:“上来吧。”+

      “真不用,你扶着我走,当我的拐杖好了。”李绮抱住他的手臂,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他身上,好像吊着他在走。

      冯斯疾无奈地叹口气,没再强求她,就这样一路把她‘拖’着走。

      她埋在他肩膀处嗅了嗅,“你的味道好干净,是皂香。”

      他没说话只是笑着往前走,把伞撑在她头顶遮挡所有风雪。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李绮给她说今日魏鸣的嘴脸有多讨厌,公报私仇故意让她弹了很久,手指都肿了。

      冯斯疾就关怀地笑,说等陛下这事儿过去,她就再也不用给人弹箜篌了。

      走了不知多久,听竹苑的轮廓隐隐约约浮现。

      天还很黑,夜阑一如既往地在李绮的房中留了灯,小小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芒。

      有了光亮,冯斯疾近在眼前的耳朵看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轮廓,她突然想到他很容易害羞的样子,玩心大起,转去拢住他脖颈,将他压下来,亲了一下他的耳垂。

      “李绮!”他仿似受到极大的惊吓,脚下一个打滑,连连踉跄好几步。

      他一把扶住门框,震惊地看着她。

      “你紧张什么?”李绮逼近他,一手撑在门框上,将他困在自己和木门的空间里,更过分地踮起脚尖,侧头含吻住他的耳垂。

      “别闹!”他紧张得喝止,然李绮好像听不见,逼他更紧,呼吸贴在他耳边,几乎是舔--舐着他的耳垂说:“你有什么感觉?可有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抬头起立?”

      提起膝盖,故意点了点他的两腿之间,“抬头起立那是什么感受?真如话本里说的那样快活似神仙?”

      冯斯疾深吸了口气,“我们才认识四日,你是不是……”他想逃,但被她困得很死,又害怕推她会不小心碰到她哪里……

      “那怎么了,还有人一见钟情就成亲的呢!”

      “你……”

      背靠的门突然一松,嘎吱嘎吱的被他靠开了,他毫无防备的跌进屋去。

      等站稳脚跟便去关门,冯斯疾松了口气,幸好是到了家,终于可以摆脱那不安分的人。

      却不想她不罢休,在他转回身的刹那,在他面前搂住他的脖子,“我问你话呢,你告诉我啊 。”

      他通红着一张脸,把头别过去,似乎以为这样就能逃开她。

      李绮笑出声:“你怎么这么紧张,害羞什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她把手摁在他后颈,将他朝自己压下来,两张面颊几乎紧贴在一起,近到她能感觉到他喷薄的呼吸,“你不说我可就亲你了。”

      冯斯疾震惊回过眼,看着眼前一袭红衣的少女,十六的芳龄,那么灿烂,却这么……

      他叹了口气,到底给她解释:“怎么会快似活神仙,那种事因人而异,话本里都喜欢夸大其词。再说,若只是起立而没得纾解,其实与地狱般无异。你该少看些话本,没得思路变歪,不雅。”

      “我要风雅做什么,对你我只要快活。”李绮狡黠地看他:“那你方才到底有没有?”

      冯斯疾搂住她的腰,用力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把她按到桌边桌下,“还是先擦药吧。”

      他转身去抽屉拿药,回来后撩衣坐在她对面,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的指头红肿得像小萝卜,小心翼翼地为她擦药。

      李绮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他,俊美的人认真起来更是动人心魂,那眉眼那神情,宛如对待一件稀释珍宝般谨慎,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对他很重要的错觉。

      “你这么娴熟,是以前常给别的人擦?给谁擦,也是姑娘?”

      冯斯疾一边用指尖蘸药,一边给她涂抹说:“儿时家贫,父亲冬日里为科举备考时也烧不起炭,手总被冻坏冻僵。母亲忙着做手艺赚取生活的碎银,手也容易坏,我便常为他们上药。”

      “那你跟你爹娘之间一定很有感情吧,听你说起,他们应该也很恩爱。”

      “嗯,父亲死后,母亲抑郁寡欢,终究没能熬过来。我曾在父亲死前答应过他,一定会做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冯斯疾抬起头:“另一只手给我。”

      李绮换了只手撑下巴,听见他问:“你呢?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爹娘。”

      李绮淡淡一笑,道:“我爹是云洲刺史董岩,我娘是他房里的一个丫鬟。他们在我爹还是少年的时候便相爱了,后来我爹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娘生下我后,就把我塞到了小姐房中,明面是丫鬟,实则与小姐同吃同住,有一样的待遇。”

      冯斯疾稍愣:“那你恨你爹吗?”

      她摇摇头:“从我记事的时候,他对我和我娘都好。况且我娘遇见他,虽然没有名分,但再也不用过伺候人的日子,还能享绫罗绸缎,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爹给明容什么,就一定也会给我什么。明容也是个好人,她心思通透,想必早已猜到什么,但却从来不说,私下里与我姐妹相称。”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们一家本来也拥有很平静的美好。唯一的不幸,是没能守住云洲吧。”

      “好了。”他塞好药瓶,放回木屉中:“既如此,为何不见你口中的明容?”

      “她走了。”

      冯斯疾身形滞了一下,以为是已经不再人世,担心提起李绮伤怀,便不再说话。

      李绮脱衣躺在榻上,把棉被拉来夹在腿里,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冯斯疾关合抽屉的手一滞。

      “我以前都跟明容同睡,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其实我一直没有习惯过。”李绮托着脑袋看他:“你就留下吧。”

      冯斯疾沉默了会儿,说:“那我在旁边陪你。”

      他来到烛台旁,回望她一眼:“闭眼,睡吧。”

      李绮乖乖闭上眼睛。

      他呼一声吹灭蜡烛,黑暗的房间里依稀能看见家物的轮廓,他摸黑拉一条凳子在床边坐下,两只手搭在她的软被上。

      “冯斯疾,你在吗?”黑暗里,她轻轻问一声。

      “我在。”他轻声回答。

      她摸黑牵住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里画着圈圈:“你有过别的姑娘吗?”

      “没有。”

      冯斯疾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温柔地摩挲着她圆润光滑的指甲。

      “快睡吧。”他低声诱哄。

      “嗯,我睡了。”

      “好。”

      “太黑了,我看不见你。要不点灯吧?”

      “点灯你怎么睡?你就安心睡吧,等明日天亮,你一睁眼就会看见我。”

      李绮把他的手拉来枕在脑袋下,嗅着他身上清雅的皂香,闭上眼睛:“冯斯疾,你在我身边我好安心。”

      -

      “冯案使?”一只秀气的手在眼前来回晃悠:“冯案使?你怎么了?”

      冯斯疾猛然从回忆里抽离,失焦的目光渐渐聚拢,李绮俏丽面颊的近在眼前。

      她拿起他的狐绒大氅:“我醒了,就看见你一直抓着这个东西,怎么喊都不应。你方才在想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在狐绒大氅的衬托下愈发小巧,仿似又回到黔洲那年,她枕着他的手甜甜睡觉,说有他在身边很安心。

      被她枕住的感觉还鲜活犹在,她的耳朵小小的,热热的,正好硌在他掌心,她有发丝垂落在手腕手背,挠得他痒痒的。

      即便第二日他的手麻得抬不起来,心里头却也欢喜。

      可后来,她却在他心口真真正正地捅了一刀。

      她穿一身红嫁衣,用他挑选出来的最好看的、每日都为她磨的那把匕首,深深刺进他的胸膛。

      他失力地跌跪在地,望着她的眼里一片猩红:“为什么?”

      她伸手捏住他的后颈,弯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抵住他的唇呢喃不清地说:“是你说的愿意为我去死,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胸口忽然重重一痛,心口处鲜血淋漓,痛到麻木,他死咬住嘴唇,用尽毕生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哭出来,可嘴唇却被他咬出了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所以……听竹苑是我的家,你会和我一起回到京都……全都是骗人的?”他不甘,哽咽的声音一直在发抖,没有忍住,终究抽泣出了声。

      “冯大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善良。这个世道,好人是不会有好报的,我们后会无期。”

      她用力拔出匕首,他猛地呕出一口血,将一身喜服染得更红。

      愤恨到充血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模糊的身影一步步远去。

      那强势扎进他深渊里的鲜亮红光,也以极为强势的方式抽离了。

      冯斯疾相信自己的感觉,也相信他爱一个人的眼光,李绮后来与他的相处不是装的,是她不含任何欺骗的本心。

      可为何会走到要将他剖心剜骨的一步?

      他不明白,后几年里也一直在想,隐约发觉一切的偏离,是从陛下来到黔洲后开始的。

      “冯案使,你看,这是你爹冯翊君的案子。”

      李绮的声音,再度将他抽--出记忆。

      她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这张纸她日日翻看,已经卷边泛黄,连折痕的都快破了。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冯斯疾被贬之前在查的那桩案子。

      他被贬的那年,是云洲被破的第五年。贬谪之前,他一直在查云洲被破的原因。

      云洲城地处西南,依山傍水,山形峻峭,常年多起大雾,陡峭难行,且城中培养迅捷山兵,地势易守难攻,按道理不会落到破城的地步。

      但八年前南燕攻城,如入无人之境,仅用三日就踏破城关。

      这成了他爹冯翊君的疑虑。

      冯翊君觉得其中有蹊跷,拜别朝廷,于云洲城破的一个月后,亲自南下调查真相。

      然而在他带着真相回京的途中,遭人毒手。

      他死后第三年,冯斯疾接手这个案子。

      宰相张洲竹从中作梗,在他接近真相时,害他被贬,发配黔州,再没有机会继续调查。

      这个案子一直都是冯斯疾的心病。

      也是李绮的心病。

      她也想知道,云洲为什么会那么快就被南燕踏破。

      她回到京都,与董明容一起谋划收复云洲时,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杀掉的王修,是当年董刺史麾下的一名小卒。

      云洲破城后,董刺史自尽而亡,整座城被南燕屠杀。刺史的五万山兵均被射杀、活埋,成为云洲土壤下的枯骨。

      但王修居然还活着,进了宫,成了宫中的掌勺。

      冯斯疾拾起她放在书桌上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一条一条都指向了张洲竹。

      她说:“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包庇我,就会协助你调查。”

      他放下纸,抬眸看着她:“张洲竹在客栈杀了我父亲,在被贬黔洲之前我就知道了。我要你为我做的不是这一件。”

      李绮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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