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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秘道诡异,水生花开掠人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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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子的指尖刚触及水面,原本散落如星的光点突然凝滞。暗河在这一刻变得如同镜面般平静,连水纹都凝固了。下一秒,无数光点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瞬间聚拢成一道刺目的蓝光,顺着番子的手臂缠绕而上!
“啊——”惨叫刚冲出喉咙就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像是被无数透明丝线拉扯,整个人诡异地折叠起来,眨眼间就被拖入水中。暗河表面甚至没溅起半点水花。
更骇人的是,那些光点在水下迅速重组,先是勾勒出人形轮廓,接着竟完美复刻了番子惊恐扭曲的面容。这个由光点构成的“人”在河底挣扎了不到几秒钟,突然如烟花般爆散,化作万千萤火重新沉入黑暗。
陈午的绣春刀“铮”地出鞘三寸,刀面映出他铁青的脸色。方才还叫嚷着要采花的锦衣卫们齐刷刷后退,有人靴跟磕在石阶上,在死寂的甬道里撞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张启灵死死盯着重归平静的暗河。那些光点此刻又恢复成慵懒游动的模样,有几簇甚至漂到岸边,像在引诱着新的猎物。他忽然注意到——水底沉积的累累白骨中,有几具赫然穿着本朝飞鱼服的残骸。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众人的脊背攀爬而上,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虫蚁在皮肤下蠕动。暗河表面平静如镜,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仿佛方才那场恐怖的吞噬从未发生过。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
“哗啦!”
水面突然炸开一道惨白的水花!那具番子的尸体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抛起,从河底弹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陈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得分明——那具尸体竟像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在幽蓝光点的映照下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灰色。人皮的眼窝处还残留着两颗干瘪的眼球,随着尸体的晃动而诡异地转动着。
“嘶——”
饶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锦衣卫们,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绣春刀,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原本漂浮在河面的光点,此刻竟如附骨之疽般黏附在人皮上,顺着七窍钻入体内。随着光点的蠕动,人皮像充气般缓缓鼓起,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活”了过来!
“退后!”张启灵厉喝一声,手中早已捏起三枚镇尸铜钱。他身后的摸金校尉们虽然面色发白,却默契地结成防御阵型——这些常年与古墓凶煞打交道的老手,此刻额角也渗出了冷汗。
那具“复活”的人皮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夸张到撕裂脸颊的笑容。它的喉结上下滚动,竟发出沙哑的、带着水声的嗓音:“大...人...救我...”
话音未落,人皮如同泄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一张轻飘飘的皮筏,载着那些幽蓝光点,顺着暗河悄无声息地漂向黑暗深处。河面上,只留下一串细碎的气泡,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嘲笑。
张启灵缓步走到陈午身旁,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青铜罗盘,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陈千户,约束好你的人。若‘水生花’这般易得,厂卫何须耗费四十余年才寻到蛛丝马迹?”他目光扫过暗河,那些幽蓝光点仍在水中游弋,似在嘲弄岸上的活人,“不到天宫,纵使‘水生花’近在咫尺,也碰不得。”
陈午喉结滚动,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他想起临行前,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在密室中的叮嘱:“入了秘道,万事皆要听张家人的安排。”当时他只当是上司谨慎,如今却觉字字如刀。
这一路走来实在太过顺利——尤其是毫不费力了进入了“盘龙秘道”时。陈午甚至暗自盘算过,若没有这些摸金校尉,凭自己带来的三十六名东厂高手,未必不能完成皇命。
可方才那一幕彻底击碎了他的念头。
那具被抽干的人皮浮出水面时,尤其的是那句含混的“大...人...救我...”,声音里夹杂着暗河的水声,却莫名让他想起去年秋决时,那个被凌迟的叛党最后的气音。
“张...张先生。”陈午的嗓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方才那东西...真是王百户?”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绣春刀上,刀柄上缠绕的鲛皮早已被汗水浸透。
张启灵没有立即回答。他弯腰拾起一块碎石,轻轻抛入河中。石块入水的刹那,所有光点骤然退散,在水底映出一片诡异的蓝光。借着这光亮,众人清晰看见——河床深处堆积的骸骨中,竟有几具身着飞鱼服的骨架,腰间锈蚀的牙牌在蓝光中隐约可见“天字叁拾柒号”字样。
六个月前,第一批锦衣卫深入雪域高原,闯入吐谷族部落,强行抓走了部落中一位年轻的祭司。据说,他们用祭司的打开了这条幽深诡谲的“盘龙秘道”。
张启灵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遥远的幽冥传来:“带队进入秘道的,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沈屹。十八个人进去,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他顿了顿,眼神幽深如墨,“可回京当天,他便淹死在自家后院的荷花缸里——一缸浅水,不足三尺深。”
陈午瞳孔骤然一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绣春刀的柄。沈屹之死,曾震动整个朝野。那位武道修为冠绝锦衣卫的副指挥使,竟以如此荒谬的方式殒命,至今仍是悬案。他喉头滚动,声音微哑:“原来……督主和指挥使让我们等,是因为他们认沈屹是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
话至此处,他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张启灵:“你是说,沈屹的死,和他进入过‘盘龙秘道’有关?”
没错。”张启灵缓缓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刻有古老符文的青铜令牌,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张家虽无心染指盘龙秘道,但百年来,族中男丁皆活不过四十岁。”他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风雪,“五年前,我们收到密报,有人在玉龙雪山以西的雪域高原发现了吐谷族的踪迹。于是,我亲自带人潜入那片终年不化的冰川,寻找破解诅咒的线索。”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似乎穿透了眼前幽暗的洞穴,望向记忆中的那片苍茫雪原。
“就在我们追踪吐谷族祭司留下的痕迹时,意外撞见了沈屹率领的锦衣卫队伍。他们穿着便装,但靴底却压着官制的绣春刀纹——那是锦衣卫才有的标记。”张启灵冷笑一声,“起初,我们只当是朝廷在追捕逃犯,直到看见他们押着那名吐谷族祭司进入盘龙秘道……”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洞穴深处的水滴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滴、两滴……像是某种倒计时。
陈午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耳边除了暗河的水流声,还隐约夹杂着细碎的私语——像是无数人在黑暗中窃窃低笑。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沈屹能活着离开秘道,甚至回到京城……”张启灵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怜悯的神色,“这本就是个奇迹。只可惜——”
他的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陈午脊背一凉,仿佛有冷风从地底渗出。他想起那些关于吐谷族的传闻——他们世代守护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而盘龙秘道,正是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
“所以,督主派我们来,是想让我们……”
“不是我们。”张启灵打断他,笑了笑,目光却如刀,“而是你?”
“好了,别吓陈千户了。”张启山大步走来,铁靴踏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抬手按住张启灵的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却压得极低:“找不到‘水生花’,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只有死路一条!”
火把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陈午苍白的脸上。
“走。”
一行人沉默地沿着盘龙秘道向上攀爬。石阶湿滑阴冷,仿佛某种巨兽的咽喉,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暗处传来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石壁的声响。
走到第七百九十九级台阶时,张启山突然抬起手臂。
“停。”
火把昏黄的光线向上延伸,照亮了前方巨大的穹顶——
数百具风干的躯体如同倒悬的果实,密密麻麻地悬挂在穹顶之下。
吐谷族祭司们的尸体最为醒目,他们身着祭祀服饰,银饰早已氧化发黑,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每具尸体的双手都保持着捧举的姿态,仿佛在献祭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祈求神明垂怜。他们的掌心托着半朵钙化的水生花,花瓣纹理清晰可见,却如同被时间冻结般僵硬。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几十具身着汉族服饰的干尸。张启灵的目光被其中一具尸体腰间悬挂的物件吸引——那是一个似虎非虎的兽首挂件,既不像四不像,也不似寻常的饕餮。兽首的眼睛处嵌着两颗血红的宝石,此刻在火光映照下竟泛出妖异的光泽,宛如活物般随着众人的呼吸微微闪烁。
“从身上的符牌形制看,应该是南派校尉。”张启山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他指向尸体腰间半腐烂的羊皮卷,“他们找到了秘道,却没能活着走出去。”
陈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绣春刀。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从穹顶掠过,数百具悬尸轻轻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张启灵却仿佛没听见般,缓缓靠近最近的一具尸体。那具干尸的面容早已风化模糊,但空洞的眼窝却仿佛仍在凝视着什么。当他伸手触碰尸体的瞬间——
“咔嚓!”
干枯的手指突然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断裂处露出掌心里紧握的一块青灰色片石,上面刻着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
幽门开时,日月归位、水生花开!
“摸金校尉?还南派?”我忍不住打断越古今的讲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位写了《盗墓笔记》的三叔,不就号称南派传人吗?”
越古今闻言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幽暗的洞穴中回荡,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在指尖轻轻转动。
“曹操设立发丘中郎将筹措军费,各路诸侯纷纷效仿。”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吴国的孙权也组建了一支,同样号称摸金校尉。曹操那派的人为了区分,就管他们叫南派校尉,而孙权的人则称曹操这支为北派校尉。”
铜钱在他指间突然停住,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可到了南宋,南派校尉突然销声匿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越古今的目光变得深邃,“谁能想到,他们竟全都折在了这'盘龙秘道'里。”
我刚想追问更多关于南派校尉的细节,徐紫烟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她的手掌冰凉不似活人,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让老越说完。”徐紫烟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越古今点了点头,“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见手札书页上赫然是一块青石的拓片,上面的字迹入石三分,笔画间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被鲜血反复描摹过。”
老越说完,接着讲了下去。
就在众人屏息凝视之际——
“咔嗒”。
穹顶中央的星图突然发出一声轻响,随即亮起幽蓝色的微光。那些悬挂的尸体仿佛受到某种感召,竟开始轻微晃动,氧化发黑的银饰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如鬼语般的声响。
更诡异的是,所有尸体的头颅都缓缓转动,干枯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数百个空洞的眼窝齐齐对准了星图中心——那里,一颗血红色的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
张启山猛地后退一步,手中的洛阳铲“铛”地一声砸在地上,在死寂的洞穴中激起阵阵回音。
“他们在等......”他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那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