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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理解用心，受骗山海印归入玄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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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这些书籍的脉络细想，我忽然明白了——赵棋定是亲历过庚子之乱的年代，亲眼见过华夏大地在外敌铁蹄下呻吟，见过当权者屈膝求和，见过百姓在炮火中流离失所。他太清楚了，国家被欺凌却无力还手，除了政府腐败，更因缺乏现代工业技术，只能在工业强国面前任人宰割。想到这里，我总算读懂了赵棋藏在这些书页里的良苦用心。
打开最后一个小盒子时，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几乎要当场石化。若说现代冶炼和制药技术与大汉之间只是技术代差，最多是工艺上的差距，那眼前这把左轮手枪，可就堪称开天辟地的存在了。要知道，大汉此时连火药都尚未出现，直到若干年后某位方士炼丹时，误将硝石、硫磺混入汞铅等重金属中引发爆炸，炸得面目全非，人们才开始探究这些物质的特性，由此才有了火药的发明。而那种原始火药，与能制造枪弹的无烟炸药之间，还隔着好几个时代的鸿沟。
看着这把左轮手枪和两盒两百发子弹，我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只是赵棋为了防身所备，而非要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掀起一场武器的跨□□。
姬霖盯着我手里那模样奇特的物件，眼中满是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将左轮手枪递过去，沉声说道：“若是先前有这物件，别说一个禽虓，就是五个禽婋一同来犯，也近不了身，能让他们当场毙命。”
“这是暗器？”姬霖惊得瞪大了眼睛，双手接过手枪翻来覆去地端详，又追问道，“若是暗器，该如何使用？”
我学着影视剧里的样子，从子弹盒中取出六颗子弹，装进手枪的转轮。随后带着姬霖走到客栈后院，举起枪瞄准二十多米处靠在院墙上的一块门板，扣动了扳机。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门板上应声出现一个圆洞，土墙被震得腾起一团灰尘。
姬霖捂着被枪声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脸上写满了惊恐，怔怔地望着我。屋里的雨珠和雨荷也闻声跑了出来，客栈掌柜也匆匆赶到后院。
我心里一紧，赶紧把枪收了起来，顺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装作要向门板投掷的样子。见掌柜停在原地张望，我连忙陪笑道：“不好意思，吵到各位了。”说着，我朝姬霖递了个眼色。
姬霖立刻会意，嗔怪道：“让你别演示刚练成的功夫，你偏不听，这下吵着旁人了吧？”
我讪笑着对掌柜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刚练成一套功夫想试试手，没料到动静这么大。”
掌柜疑惑地打量着我们，又在院子里扫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后院。
掌柜刚走，姬霖就快步跑到墙边，盯着那块一寸厚的木板上光滑的圆孔，伸手拔下发簪，从墙洞里小心翼翼地挖出那颗已经变形的弹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这也不算稀奇。”我笑了笑说道，“在我们那个时代，有句俗语叫‘神仙也怕一溜烟’，这‘一溜烟’指的就是这类武器。”
雨珠和雨荷看得满心好奇，伸手就想从我手里拿过枪来瞧瞧。我怕她们不知这东西的厉害，万一误伤了自己，连忙把转轮里剩下的子弹退了出来，才将空枪递给她俩。
过了好一会儿，姬霖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望着我问道：“你刚才说这是你们那个时代的武器，是不是意味着在你们那个时代，打仗的时候双方都是用这种东西来决定胜负的？”
“这只是威力最小的一种武器。”我一边把枪和子弹仔细放回盒子里，一边说道，“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在我们那个时代，能一下子消灭成百上千人的武器多的是，这个呀，只能算最普通的防身家伙罢了。”
姬霖轻轻叹了口气，沉吟片刻说道：“我大概明白了。赵棋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打乱了徐福的计划，所以猜想徐福带你去往那个时代，除了让你习得那里的知识，或许还有意让你凭借那个时代的技术，坐稳‘万人之头’的名号。不过话说回来，我实在好奇，徐福为何会说你是万人之头呢？”
姬霖的话像一颗石子，再次搅起了我心底的波澜。在此之前，我一直笃定自己是从现代穿越到大汉的人，可事实却是——我本就属于这个时代，被送到现代后又回来了。
得知自己是父母捡来的孩子时，我曾有过无数猜测。甚至想过，或许我是某个未婚少女不得已留下的孩子，被遗弃在父母家门口。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是被那个该死的白胡子老道从大汉带到现代的婴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究竟又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让我学会现代的思维方式和技能，回来做这个“万人之头”？可这根本说不通啊。若是如此，直接在现代找个合适的人穿越回到大汉，不也能达到目的吗？何必多此一举，费这许多周折？
想了半天，终究理不出头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福身上。
于是我抬头问姬霖：“再有没有收到姬烟的消息？”
姬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我看，你不必非要把事情刨根问底弄得清清楚楚。徐福深得王婵祖师器重，又得真传，三十年前做下这局，必然有他的道理。只不过中途被赵棋给搅了，好在他也跟着回到了大汉。你根本不必费神去找他，时机一到，他自会寻来——否则他三十年前布下的局，岂不成了死局？这是设局人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她顿了顿，上下又打量我一番，继续说道：“再说了，你是从大汉去了未来，又回到大汉的人。仔细想想，这对你而言，其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话怎么说？”我被她绕得有些糊涂，忍不住追问。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你应该能想明白。”
姬霖等了片刻，见我仍是一脸茫然，便解释道，“我不知道违背天道会不会遭到天谴，但你先前总忧心在大汉的所作所为会改变历史进程。可你本就是大汉的人，不过是借山海印去未来走了一遭，若你的现代之行没有对那边的历史造成影响，自然算不上违逆天道。
换个角度说，你既是这个时代的人，在这世间的一切作为，都是你的天道，或是你存在于这个时代的责任。如此一来，你所做的便不是改变历史，而是在创造历史。至于你给墨凡的那本千年后才有的书，还有赵棋带到这个时代留给你的书籍、武器，都不过是工具罢了。创造历史的从来是人，而非工具——这恐怕才是徐福设局的真正用意。
我猜，‘万人之头’并非指你有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而是说你要通过自身努力，成为受万人敬仰的存在。知晓自己是大汉子民，未必是件坏事。若是能找到徐福，弄清他这样安排的真正目的，或许更为妥当。当然，你也可以学学赵棋，用山海印去验证自己在大汉的所作所为，究竟有没有改变历史。”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用山海印去验证的念头，最好还是别有。”我望着姬霖说道，“赵棋的经历已经证明，山海印根本不可能让人随心所欲。我怕一旦用它去尝试，说不定会像赵棋那样，既回不到现在的大汉，也到不了未来的 21世纪。到那时，所谓‘大汉子民的责任’，岂不成了一句空话？还有……”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齐珏、魏玥他们——当初通过月光之门进来的十一个人，如今已知的只有我、墨霏、墨雨，以及跟随徐福而来的姬烟和徐紫烟到了大汉，其他人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道这次路过长安，墨霏和墨雨会不会带来其他人的消息。
“还有什么？”见我话说到一半停住，姬霖追问起来。
“唉……”我轻叹一声，“还有就是，我实在不知道，作为到过现代的大汉子民，究竟应该承担起怎样的责任。如果山海印真代表着一种能突破天道界限的能量，恐怕只有找到始作俑者徐福，才能给我们答案。”
“说得没错。”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突然钻进了耳朵，我下意识看了姬霖一眼，她却毫无反应，只是等着我说下去。我立刻明白，这是玄境中那个虚幻的混沌在说话。
过了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不可再用山海印，今夜子时来找我。”
我在心里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上的暗袋，对姬霖说道：“还得劳烦你传话给玄雨各堂，若是遇到姬烟和徐紫烟，让她们不必再追踪徐福。告诉她们，以她二人的能力，根本追不上徐福，他迟早会主动来找咱们。”
姬霖应了一声，转头吩咐雨珠按我的意思去办。就在两人准备出门时，我叫住她们叮嘱道：“今日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切记不可跟外人提起，不管对方是谁，半个字都不能透露。”
“这你放心。”不等雨珠、雨荷开口，姬霖便替她们应道，“她们自小就跟着我，什么该做，什么该说，心里都有数。”说罢，姬霖挥了挥手，让二人出去向玄雨各堂传递消息。
我心里清楚，华夏七星家族都有着各自隐秘的情报传递系统。表面上看，姬霖身边似乎只有雨珠和雨荷两人随侍，但我知道，神秘的雨三仙、左右护法，还有负责传递情报的人员，就在离姬霖不超过五分钟脚程的地方，没有召唤绝不会轻易现身。不光是玄雨，其他家族也都有类似的安排。寻常人想对华夏七星的门主下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墨凡和姬霖这次受伤纯属意外。夏天本是墨凡的女婿、墨柳的夫君，连姬霖都没能识破禽婋所扮的墨柳，所以他们才能完美避开墨家与玄雨的外围防御。墨凡和墨柳重伤后，夏天离开了墨家，而墨家的外围人员竟都没发现，自家巨子和武道统领早已重伤到失去行动能力。姬霖的情况也大致相同，门主受伤后，雨珠和雨荷为了不引起玄雨内部的震动，刻意隐瞒了她受伤的事。因此直到现在，墨家和玄雨的其他门人，都还不知道他们的门主曾遭人暗算。
所以雨珠二人只需把消息告知外围的情报人员便可。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就回来了。
晚饭前，我把赵棋留下的箱子搬进自己房间。望着里面的东西，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能理解他的心思——或许他认定我和徐福再也回不到大汉，便凭着对徐福目的的种种推测，瞧见了近现代技术的优势，能想到的便是将这些科技带到大汉，于是分批次带回了种子、工业与医药技术的书籍。即便没遇到我，他多半也会把这些交给别人，说不定就是马朔或赵渠，如今交到我手上，或许已是最好的安排。
吃过晚饭，我独自反锁了房门。满脑子的问号亟待混沌解答，其中最迫切的便是自己的身世——父母是谁？徐福为何偏偏选了我？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乾阳之身？更重要的是，他把我带到现代究竟想做什么？当初在玉泉观初见他时，他本该把实情告诉我，为何偏偏不说，反倒装模作样给了几句所谓的人证言、偈语合的偈语？如今想来，这老家伙分明是在耍我，还是那种“我就是耍你，有本事来打我”的缺德模样。
好不容易挨到子时，我立刻从腰带包里掏出玄境，把脸凑了上去。透过一片氤氲雾气，混沌那刺耳的声音钻进了耳朵：“把山海印拿过来，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别被赵棋那老小子糊弄了。”
我不敢耽搁，赶紧从箱子里取出山海印，放在玄境跟前：“您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话还没说完，山海印竟突然闪过一道蓝光，竟径直掉进了玄境。紧接着，耳中又传来混沌那刺耳又得意的笑声：“王婵啊王婵，你把山海印骗走已满两甲，今日总算回到玄境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急忙把脸凑到玄境前，急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山海印怎么掉进玄境里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混沌的声音里满是不屑，“山海印和月光之门本就属于玄境。三百多年前，那个牛鼻子李耳连哄带骗把月光之门借走，说要用来纠正三百年后违反天道的一件大事。如今已经过了三百五十多年，再过四十多年，月光之门也该还回玄境了。至于山海印，十年前就该归位玄境，这也是徐福计划在你满二十岁时带你回到大汉的原因——到那时，他也会把山海印还给玄境。如今已经迟了十年，好在这十年里赵棋没再动用山海印，不然麻烦就大了。”
我心里仍有些不信，追问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混沌却让我自己进玄境里面看看，说只要把脸贴到镜面上就行。我将信将疑地把脸凑了上去，忽然感觉身子一轻，仿佛置身于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却异常清晰。以前透过镜面，只能看到一片混沌，氤氲迷雾中只有些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可这次完全不同：蓝天白云清晰可见，山水相映成趣，眼前竟是一座小城，城中人来人往，见到我的人都露出亲切的笑容。
不远处就是城门，我沿着一条街道走出城去，回头一看，却不由得大吃一惊——城门上方赫然写着“高都”两个大字。这里是高都城？不对啊，我明明是在玄境里面，怎么会看到真实的高都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