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夜遇狐子灯 ...
-
距离5月4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三妮太临行之前说的“地不老儿”,大概就是地行仙吧,我心里暗暗猜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元宝山呢?山神洞,难道是元宝山的山神?我冥思苦想,想不出答案。但是正如海德林说的那样,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几天,每天都要到元宝村看看。主要是惦记那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秀儿。
秀儿的眼睛非常特别,眼角狭长,好像两只优美的凤蝶,不止如此,她的目光经常含着游移不定的神情,好似流云一样让人难以捉摸。除非,她是在面对海德林的时候,明亮的好像海面上的星子。
每晚,村里人都跪在院子里祈祷,秀儿总是依在海德林的身边,和我们一起站在角落里。我们总是来的很晚,走的又很早,所以,每每离开的时候,都会惹得她一阵抽泣。我有些不忍心,来的时候便给她带了很多好吃又好玩的东西。那些小包裹,弄得海德林一路上频频皱眉头,我只有装傻充愣的当作看不见。可我明白,海德林心里并不反感这个小姑娘,在她抽泣的时候,海德林曾默默的走近她的身边,递上一方手帕,我当初在他面前大哭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看到那一幕,心里未免有些酸溜溜的。
这天晚上,趁着他们不注意,我悄悄地溜达出门外,远望着西边黛色的山峦,不禁有些怅然,独自一人慢慢的向村边走去。
“你看我像谁?你看我像谁?”,快到村边水渠的时候,冷不防草丛里钻出一只斗大的兔子,龇着一排白森森的牙齿,戴着一顶破帽子,直立着朝我叫道。我吓了个趔趄,连鞋都掉了一只。那老兔子并不过来,径直的站在那儿,扯着嗓子叫道:“丫头,你看我像谁?你看我像谁?”,去你妈的!居然敢叫我丫头!一个老兔子精竟然嚣张成这样!我一把捡起鞋子,狠狠的向它砸去!我看你像个鬼!~~~~~~•`老兔子精丢掉帽子,撇开四条腿,屁滚尿流的逃跑了!我弯下腰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说话的是海德林,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到我的身后。“知道吗,你这么一来,它还要重修10年。”
“什么意思?”我忍住笑意,抬起头问道,
“你没有听说过‘讨封’的事吗?”他扬起下巴,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虽然是询问,语气里却充满了不屑。“卑微的物种若想得到生命的延续,就要潜心向道,刻苦修行。在你们这个地方,这是他们获得永生的唯一途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瞟了我一眼,接着说道:“卵生,湿生,化生,胎生。。。。。。,这些低级生物若要修道,就要经历九阶十八难,这第一阶就是通灵,天资浑厚,悟性极佳的动物,能够在族群中脱颖而出,从而完成修道第一阶;这第二阶,就是‘讨封’,经过10年修行,可以粗通人世,如果此时能够获得高一级生物的肯定,就顺利的完成了第二阶,你刚才肯定它了吗?可怜哪!修行10年,偏偏碰到了你,真是不幸!”
“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它是存心要吓唬我呢!”
“呵呵,怎么每次都是这个理由。若是普通人或许早就落荒而逃了,可你偏偏不,还说出那些话来刺激它,你说你是不是灵界杀手?对我如此,对它更是恶劣,再往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可怜虫折在你手上!”他望着茫茫夜色,神情中有说不出的肃穆。连那身黑色的衣衫,仿佛都在散发着对我的嘲弄。我蹲在他身边,第一次感到无言以对,那种感觉好像把心放在结了冰的湖面上,一下子缩成了团。
“我让你感到惭愧了吗?但愿我没有说的太过分。请原谅,宝贝儿。我对它们或许不该寄予这么多的同情。”他低下身躯,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淡然的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相信我在你的国度远远比你活的时间长。太长了,也会很无聊。”他调皮的耸耸肩膀,
我会心的一笑,接着问道:“刚才那个兔子精问我‘它像谁’,我怎么说才算是肯定?”
“没有标准的答案。如果你看到一只硕大的乌鸦,你会说什么?”
“好大的鸟!”
“这样就行了。”
“哦,这么简单!那我刚才应该说,你像个大兔子,不对,你像个人。。。。,唉,糟了,我说它像个鬼,它不会真的变成鬼吧?”
“呵呵——,但愿不会。”海德林放松的坐在地上,开心的笑起来。
“海德林,你再给我说说九阶十八难的事,鬼要怎么修道?”
“那要难得多,嘘——”他忽然压低声音,锐利的眼神扫向不远处的山脉,那里忽隐忽现的冒出几点星火。
“我们去看看——”我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他没有答言,转头会意的一笑,我赶忙环上他的腰身。
那灯火原来出现在后山的山坳里,两个毛头毛脑的小孩站在山坳的两边,正互相丢着一枚晶莹透亮的小球。小球光华四射,真是妙不可言。
我和海德林伏在一处低洼的地方,看那颗小球像哈雷彗星一样拖着五彩的光华被抛来抛去。那两个小毛孩我一眼就认得,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和狐爷身边的三个小狐孩一样,长得鬼精鬼精的,只是没有穿着织锦坎肩,而是碎花布的布兜兜,看来官家百姓还真是两重天呀,走到哪儿都一样。我不由得又诅咒起腐败的老狐狸。
“嗯?你又在骂人?”海德林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不许读心,你真不道德!”我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支柱下颌,遮住半张脸,眼巴巴的望着那个小球。
“又看上了人家的东西,想拿来玩玩是不是?”
“你就不能省省吗?”我恼怒的冲着他吼了一声,也许是声音太大,惊吓到两个小狐孩,只听见“呀!”的一声,再看,那个神奇的小球飞到半空,直溜溜的掉到下面的山坳里。我紧张的爬起来,向下张望,一条黑影像山猫一样敏捷的掠过落下的小球,猫着腰蹭蹭蹭的朝着山路逃跑了。
“哇!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海德林,快!快!。。。。。。”我火烧眉毛般催促着懒洋洋的海德林,他嗤笑一声,慢吞吞的坐起来,道:“还说没有眼馋人家的东西?看到被别人抢走了,心里很难受吧?”
“你别就会讽刺我,你高尚,你伟大,你要真有正义感的话,就去给小孩追回来!”我气鼓鼓的站起来俯视着他。原本想他被我一激,一定会飞身而下,漂亮的抓住那个毛贼!谁知道,这家伙干脆懒洋洋的躺下了,兴致阑珊的说了句,“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气的我七窍生烟,狠狠地跺了跺脚,招呼两个惊慌失措的小狐孩赶忙下山去追,明知道希望渺茫,可怎么甘心那个奇妙的小球就这么让贼偷走!
“唉呀——”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到在地上,山路真是不好走,到处都盘踞着枝枝桠桠,碎小的石头漫山遍野,即使低矮的灌木,也是长满荆棘的野酸枣。我摸着擦破的手掌,欲哭无泪,扬起头对着夜空大喊起来:“海德林,你这个吸血鬼!缩头乌龟。。。。。。。”,我还没有说完,一只冰冷的手掌紧紧的捂在我的嘴上。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我掰开他的手,(*^__^*) 嘻嘻……的一笑,他一手拎着一个面条一样瘫软瘦小的家伙,冷冷的怒视着我。
“你抓到了?”我赶忙换了一脸灿烂又崇拜的笑容,接着寒霜凛冽的瞄向那个干瘪豆角似的贼。
“把东西交出来!快!”
贼,果然是贼,一脸的贼相。尖嘴猴腮,两个格外硕大的眼睛,滴溜乱转。他乖乖的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枚晶莹的小球,满脸怨恨的交到我手上。我如获至宝似的喜笑颜开,那里还管的上那个贼刀子似的目光。
“怎么样?你现在应该相信自己的贪婪了吧?”
我刚要答话,两个小狐孩唧唧唧唧的围上来,我心一横,赌气的把小球还到它们手上,冲着海德林高傲的面孔,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嗤然一笑,对着腋下的贼,冷冷的说了一声:滚吧!
贼连滚带爬的跑了,小球也没了,我怏怏的伏在海德林背上,一路上都没给他好脸色。
“这么生气干什么?”
“不-要-读-我-的-心!”
“我还有读心术吗?别让我一再提醒你。你的贪欲那么明显,不用读心,我也看得出来。”
听到他的话,我颓然的垂下头,“那个小球是不是狐子灯?”
“嗯?你居然知道这个。”他明显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这个国度,我姥爷的岁数也很有发言权的。”
“哦,呵呵,是吗?也许我应该去拜会一下。”
“呵——,免了吧?除非你告诉我鬼是怎么修道的,或你还有机会见他一面。”
“啊——哈——,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建议,宝贝儿。”
“海德林,为什么众生都希望获得不死的生命?活得久真的那么好吗?”
“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隐隐的感到一丝彷徨。
“你不是已经活了三百年吗?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体会?我想知道,历经这么刻苦的修行究竟值不值得?”
“在我还是Childe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被判刑的长老留下的诗:熠熠的烛火,让我感到厌烦,穿上华丽的衣裳,我是黑夜里的狩猎者;可爱的美人,多么温暖的身体,你的鲜血芬芳欲滴,。。。。。。。,回首前尘,一切生命都在漫长的时间里起伏跌宕,岁月尽头,唯有我孤独的活着。。。。。。。”
。。。。。。。。。。
“听上去的很消沉,作者一定是血族的异类吧?”
“我的父亲。”
“哦,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轻率的对他做评价。”
“没什么,他确实是血族的异类,我也是。”他故作轻松的眨了眨眼睛,转头微笑道“你也一样。“
“我?”
“你不觉得自己已经被常人的世界抛弃了吗?”
“我不觉得,如果说没有按照上天的安排来存活,那我不该是被抛弃,而是被淘汰。”
“既然这么清楚,还要如此执着吗?”
“我无法不执着,也许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执着。只是这样强烈的,单纯的想要坚持。好了,别再说下去了。给你念一首豪言壮语吧,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要抛弃生命和爱情?”他停下来,一脸坏笑的凝视着我
“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是。。。。。。。”他陶醉似的眯起眼睛,渐渐地,渐渐地贴近我的嘴唇,就在这一瞬之间,忽然拉开距离,嗤笑着说;'哪有什么爱情?“
“那就不需要抛弃了。'”我笑着说道。
他怔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笑了。
回到家,我刚睡了没多会儿,就被老妈从被窝里拉出来。
“整日家都干什么呢,每天早晨都睡不醒。”
“妈——,我昨晚学到4、5点,你就让我睡会儿吧。我现在晚上精力特别好,白天不在状态。。”
“行了,妈知道你辛苦,我到门市上去了,你起来自己弄点饭吃。哎——,对了,今天小区开会,在休闲林边的篮球场,10点半,别忘了——”
“开什么会呀,真是的!”
虽然很不情愿,可是到了10点半的时候,还是睡意朦胧的穿戴好,梦游似的嘟囔着来到篮球场。
很多人哪!
小区主任在讲什么,两片肉嘟嘟的菱角嘴,吧嗒吧嗒的说个不停。
“宝日家,宝日家来了没有?”
“叫你呢,快上去!”旁边一个大婶笑嘻嘻的捅捅我,又指指主席台。
我一个激灵,睡意立刻消融了大半。
“我妈可没告诉我要上台呀,不会还要发言吧!”我暗暗叫苦,只得一步一挨的挪腾到主席台,
“哎——,看看,这才是我们翠珀天小区的先进分子,是一个表率,是一面红旗,这表明了一个当代的优秀公民对自己的社区是多么的热爱,当然,钱不论多少,是一份心意,可是,钱的多寡,从侧面也反映了人的积极性,反映了人的素质;宝日家,在我们小区,不算是最富裕的,可人家捐了2000块钱,这说明了什么,这能买多少树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
哎哟,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一双双大爷大妈专注的眼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妈呀,老妈,你真是毁人不倦呀!我正在心底哀叹,一抬头忽然看到茂密的小树林里,出现一个人。这里距树林足有50米,可是那个人就像在眼前似的,他白净的面容,挂满了笑意,身上穿着浅绿色的长衫,斜斜的倚坐在外围的树上。
他是什么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