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传奇》文疆

3、神秘的报复

　　吃过晚饭，老妈急着到门市上结帐，忙不迭失的把我赶到楼上复习功课，无奈何，面对一

　　沓半尺来高，几乎要把我淹没的考研资料，我的脑袋嗡嗡直想，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完结？我

　　宝贵的一生不能都用来做个书虫吧？真想一怒之下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统统烧掉，然后飞身到野

　　外，大叫一声，尽情的呼吸自由的空气。

　　想像归想像，如果我还打算在这个家里混下去，做个悲哀的“书虫”是免不了的了。趴在

　　桌上，书一页一页的翻过，有的没的，中国的外国的，好像杀毒软件在查毒一样全在眼前扫描

　　了一遍，表盘上的时针好像在赛跑，没多会儿就指向了凌晨2点，我已经困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翻开本书搭在脸上，下意识的关掉了台灯。也不知是到了什么时候，只觉得眼前睡意正足，耳

　　朵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空灵的音乐声，哪来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的从书堆里探出头来，眼睛也

　　睁不开，脑子里仍是一片混沌。
　　“哼！愚蠢！”
　　“嗯？愚蠢？愚蠢？”我迷迷糊糊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真是浪费时间！”
　　“时间？时间。。。。。。，别再说话了，我有时间，让我睡吧。。。。。”我极不情愿的挣扎在困顿的边缘。
　　“哼——，简直是混账！”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我太困了，太困了，求求你，让我睡会儿吧。。。。。。”我撒娇似的双手环抱住头，不想再听任何声音。
　　“是－吗？”声调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好像夜晚降临的薄雾。“那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话音刚落，一双冰凉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的扼住我的脖子，“咳，咳，啊，放开我！”啪啦－一声，桌上的书被撞倒在地上，我被那双手从背后死死的卡住，呼吸越来越急促，“你－是－谁？”
　　“别说话！再说一个字，就让你死　！”冷冽的声音在空寂的夜晚听起来格外有威慑力，
　　“现在，清醒了吧？”
　　我喘着气，肩膀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四周一片漆黑，窗外的路灯，亮着，却没有灯光射进来，隔着薄薄的卷帘，屋里屋外完全成为两个世界。
　　“可怜的小人儿啊！多么脆弱的生命，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条活路呢？啧－啧！”卡在脖颈间的手慢慢的离开，我像干渴的鱼儿大口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你说什么鬼话！”我知道他就站在我的身后，事已至此，他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都已经不重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狐爷！
　　他是谁？我的脑海中不断的翻腾着，难道是小偷？或者我被人绑架了？想到这，我真是有些欲哭无泪！
　　“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我认识你吗？”
　　“真是健忘啊！你不是还打算给我举行葬礼吗？”
　　“葬礼？啊——”我的心咚的一惊，下意识的咬住嘴唇，脊梁上升起一股寒气。
　　“要我来怎么感谢你呢？”他的话音里潜藏着危险，让我感到阵阵战栗。
　　“还有这个,你不会否认吧！”他紧贴着我的后背，俯下身来，拿出一个墨水瓶，在我眼前一晃，魅惑的说道，
　　“我不是。。有意的。。”
　　“是吗？我真想原谅你啊。。。。。。。”他绵长的话音未落，一双毛茸的硕大翅膀慢慢的，慢慢的将我裹了起来。
　　突然，嗤－啦－一声，双层窗户赫然打开，一股冷风呼啸而入，还未等我回过神来，腰下已经被人牢牢卡住，只见倏的一闪腾空而起，旋转着穿过窗户。这一瞬间简直令人无比震撼！
　　清冷的晚风一下子浸润了我身体，等我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搂住双臂，这才睁开眼睛向下面观看，只见小小的社区里，萤火虫般的灯火首尾相接，蜿蜒着变成一条蜷缩的小蛇。我试图辨认自己的方位，这时，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还有心情欣赏夜景，胆色不错啊！我是不是该飞高一点儿，好让你看的更清楚。”
　　“嗯？”我惊疑不定的昂起头，冷不防，一个轻吻啄在前额，
　　“好好欣赏吧，我的宝贝儿！”他忽然一抖双翼，旋转着竖直而上，只一眨眼的功夫，我和他稳稳的悬停在万米高的夜空中，从来没有离星星那么近过，我痴迷的注视着深邃的星空，朵朵流云，如此干净，如此静谧，壮观的景色，简直让人无从想象。
　　“看够了吗？宝贝儿，感觉还好吧！从这到下面，嗯——，大概6000米，不知道掉下去会是什么滋味，我们来试试——”他贴在我的耳后，发出悚人的冷笑，
　　“啊——，不要！”了解了他的意图，我整个人已经疾速的坠下去，恐惧，绝望，巨大的冲击，让我顿时失去了意识。
　　“啊-——，不——”
　　“醒醒，宝日，快醒醒，又发什么癔症！”
　　“不要——，救我——”我大叫着醒来，一把死死的抱住床边的妈妈，久久的缓不回来。
　　“宝日，怎么了宝日？”
　　“妈——，我死了。。。。。”
　　“胡说！中什么邪了，这是？”
　　“妈——，妈——，我差点死了。”过度的惊恐让我一时间泪如泉涌。
　　“看这没出息的，一起床就死啊死的，真不知道到怎么养活了你！”
　　我心有余悸的盯着母亲，簌簌的落下泪来。
　　这难道只是一场噩梦吗？可是，为什么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会如此清晰，失重、坠落、绝望、无助。。。。。。。，经历了那么多，却是一场梦。我不敢相信，回想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阵阵悸动。
　　“老是做恶梦，是不是学习太紧张了，宝日，妈是希望你考上研究生，可也不能学成这样啊？先停两天吧，妈抽空带你出去转转！”
　　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无论我怎么祈祷，黑夜还是依旧来临。我蜷缩在床上，翻开一本《爱徒生童话》，想在公主和王子间寻求一份心灵上的放松。是梦也好，幻觉也好，真的也罢，假的也罢，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再探究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伤神。我决定什么都不再想，好好的放松一下。“叮。。。。叮。。。。。。。”一阵音乐想起，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足足过了５秒钟，我才听出来是《春江花月夜》，哦，是手机，战战兢兢的捡起来送到耳边，“喂？”
　　“干什么呢？掉到马桶里了？这么长时间才接！”
　　“哦，是菜包。。。。。。，什么事呀，我正忙着呢？”
　　“就知道你忙，英语真题什么时候还我？不是说好了今天吗？连你个鬼影的看不到，诓我呢？”
　　“诺，诺，明天给你，我这不是忙吗？忘了呗。。。。。。。”神魂不全的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着，直到挂机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抹平全身竖起的寒毛，按下关机键，把手机随手丢到床头柜上。心里止不住的哀叹，干嘛没事吓自己呢？
　　当－当－，楼下的座钟敲过１０点，打开的书页始终没有翻动过，涣散的精神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偷瞄一眼窗外，只有宁静的灯光。这一切都太正常了，愈发让我有些心神不定，“彭——”，一声脆响，吓得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嘭－”紧接着又是一声，硬壳甲虫扇动着翅膀，不断的撞击窗上的玻璃。“唉！”我恨恨的叹了口气，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恨自己，简直就像惊弓之鸟，胆怯，懦弱，连甲壳虫都能吓个半死，哪还有一点点往日的风骨！我挟着怒气翻身下床，走到桌前，拿起钢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小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写完这几个字，心里立刻舒坦了许多，这才伸了个懒腰，重新爬到被窝里，心无杂念的睡去。
　　一晚上没事，大清早，红彤彤的太阳染红了半扇玻璃，我出奇的精神，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推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看看四周略显潮湿的地面，鲜嫩的法国梧桐，和粉红色的小小碧桃花，霎时间，心胸一片敞亮，原来世界并没有把我抛弃，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梦醒了，我又回来了，多美啊，我情不自禁的向窗外招手，我爱阳光，我爱这个世界！
　　最近几天，闲来无事就爱往狐爷那儿跑，絮叨几句，或是伫足片刻，都会让我感到一点踏实。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情，好像擂台上的两个对手，最想打倒的人是他，最想交流的人也是他。虽然，狐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样傲慢的神情，那样古怪的穿衣品味，然而，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和他亲近。
　　本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那晚的阴影，谁知道，一到晚上，还是本能的感到一丝恐慌。再也不敢乘着月色到社区的休闲林里去听蛐蛐唱歌了，还有我喜欢的牵牛花，这时候也该抽苞拔蔓了。最让我惦念的是那丛可爱的“送姑娘”，每到夜晚，清雅的芬芳多么令人陶醉，可惜，这一切我都看不到了，我娇羞的花朵，现在只能凭借着想象驱走心中的一缕阴霾。
　　我咬着笔头，伏在桌上，恍惚间又来到了社区边上的垂钓场，皎洁的月光下，水面泛起细碎的银波。十几棵垂柳含情脉脉的舞弄着晚风，幽静的夜晚，树影轻摇，蟋蟀们聚集在一起浅吟低唱，我循着清郁的花香，走进静悄悄的休闲林，这里，小径幽然，月光下更是别样的动人，蓝色，粉色，白色的牵牛花爬满了林中的假山石，点缀其中的小喇叭，好像大地倾听的耳朵。这会儿我不想倾诉，也无暇送它一个轻吻，前方，还有一丛只属于夜晚的花，正等待着我去探视。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飘来的花香，我整个人都要醉了，迈着轻快的步伐，我漫步在树林深处。这时，一曲动人的音乐悠然响起，好空灵的声音，不是笛，也不是萧，只是曲调颇为熟悉，是《春江花月夜》！
　　“怎么样，喜欢吧？”曲子戛然而止，一个令人惊颤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耳畔，
　　“是你？！”
　　“我可不是要给你什么惊喜，只是想熟悉一下你的感受罢了！”他冷冷的言道，我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遍体银灰，一头长卷发，带着面具的家伙，他披着斗篷，红里黑面，映衬着雪白的脖颈，透过面具上的小孔，正不屑的注视着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真身，单凭声音，我敢肯定那天晚上把我挟入半空作弄我的人就是他，只是没想到，真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反倒没有那么恐惧了。
　　“呵呵，因为熟悉，所以就不感到害怕了吗？你的脑波还真是活跃呢！”他轻轻地摆了一下头，接着说道：“这花的确香的可爱，它叫什么？哦——，‘送姑娘’，真是一个特别的名字，那我就把它送给你好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捻起一朵，紫红色的花瓣在他指尖轻轻转动，“月色不错，不是吗？你喜欢这个？嗯？”，我正要点头，忽然觉察到他话语中的嘲弄，
　　“你不是约我来赏月的吧？”
　　“嗯？赏月？哼——，我已经赏了三百年，还会有这个心情吗？”他淡漠的瞟了一眼空中的月亮，低沉的嗤笑起来。
　　“你笑什么？”
　　“可怜的人类呀，好好的欣赏美丽的月亮吧，你们的生命也只够看上两百万次，也许更少。。。。。。。。呵呵。。。。。”
　　“看得多就代表欣赏吗？就算你已经活了三百年，也不能说明你真正的欣赏过一次。”
　　“你是在质疑我吗？宝贝儿！还有谁比吸血鬼更懂得欣赏月亮之美，你告诉我？”他弯起嘴角，魅惑的问道，
　　“你是吸血鬼？”我惊骇的注视着他，
　　“难道不像吗？宝贝儿。”他摘下面具，饶有趣味的盯着我，白皙近乎透明的面孔，深蓝色的眸子，希腊雕塑似的俊美的容颜，天哪！他是吸血鬼！
　　“不必这么惊讶吧，你惶恐的样子简直让我想杀人，不要破坏我的仪态，宝贝儿！”他带着警告的意味，慢条斯理的说道。
　　晚风吹来，他的斗篷迎风舞动，手腕间，一条碧绿莹润的珠串发出“咻－，咻－”的响声，我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不住的瞟向他的手腕。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碧绿的珠串，轻蔑的言道：“你不该这么好奇，一时的愚蠢会要你的小命！”
　　“你习惯这样跟别人说话吗？说别人愚蠢、可怜，吸血鬼就一定聪明、强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还这样不遗余力的羞辱我？”
　　“怎么，你很不服气？是不是聪明强大，与渺小无知的人类相比。。。。。。。。，怎么说呢？不如让我证明一下。”说罢，他尖尖的手指在空中一挥，眼前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我的头瞬间有些眩晕，等回过神来，只见他脚下的花丛沙沙作响，似乎还有轻微的晃动，
　　“你又玩什么把戏？”
　　正在疑惑间，一大团黑黢黢的东西像流水一样涌出花丛，黑团迅速的普成一片，白花花的月光下，一条条寸把长的“粗线头”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我爬来。今晚的月光太过明亮，连那些“线头”下无数条凌乱的腿，都看的一清二楚，恶心的虫子带着令人作呕的潮腐的霉气，一步步向我逼近，我的心霎那间凉到了极点！眼前的景象让我惊悚的几乎咬破自己的下唇，本能的想要逃跑，却无法支配全身任何一个关节。恶梦！这是我的恶梦！眼见这些虫子就要爬上我的趾尖，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像被贯穿了一样无比剧痛！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自己小时候，站在缀满白色花瓣的苹果树下，痴痴的凝望着树叶间细碎的阳光和温柔娇羞的花朵，孤独的童年里，它是我的伙伴，那院子里每一棵树都是我的伙伴，粗壮的槐树被我扮成年迈的公公，年轻的香椿树，是我选定的“董永”，青涩的梨树是涉世未深的小丫鬟，我钟爱的苹果树则是四月里最美丽的新娘。我看到那个梳着羊角辫的自己，摊开小手，迎接着飘落的花瓣，她轻轻的嗅了嗅，幸福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拥向苹果树，“不，不要！”幻境中的我，登时惊得肝胆俱裂，我拼命的喊，却无力阻止悲剧的发生。“啊！”年幼的自己正如记忆中的那样，发出了凄惨的尖叫，触电般的跌倒在树下，晕了过去。那令人惊悚的一幕，在我心里留下了极深极痛的创伤，时至今日，仍然，不敢触及。那些黑黢黢的，带着恶臭，形容猥亵爬满树身的地蚰蜒，是我这一生都难以抚平的恶梦！
　　不知过了多久，我恍然间清醒过来，眼前还是那个人，那丛花，黑黢黢的蚰蜒已经试探性的爬近我的脚趾，他们左右徘徊，互相践踏，踌躇着，观望着，似乎在等待着命令。随着阵阵腐臭袭来，那个梦魇般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这就是你埋在心底的恐惧吗？呵呵——，你掩藏的很深，不过，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特意选在这个地方，就是想看看，在你最喜欢的树林里遇到你最恶心的事情，究竟会是怎样的状况，哼――，还真是十分有趣！你一定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吧，真是抱歉的很，揭开你的伤疤，让你重温你最不想重温的经历。哦，顺便问一句，这样够不够的上强大？”
　　“卑鄙！恶毒！”我暗暗的咒骂着
　　“你是在形容我吗？宝贝儿”他了然的问道，“对付一个曾经两次置我于死地的人，卑鄙恶毒不是太嫌轻了吗？”
　　“置你于死地？我已经说过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等结束之后再说吧！它们可都已经等不及了。。。。。。”他说的如此阴沉，深蓝色的瞳孔中绽放出邪魅的气息。
　　只见他一挥手，受到蛊惑的黑蚰蜒汹涌的压上来，像一团团营营攘攘的蛆虫，我战栗的神经猛然间爆裂，就在第一批蚰蜒爬上我冰冷的脚面时，我才彻底的知道什么叫做崩溃。“啊——”随着一声尖叫，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拉了回来。花丛不见了，树林不见了，我淌着一身冷汗，惊叫着从书桌上醒来。只见房间里透着淡淡的月光，塑钢的窗户像再跟谁闹别扭似的，拉开，关上，拉开，又被关上。这场拉锯战持续了不过半分钟，终于，嘭的一声死死的关上了。也许是受惊过度，也许是见怪不怪，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然毫无反应。
　　过了许久，我才慢慢的稳下神来。细细的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居然摸不到一丝头绪。我无心揣测，只是觉得这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