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淡若水》大年初一吃元宝

5、我保证赚到七位数就过去

　　纪宝言看着手机上跳出的数字，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虽说修车的费用是保险赔付，不过明年的保费看来得翻上几翻了。
　　为什么这些开豪车的有钱人不能有点公德心？或者说，也许可以圈定一个区域，让这类人士集中炫耀豪车，不必无端端上路来祸害他人。
　　半夜的时候纪宝言的思维总是特别涣散，不过她心疼没超过一分钟就释然了。
　　因为对面又发来了两条信息，一条是：“那天的事主要责任在我，保险赔付的费用我私人补偿给你。”
　　另一条是条转账信息，刚好是修车的费用。
　　这样一来，明年保费的上涨就不在话下了。实际上，就算是用这笔费用的一半来支付明年的保费，大概率都绰绰有余。
　　纪宝言向来做事公道，既然对方肯主动承担，她也就真心实意的回道：“费用我们一人一半，不用你全部出。”
　　她点了收款，又将款项的一半重新转账，退回去给卓家豪。
　　谁知道过了半晌，对方没有再回信息，也没有点击收款，不知道是不是去睡了。
　　纪宝言看对话框再无变化，眼皮逐渐沉重，便将手机放在沙发旁的边几上，昏昏沉沉眯了过去。

　　纪宝言睡得并不沉，每当第二天有重要工作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的状态，与其说是睡觉更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模模糊糊中她在一个巨大的会议室里，里头满满坐着人。她正准备汇报方案，屏幕却突然卡住了，文件怎么也打不开。她着急的拿出电话想要打给谁，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手机屏幕。纪宝言心中着急，立刻睁开眼来，一时之间，只觉手脚酸麻，分不清是梦是醒。
　　她原本就有些近视，此刻灯光又暗，视线就更加模糊。直到她双目重新聚焦，发现温让正站在办公室门口，纪宝言才终于醒了过来，原来自己还在事务所加班。
　　温让喉结上下滚了滚，刚睡醒的纪宝言和平时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头发有些蓬乱，脸上一片软糯，眼中透出迷茫，全不见平日的清明，只有一股懵懂的稚气。
　　这样子的她，令他无法不去遐想，隔着那一层透明的玻璃糖纸，这里头的纪宝言该有多么甜蜜，多么让人沉迷。
　　他微微转开头，避开纪宝言的目光。在这样的深夜时分，他真的很难忍得住心中那股翻涌的冲动——那想要揭开那层玻璃糖纸的冲动。
　　不过纪宝言很快将他拉回了现实，她站起身来问道：“几点了？”语气与平日无异。
　　倒是温让声音有些嘶哑：“快五点了。”
　　纪宝言走到他旁边笑了一下：“竟睡了这么久，你嗓子都哑了，过完方案赶紧回去休息吧。”
　　温让却像被这笑容烫到一般，忍不住后退了一些，让纪宝言走在前面。他在后面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令自己语气平静些：“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后面的深化我来带，你调休几天吧。”
　　这个项目的投标阶段，最忙碌的十来天，刚好是他们上一个外地项目验收，温让出差了一个多星期，全是纪宝言在扛着。
　　纪宝言闻言转回头来看着温让又是莞尔一笑：“温让，这世上怎么会有如你这般完美的合伙人！”
　　明明是如此美好的一个笑，温让却觉心中一涩。曾经的他，只要看见这样的一个笑就能愉快一整日，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情却变得复杂而晦涩起来。

　　第二天的提案会议，业主方董事长连同几个高层全都参加了。
　　显然纪宝言的汇报令他们非常满意，会上就安排业务部对接，尽快签订深化合同，明确工作时间表。
　　当然时间表排得非常紧张，要求一周一会，三个星期内就要将深化方案确定下来。
　　毕竟这一行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因为地拿在手上，每一天都是流水般的现金流成本，谁跑得越快，谁就能将成本压缩到最低。
　　只不过这样一来纪宝言就实在不好意思调休几天了。
　　还是温让坚持，纪宝言才同意她休一天，团队其余人轮休两天，保证项目进度。
　　温让无奈道：“你其实也可以和他们一样休两天。”
　　宝言叹了口气道：“谁也不是铁打的，总不能都你扛着。”
　　他们事务所原本是三个人，不过其中一个扛不住的创始人林知晓两年前就开溜了。
　　林知晓那时候完全被恐怖的工作强度给逼疯了：“日日熬，夜夜熬，这钱我有命赚没命花。”
　　纪宝言被她逗笑：“有这么夸张。”
　　林知晓困的睁不开眼：“宝言，青春可贵，我这花容月貌这么熬下去，迟早一夜白头。”
　　她出生优渥，凭着艺术成绩勉强考进他们学校。但林家属于传统老式家庭，对于纯艺术专业未免有些偏见。
　　于是林父找路子选了他们学校最热门的专业将她塞了进来。这个专业，像理科又像文科，像艺术又像工科，总之就是个四不像的专业。
　　林知晓是家中幼女，从小就是被娇养大的，人生目标便是当个富贵闲人。这样的人，对于赚钱其实并不热心，当初会被诓进工作室，全是因为温让。不过没多久，林知晓就明白了，温让想套路的人并不是她。
　　大三的时候，温让找到她，说自己手上拿到个活做不完，想让她找人一起做。
　　林知晓并不缺钱，但是温让主动伸出橄榄枝，不接住实在对不住自己这颗颜控的心。
　　温让，他们学院最出名的院草，外形极之俊朗，还兼是世家子弟，不知道多少学姐学妹在觊觎。
　　林知晓回到宿舍时，纪宝言正在与母亲视屏通话。她们学校是两人一间宿舍，林知晓和纪宝言刚入学便同寝，又都是性格大方不计较的个性，因此很快便成了朋友。
　　和林知晓不同的是，纪宝言是家中独女，父母自小待她如珠似宝，她与父母感情极好。尤其是母亲，母女二人就如密友般，日日必然通话聊天——也不拘聊什么，常常就吃了什么穿了什么，就能说上半日。
　　纪宝言一边和母亲通话，一边看林知晓在旁边挤眉弄眼，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同母亲说道：“好的，妈妈，哈哈哈，知晓有话要说，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看宝言挂了电话，林知晓故作神秘地道：“你咋啥都给你妈妈说的，哎，我要说可不能给你妈妈说。”
　　纪宝言看着她微笑，她知道林知晓根本憋不住话。
　　果然，没一分钟，林知晓就得意的宣布：“你敢信，温让找我和他一起接活。”
　　纪宝言的重点却完全偏了：“给你多少钱？”她最近可以说钻进钱眼里了，因为她正在偷偷给母亲准备生日惊喜，目标就是母亲一直舍不得买的那个牌子的手袋，只是苦于手上并没有这么多钱。
　　其实以纪家的实力，倒不是买不起。只是纪母幼时出生贫寒，虽然如今生活优渥，却并不忘本，从小就教育宝言要惜福，自身花费也绝不肯过于奢侈。
　　林知晓闻言倒是一愣：“我没问他。”
　　接着才回过神来：“纪宝言，重点是这个吗？”
　　这回换纪宝言一愣：“那重点是什么？”
　　林知晓笑道：“哎，纪宝言啊纪宝言，亏你长了副多情风流模样，你这脑子和木头也差别不大了。”
　　纪宝言就算傻子也听明白了，她摇了摇头，也笑道：“你啊，色欲熏心。”
　　林知晓不甘示弱道：“你呀，财迷心窍。”
　　后来，自然而然的，温让这边拿到的活越来越多，林知晓便建议拉纪宝言入伙，三个人便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打起零工来。
　　没多久，以林知晓的水晶心肝自然发现了温让真正的醉翁之意。她对此倒是并不介意，这天底下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会腿的男人遍地都是。虽然皮相如此好的男人不多，但也不值得她为此伤神。
　　到了大学毕业，温让提出顺势将工作室升级为事务所时，纪宝言显然十分吃惊，她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温让毕业后会回到家族企业接班。
　　那时候，林知晓忍不住对着这纪宝言“噗”的笑出声来：“纪宝言，难怪纪妈妈总是说你聪明脸孔笨肚肠。”
　　纪宝言显然又理解偏了：“也是，他们这样的子弟，身在福中不知福，都爱证明自己。”
　　说实话，温让这个提议令纪宝言十分动心。只是当初父母移民时，她曾经答应过父母，一毕业就会申请学位去那边团聚，现在却改了主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倒纪家父母看出来女儿的犹豫，他们其实也知道眼下国内才是女儿这个专业最繁荣的市场。
　　毕竟放眼全球，只有国内正处于这样如火如荼的城市化时期，不要说自己人，看看外头多少顶级事务所、国际大师都在向国内涌来。如今这样大开发大建设的时期，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纪母一方面明白市场风向，一方面更加不舍得女儿为难，便主动开了口：“言言，你可是想在国内历练历练？”
　　纪宝言与母亲自小感情深厚，她在想什么母亲不用猜就能知道。
　　听到母亲说中她心事，纪宝言微微将眼睛鼻子挤了挤，露出一种委屈可怜的撒娇神态，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纪母在电话那头看着屏幕上的宝言，如今女儿眉眼早就长开了，小时候软糯模糊团子似的一张脸，现在出落得俊眉修目，好看至极。
　　不过在母亲面前，也唯有在母亲面前，纪宝言依然会露出这样稚气撒娇的表情，和小时候没有任何区别，纪母看得一团心软：“你如果实在想留，那就留两年吧。”
　　纪宝言这幅装可怜表情，从小用到大，屡试不爽，但她得了母亲的同意，心里却又涌上些内疚，保证道：“妈妈，我保证赚到七位数就过去。”
　　纪母心中本来还有些酸涩，听到女儿这么说，不禁“噗”的笑出声来，对着纪父说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纪家人没有不爱钱的。”
　　说完又回头对宝言道：“七位数哪有那么好赚的，你玩够两年就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