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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纪宝言现在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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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宝言看朱紫馨身后那人愣了一下,抽了抽嘴唇,默默走开,她轻声说道:“那人走了。”
朱紫馨吃吃一笑,又叹了口气:“这年头遇上个能看的男人,怎么这么难。”
纪宝言忍不住道:“酒吧里找男人,就算能看,能是什么好人。”
朱紫馨头微微后侧,上下端详着纪宝言,直将她看得莫名其妙,才道:“我怎么越看你,越像我妈。”
纪宝言被她逗笑,作势要伸手揉她头:“乖女儿,叫妈。”
朱紫馨担心头发被揉乱,边躲边笑:“别乱叫,叫你妈妈的是卓家豪。”
纪宝言一愣:“什么卓家豪?”
她刚刚还以为那是朱紫馨随口杜撰的名字。
“你啊,真是聪明脸孔笨肚肠。”朱紫馨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额头:“卓家豪是我们幼儿园的同学,以前老追着你叫宝贝,叫妈妈的那个啊,不记得了?”
纪宝言失笑:“幼儿园这么久远的事情,也就你也能记得。”
朱紫馨也笑:“我其实也早忘了,是上个月回家的时候,遇到陈老师,偶然聊起来。”
纪宝言“哦”了一声,朱紫馨上个月回了趟家乡那座海边小城,这个事情她知道。
朱紫馨家就在他们小时候读的幼儿园对面,出门常会碰上小时候的老师,要不是她偶尔会念叨,纪宝言应该就连陈老师也不会记得。
“我们还聊起你来着。”朱紫馨又说道。
纪宝言又“哦”了一声,她脸颊透出些微红,唇角微翘,显得心情很好,人很亲切,这样子的纪宝言并不常见。
纪宝言有一面只有朱紫馨和郑以翔见过,就是这样放松了,加上一点酒精的样子。
这时候的纪宝言看上去陡然小了几岁,软糯可爱,见谁都微笑,见谁都很亲,完全不像平常。
平常的纪宝言,也微笑,但那是隔着一层玻璃的礼貌微笑,那微笑令她与他人永远维持着恰当的距离,就算偶有应酬饮酒,她也一定会绷好那一根叫做理智和体面的神经。
朱紫馨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都不关心我们聊了你什么吗?”
纪宝言其实并不大关心,但还是配合着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嗯?”
“陈老师说,小时候看你班级最迷糊,没想到后来却是个学霸。”朱紫馨嘟嘟嘴说道,纪宝言能被老师记住,就是因为陈老师孩子后来也和她一个班级。
谁也没想到,幼儿园时的迷糊鬼上了小学以后倒是毫不含糊,低年级时还不觉得,越到高年级,后劲越强,因此纪宝言也就在她们学校那个小圈子里有些名气了。
纪宝言轻轻地笑:“我小时候真有那么迷糊?”
朱紫馨道:“还不迷糊?别说幼儿园,小学中学的同学你能记得几个?”
“你呀。”纪宝言的一杯“冰茶”见了底,面颊上的笑容愈发地甜。
她这完全是偷了个巧,朱紫馨和她不但是幼儿园同学,还是小学、中学同学,大学又在同一个城市里,实在不可能不记得。
朱紫馨看着她:“纪宝言呀纪宝言,你可不能随便这么笑。”
纪宝言眼神微微有些发懵,问道:“为什么?”
她这回是真疑惑了,朱紫馨不止一次说过,纪宝言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连她的笑容里都藏着一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现在却又说叫她不要怎样笑。
朱紫馨“噗”的笑出声来:“你这样一笑,连我都要迷糊,何况男人!”
纪宝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接着她轻轻对着吧台招了招手,那帅气的调酒师很快端了两个晶莹剔透说完玻璃杯来,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薄荷叶在冰块间若隐若现,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这并不是“冰茶”,但确实是纪宝言喜欢的另一款酒:“这两杯是请你们两位的。”
说完他双手撑开搭在吧台上,看着纪宝言微笑,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朱紫馨看了纪宝言一眼,又转过头看着调酒师,她早就发现过这调酒师时不时偷瞄纪宝言了。朱紫馨这时忍不住露出狡黠的一笑,显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纪宝言今天喝的比平时多了一些,又加上早上这一战下来事务所半年的业务不用愁了,实在是值得庆贺,所以刚刚放松了许多,才会卸下那付生人勿进的铠甲,露出那样的甜笑来对人招手。
只是纪宝言这个人,稍稍一甜就太招人了。
她们来过这间酒吧几次,这调酒师外形相当不错,有不少客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也许这就是他自信的原因,只不过遇上纪宝言,他运气就不大好了。
果然,纪宝言面上那种微醺的迷糊劲一下就褪去了,她依然微笑着,但那微笑里尽是客气:“那怎么好意思,你们酒吧打开门就是做生意的。”
说完她便拿出手机来,打开了付款码,轻轻推了过去,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动作很轻微,却有种推拒之感。
调酒师面上微微一僵,在昏黄的灯光下,倒也不明显,他拿出机器扫了码,又显出极有风度的样子,客气微笑道:“有需要再叫我。”
朱紫馨看着调酒师的背影,轻轻一叹:“可惜了。”
纪宝言道:“可惜什么?”
“你知道多少人馋他,他都不搭理的。”
纪宝言只觉朱紫馨夸张:“给你说过了,不要在酒吧认识男人。”
朱紫馨回头,瞪了一眼纪宝言:“你这漂亮的壳子里到底住了多老的灵魂。”
说着又仔细端详着纪宝言道:“难怪卓家豪会叫你妈妈。”
朱紫馨这样反复提起小时候,纪宝言不禁笑道:“你这一次回家的主题,莫不是叫做朝花夕拾。”
朱紫馨抬手轻轻拍了一下纪宝言的手臂,又笑:“你老是打岔,我回去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纪宝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假模假样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朱紫馨杏眼微睁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个人,怎麽一点好奇心也无。”
但她也知道,纪宝言就是这样好奇心缺缺的人,朱紫馨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又继续嘴边的话题:“你道我怎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是因为陈老师告诉我卓家豪去看她了,还和她聊起了你。”
朱紫馨和陈老师聊起他们小时候的样子,一脸慈祥的姨母笑。
那时候,虽然老师们明面上并不会讨论孩子们的长相,但是一水的孩子站在那里,一个卓家豪,一个纪宝言,长得实在是出众了些。
这两个孩子细看五官并不相似,却又总让人觉着哪里有些相像,一样的粉妆玉琢,一样的眉目俊秀,就连个头也比旁的小朋友高些。
他们的好看也是同一式样的好看,不是那种传统的双眼皮大眼、樱桃小嘴、五官精致的好看,而是一种眼尾斜飞,眉长入鬓、俊秀大气的好看。
不过这两个孩子性格大相径庭,都说女孩子开窍的早,但他俩刚好相反。
纪宝言长了一副聪明面孔,脑子却迷迷糊糊,丢三落四,张冠李戴,心智显然比班级同学稚气得多;卓家豪则恰恰相反,年纪小小,眼神已经流露出与一种年龄不符的冷静矜贵之感。
也是凑巧,这两个孩子,学号连在一起,因此座位挨在一块儿,吃饭挨在一块儿,午休挨在一块儿,甚至连春游也在一个组。若是翻出幼儿园时期的合照,就会发现,老师拍摄的日常活动中,这两个孩子常常会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其实幼儿园的孩子,更多的时候都是各自组合游戏,但有趣的是,就算是这样的时候,纪宝言旁边依然常常有卓家豪。
陈老师想起往事,笑道:“却没有想到,卓家豪过了这么久,还会回来看我。”
卓家豪念完幼儿园,也和纪宝言朱紫馨她们一样,直升入幼儿园旁边的小学,只不过在小学,他们就不在同一个班级了。
朱紫馨这时也想起来些零碎的记忆:“是了,卓家豪在小学时也是风云人物呢。”
到了小学中高年级,孩子们已经不像幼儿园那般懵懂无知,渐渐懂得了审美。
一众松松垮垮的校服身影中,卓家豪身形总比别人挺拔,他那稚气的面庞已经露出些剑眉星目的轮廓,脸上又有种天生的矜贵、清冷之气,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女同学们偷偷关注的对象。
朱紫馨突然忆起那时候的传闻:“陈老师,我们同学间那时候还有个传言,说他是卓某人的亲孙子,他们家来我们这里,是为了暂避风头。”
陈老师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你们这群孩子,还真是人小鬼大,连这样的事情也能知道。”
朱紫馨忍不住有些吃惊,毕竟这一位爷爷可是个非同一般的大人物:“还真是这样?”
陈老师点了点头:“开始也只是传闻,也是他们离开以后我才确认的。”
那时候关系好的老师私底下偶尔会聊起,不过这样身份显赫大人物的孙子出现在他们这样的海边小城,毕竟想起来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直到后来,这一批孩子快要上中学时,卓家豪突然有一天就不再出现在隔壁小学,又过了几年,陈老师竟然在新闻上看见了卓爸爸,卓家俨然又再活跃起来,这个不可思议的传言自然就被证实了。
朱紫馨嘻嘻一声,假叹了口气:“没想到错失了和大人物交朋友的机会呀。”
她这叹气当然是假的,但她说的倒也有可能是真的。幼儿园的友谊不可靠,但到了小学,印象总会深刻些。
那时候,虽然卓家豪和她们不在一个班级,可是也并不缺少遇见的机会。
小学作息不同于幼儿园,学生不能在学校呆一整天,中午需要回家吃午饭,下午下课以后,又有老师安排的作业需要完成。
有一种情况:有些孩子父母是双职工,没有办法配合学校的时间表,这时候就会把孩子送到学校旁的托班。这样的孩子还不在少数,于是学校周围各种大大小小的午托班、晚托班还真不少。
朱紫馨和纪宝言从上了小学就成了托班的常客,托挑剔的朱妈妈福,两个人托班换了三四个。
巧的是,卓家豪和她们换托班的频率出奇的一致,往往她们前脚换了个班,过了一两天,卓家豪必然后脚也换到这个班来。
朱紫馨过往的回忆稀稀拉拉地捡回来了些,笑道:“陈老师,你说巧不巧,我和卓家豪还真有些缘分,虽然小学没在一个班,可是托班、写字班、数学班、绘画班,都在同一个班。”
陈老师听朱紫馨说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傻孩子哦,哪有那么多巧合。”
朱紫馨一愣:“什么?”
陈老师一脸姨母笑,答道:“我道卓家豪为了什么,一回国就大老远跑来一趟,这里他也并没有亲人朋友,就为了来看看我。”
陈老师接着问道:“你们小学的时候,纪宝言是不是也和你一块儿上的那些课外班级?”
朱紫馨不懂陈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陈老师哈哈一笑,一脸破案的表情:“哎,原来所谓缘分和巧合,恐怕都是有人刻意为之,这还真是人小鬼大啊。你知道卓家豪来找我,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吗?”
朱紫馨这时候也听明白了,她微微睁大眼睛,问道:“问宝言?”
陈老师点了点头:“是,他第一个问题就是问,纪宝言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