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劫难逃》风铃彩FLC

38、第 38 章

　　房间里连续响起三声手机提示音，三人面面相觑。
　　陈月盈问李闯：“北辰催你回去了？”
　　李闯问吴长柏：“北辰也催你回去了？”
　　吴长柏淡定道：“为什么就不能是陈月盈他妈找他相亲？别忘了他上次走的时候都没打招呼。”
　　最后三个人都摸了手机来看，再次抬头，撞上彼此的视线。
　　“收到了两个视频，对吧？”
　　李闯和吴长柏的视频都是天璇发的，出乎意料的是，陈月盈也收到了，只不过是暮行云发的。他下意识回了个“怎么了”，然后看到红彤彤的感叹号——暮行云居然把他拉黑了。
　　两个视频封面时长都一样，两人果断挤到陈月盈旁边让他开外放。李闯扫到那个红色感叹号，还安慰他：“没事儿，她看不上你你还看不上她呢。”
　　陈月盈摇头：“暮行云不会这么冲动，她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她给我发了这两个视频。”
　　李闯被他这个思路提醒了一下，回给天璇一个问号，发现自己居然也被拉黑了。
　　“那更得看看这视频了。”吴长柏随手点开第一个，“这什么玩意？你声音开了吗？”
　　镜头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化了大方的正妆，身穿西服，对着话筒开口。
　　“我们现在正处于东方私人医院的精神卫生科，如大家所见，现在正是工作时间，护士们正在为重症病人实施治疗……”
　　画质声音倒是很清楚，但是内容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一段关于医院的新闻报道。李闯看不出头绪，嘀咕道：“她什么意思，今晚记得看新闻联播？”
　　话音刚落，手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女记者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走廊尽头的病房门“砰”地撞开，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病人。
　　“她”看不清是男是女，头发长到肩膀，病号服下的身体瘦得竹竿一样，转眼跑到女记者面前，镜头能看清这人脖子上的喉结。
　　“这是——”
　　“病人跑出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工出现，把人按倒在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要换衣服就把束缚带松了，这个病人有狂躁症。”
　　“我没病！”他抬起头，近乎嘶吼地对女记者叫道，“病历是他们医院伪造的，不信你去查，其实我根本就没病！”
　　女记者有些尴尬，旁边的护工赔笑：“您也知道，精神病一般都说自己没病……”
　　“我真的没病！你去找市医院的刘遇医生，他知道，他查到我父母是谁了！我名字叫北里，他们听了就知道——”
　　护工捂着他的嘴把人拖回病房，女记者正想追问，旁边却伸出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合上了镜头盖，画面瞬间一片漆黑。
　　“这段掐了，不能播。”
　　视频结束了，陈月盈点开第二个。
　　第二个视频没有声音，画质也稀烂，而且右下角还有时间显示，应该是监控录像。一个病房，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床边坐着一个。
　　这俩人似乎关系很亲昵，坐着的那个西装上衣就随便搭在床脚，身上只穿个衬衫，俯身跟床上那个说些什么。吴长柏扫了眼模糊的画面，说：“他手上的表大概在80万到100万之间。”
　　陈月盈这段时间见了不少世面，但还是有点惊诧：“这么贵？”
　　“伯爵POLO79白金版，这个表面形状很特别，还是黑曜石版，只会更贵。”
　　李闯小钱不缺，大钱没见过，忍不住称奇：“你有？”
　　“老头子有一个，后来找我卖掉了。”
　　陈月盈问：“有钱人也会卖奢侈品吗？”
　　“圆圆啊。”吴长柏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模仿视频里两人的动作，懒洋洋道，“有钱人只是有钱，不是傻子，买那么多奢侈品，不是放在那里吃灰的，是拿来钱生钱的。”
　　“6万的香奈儿限量包，今年买了明年就能涨到13万；几百万的名牌跑车，买二手直接打对折也不会影响他们有钱人的面子。费劲巴拉攒几个月钱硬买上万的包，小心翼翼舍不得划到，一缺钱了又挂闲鱼卖——那才是穷人，还是蠢得挂相的穷人。”
　　他伸手一指：“比如视频里这个。”
　　果然，男人随手摘了腕表丢在床上，床上那人还小心翼翼伸手去接。
　　然而下一秒，他看着手里的表，猛地发狠往地上一扔，趁着对方发愣的工夫，下床跑出了病房。
　　紧接着是另一个视角的监控录像剪裁过来，无缝切换到走廊，那人撞开病房门，冲向不远处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和女记者——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在第一个视频里都看到了。
　　“所以护工说的是假的，他没有狂躁症。”李闯明白过来，“圆圆，把第一个视频再打开看下。”
　　这次他们反复拉进度条再放大，腕表男是紧跟着跑出来的，但他很聪明，绕到了镜头死角，最后伸出来关镜头盖的手臂，露出来一截衬衫，也应该是他。在场的护工和医生护士没人穿这样的衬衫。
　　“好大的官威啊，上来直接关摄像头，他是老板吗这么横？”
　　“还真有可能。”吴长柏用手机搜了搜，“东方私人医院，我能查到的新闻报道只有这个时间段，这会儿医院的大股东宿东方还活着，这人确实可能是他。”
　　“所以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李闯问，“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暮行云和天璇，我记得她们应该是一起在帮老爷子查他早年那个私生子的事。”吴长柏起身，自己也找了件衣服穿上，“她之前放话让你去摇人救暮成雪，现在又搞这一出，说明两件事：第一，她和暮行云现在也被控制起来了；第二，这个视频就是她们最后查出来的结果。”
　　视频里就两个主要人物，宿东方和那个“疯子”，陈月盈感觉后背有点发麻：“他那个私生子，就是这个疯子？”
　　“他可不疯，他挺聪明的。”吴长柏随手把第二段视频点开，又划到快结束的地方，“他和宿东方体型差得太大了，知道自己如果贸然逃跑会第一时间被抓住，所以他先假装把表接住，然后扔到靠窗的地方，不管宿东方心不心疼那块表，至少会有几秒钟被吸引注意力往窗户那边看，他就是借着这个空档跑出去的。”
　　“所以他说自己没疯是真的。”陈月盈被他这一划拉，又被迫重新温习了一遍，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这个宿东方……”他有点犹豫地指着屏幕，“摘完表之后，是不是在解裤腰带啊？”
　　*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暮成雪说，“你生母的名字应该是北礼，礼乐的礼，不是章台北里的里。”
　　“你外祖父北辰先生把他放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其实留下了字条，写了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可惜，福利院的弃婴太多，不可能每个都顾得过来。所以没人记得他的生日，连名字也在登记的时候弄错了。”
　　宿玄站在他对面，不紧不慢擦拭手里的什么东西：“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暮成雪没理会他，继续道：“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个出身高贵的人，对吧？行云托我查社工库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重名，何况还有个字写法都不一样。毕竟他在世的时候疯疯癫癫的，你都不愿意承认他生了你。”
　　宿玄放下手帕，露出手里的枪。
　　“亲子鉴定的结果，你藏在哪里了？”
　　暮成雪无奈道：“都说了那不叫亲子鉴定，外祖父和外孙只能做DNA比对，在法律上也没有亲子鉴定那么强的效力，你到底在急什么？本来没有人怀疑，你这么一折腾，大家都能猜出来北辰一直在找的私生子就是你生母。”
　　“换个角度想，北辰家大业大，你认回这个外祖父也不吃亏——”
　　暮成雪脚边炸开一声枪响，他倒也不慌，只是叹气，没说下去。
　　“麻烦你对别人的家事少说几句。”宿玄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我看在周清的份上没有对你动手，不代表你有这么大的面子。”
　　暮成雪居然笑了：“如果我没算错，你比念冰还小几岁，论辈分喊我叔叔都没问题。”
　　宿玄正要发作，手边的电话响了两声，又自己挂掉。他情绪迅速地平复下来：“你喜欢嘴硬，就不用说了，我的人已经找到了天璇和暮行云，会安排你们兄妹早点见面。”
　　暮成雪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只是默默看着他离开。
　　然而宿玄很突兀地转身：“暮成雪，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恨北里？”
　　暮成雪愣了下：“我以为你是觉得他丢了你的脸面。”
　　“大错特错。”
　　*
　　等到三个人都穿好衣服，重新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安排，天已经黑下来。
　　“今天是走不成了，但是可以订票。”李闯不忘初心，提醒他们，“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玉衡这边不用管了？”吴长柏反感地挑眉，“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私生子，这么大的地盘说不管就不管，说出去让人笑话。”
　　李闯灵机一动：“那也行，你留在这儿干活吧，我带陈月盈回去帮忙。”
　　“想得倒挺美。”吴长柏嗤笑，突然拍了一下陈月盈，“你呢，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陈月盈搞清楚前因后果，就一直呆滞地盯着那个视频，被他拍了下才反应过来。
　　“我觉得……”他吞吞吐吐道，“北辰不值得同情。”
　　这个话题其实跟他们要说的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吴长柏还是说：“你继续，理由呢？”
　　“他嘴上说很喜欢这个私生子，但是如果他真的喜欢，至少应该对他负责。”陈月盈说得有点絮叨，但是也能听懂意思，“当时的情况，如果实在不允许他有这个孩子，那他应该做好措施，毕竟套在社区卫生站可以免费领……你别笑，我也是听邻居大姐说的。”
　　李闯用手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嘴贱了。
　　“如果非要留下来，至少给他安排好出路，他都有空打听到福利院了，为什么不能打听个人家送过去呢？如果是担心北里有什么残疾不好送出去，为什么不趁他还小给他治好呢？那不就又回到刚刚的起点……”
　　陈月盈反问：“如果不能对这个孩子负责，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受罪？”
　　宿玄说：“我只是恨他，既然不能对孩子负责，为什么要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