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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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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站起身:“我来。”
“小女略懂剑法,诸位,献丑了。”
却见明珠举杯浓酒一饮而尽,步伐微软的抽出侍卫的佩剑。
明昊的额头泌出了汗,“小妹可不会喝酒啊。”
明珠心里也知道露一手就行了,回忆了下看街上杂耍的套招,一气呵成,一举一动皆是行云流水。
可醉意上头,明珠吐气如兰,看周围的人都有点重影,凑近了还好些,在舞剑时,便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手心有点拿不稳渐渐发沉的兵器。
“她步子乱了。”霍靖突兀的道。
明昊觉得诧异,霍靖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谢必安摇摇头,“是醉了。”
霍靖眉头一皱。
眼神飘向一边,落到明珠的案上。
上面的菜一口未动,酒壶已经空了。
明昊说不清心里一闪而过的别扭,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这人不近女色,还有心情看别人舞剑?”
谢必安提议:“想不到京中有女子如此身姿,我也去助兴。”
说完,就想把一旁侍卫的长枪夺过来。
明昊刚要阻止。小妹只是拿来强身健体,你一武将用的都是杀人的手法。最重要的是,伤着了小妹如何是好。
“粗鲁,男子用此物即可。”霍靖把明珠的扇从案上拿过来,笑未达眼底:“我替你试试,这礼物禁不禁用。”
霍靖说完,突然站起来,走到台上时便将玉扇挥开。
谢必安也不计较,霍靖向来快言快语,不顾别人死活。
于是乎,脸上呈现一种麻木的感觉:“习惯了,这人杀起敌来当真如疯狗一般,我是惹不起,不过,他要是下手太重,我便真要当那出头鸟了。”
明昊认真看着两人比试,语气颇为悠哉得说了一句:“你尽管放心,有我在,谁动我小妹一根头发?”
霍靖仅用折扇就和明珠打的有来有回。
明珠每步都在进攻,偏偏又被霍靖化解。
明珠的脖子近在眼前,霍靖也只是看了一眼,那扇面颇为锋利,差点碰到吹弹可破的肌肤,发丝已划过他的鼻尖。
留有暗香。
这一眼,明珠瞧见了他突然低垂的眼皮,睫毛根根分明。嘴唇是刻出来似的,尤带性感,又不让人亲近。
一个声音不由自主的响起,这人长的真俊!
这么一慌神,明珠心里另一个人突然发声:“比谢必安俊?”
明珠仿佛嗅到他身上的檀香。
这个答案显然,是的。
霍靖看到了她脸上的绒毛。还有眼角的泪痣。而扇面刮出的风已经将明珠的纱巾吹起,遮住了右脸庞。
粉面修容,触手可及。
犹抱琵琶半遮脸的意境,霍靖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次。
距离太近,霍靖便不动声色的刷的一声收拢扇子,拦腰截断了刺向腰间的剑,刃和玉扇互砍发出了悲鸣。
霍靖转了圈退了一步。手中之物完好无损,眼神寒光一闪:“东西虽好,但是也不值钱,你若赢了,我高兴。折了它,也无碍。赐教。”
谢必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在军营见过霍靖和别人过招,招招致命,这次怎么处处手下留情,只躲不进攻。”
明昊无奈的对谢必安竖了一根手指,“这是几?”
谢必安觉得莫名其妙还是答了。
明昊:“好了,眼神没问题。小妹是女,霍靖再怎么也是个男的,手下留情不是应该的吗?”
谢必安这才想不通了,“这疯狗什么时候会顾及别人脸面了?”
明昊脸色顿时觉得此人无药可救。“难道,不应该是顾及我的脸面吗?”
谢必安就当他说的放了个屁。“明将军,论厚脸皮,你和我,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说罢,仰头干了一杯,砸吧出味,好烈的酒!
迎面一剑!
霍靖手中扇并拢在一起,敲打在剑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明珠也有脾气,一个扫堂腿想泄去他的重心。
霍靖转身,弹指之间,用扇骨又把对准自己胸口的剑挡了回去。
这一收一放,扇是始终未开。
明珠有些挫败,血气翻涌,胆气上来,一剑刺向霍靖,直取面门,五分酒气化为七分剑气。
霍靖从容不迫,刚才抵挡的扇骨刹那展开,剑刃从中穿过。
霍靖用单手将扇往一个方向转动。
近距离的接触,明珠仿佛看清了锋利的眉,还有淡漠的眼。
明珠得呼吸竟然乱了,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可以听见胸膛跳动了一下。
这等样貌,狗急了都得跳墙吧!
霍靖隐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
透过折扇的旋转,面前是一张平生所见,最为惊艳的脸。
这一愣神的功夫,霍靖把扇子合上,反手一拧,就逼得明珠的剑脱离掌心。
明珠不想让人小瞧了去,于是又饮了一杯酒壮胆,“霍将军,赐教。”
明珠已经不胜酒力,连脸上都带上了红晕。
霍靖不知道为何,有种打也打不得,却怎么也看不顺眼的感觉,捏着扇时手背隐约有青筋浮现。
明珠的额头泌了汗,连出四剑,霍靖接连躲开,想着就此放水,也不跟女人计较。
明珠几次未得手,懊恼不已,乱了分寸,没了章法,乱刺一气,霍靖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弄昏。
这一走神的功夫,衣服就被划了一道口。他却不在意。
霍靖身手在她之上,也有意放水。看到那道口子,虽是输了,还是觉得莫名欢喜。
明珠笑了,动作也慢了下来,颇有欲情故纵之意:“霍将军,平日里,可有人像我一样近你的身?”
嫣然一笑,仿佛百花盛开。
霍靖自己看也就罢了,但是众人面前,怎可笑的如此花枝招展。让人心里咯噔一声,七上八下。
霍靖把她的剑夺过,在耳边轻呵:“成何体统。”
一桶冷水把明珠浇了透心凉,三分酒意,四分委屈还有三分糊涂都喂了狗。
说完,霍靖觉得言重了,缓和道:“不过,你练得倒是大有长进。”
一句话让明珠清醒,一句话让明珠又觉得轻飘飘的,感觉是酒意还未消。
霍靖见她眼圈发红,生生止住了泪,不发一言,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有些心软的轻问:“可是我惹到你了?”
明珠在心里骂他:这时候还来气我!
“好!当真精彩绝伦!二位分不出胜负,都是好样的!”
皇后娘娘笑道。
众人也开始议论,拍手叫好。
明珠一身热汗被冷风吹过,突然清醒了些,余光看到,谢必安不在座位上,兴致顿时消退了大半,也不看霍靖,头偏向一边,“不劳霍将军费心。”
于是,便行了礼,回到谢必安旁边的位置。
手撑在坐垫上,碰到冰凉的物件,硬邦邦的,心里奇怪,就拿了起来。
原是块通体翠绿的方玉,上面刻着谢字。
明珠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玉佩还给他。
霍靖闻了下酒味,想起明珠吐气间竟然是有花香扑鼻。
与寻常男子喝酒后臭味,截然不同。
勾的人心痒痒,和她凑近后,挠到自己脸侧的发丝一样,纠缠不休。
还有本是素颜净衣,喝了酒却平添血色,惹人注目。
霍靖不知道心里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也忽略不了。
霍靖看着杯中的月影,皱起了眉,想起一句诗来:“往年睹月思佳人,不知今月照旧人。”
便滴酒未沾,将酒杯放回案上,荡起的涟漪正如同此刻的心境。
明珠左右寻觅无果。正待放弃。忽看霆山湖有一掌红色宫灯。小径有几处脚印便不由自主的跟上去。
远处有一女声:“我看你独自一人离开,便忍不住来找你。”
明珠先看到一女子面容姣好,靠在男的怀里,而男的背影有些熟悉,油然而生一股不安感。
听起来像是谢必安的声音。“雷姑娘,在宫里还需小心为上。”
那人拥住了他。“你来见我,我就不能来找你?见了很多次,不差这一次。”
“眼下天气冷了,回府再说吧。我送你。”
“必安,我知道你不会久留京城,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了。”
明珠不敢靠近,边往后退,借着月光,那张脸再熟悉不过,正是他!
谢必安已有婚约?是他提的亲?还是两人本是相好?亦或者联姻?
世家指配为婚,本就不稀奇。谢必安与明昊同朝为官,又一同前往戍守边疆,哪有闲情谈情说爱。
而且联姻的话早就有风声,不可能瞒着。
看二人举止亲密,想必早就相识。应该是还在京城就认识了。
雷姑娘?京城叫的上名,排的上号的就属雷恭王府的雷嵩花,是二房所生,如今也一十有八了。
若不是自己出来送玉佩,也不会撞到这等事。
明珠真是头昏脑涨,看到手中的玉佩,就想起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
一股恶心夹杂着失望还有半点怒意,搅拌成了稀泥,将感受都封印在了心里,越来越膨胀,眼看着就要喷涌而出。
没有来的伤心让明珠深叹了数口气。难不成,我真就要终身不嫁吗?
明珠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眼瞅着就要过了垂柳门,不远处的柳树下隐约一个高大的黑影。
明珠叫了声司屏的名字,又见那黑影突然动了,竟然往这个方向过来。
明珠是撞破了别人的丑事,眼下被别人看到,也忘了与自己本无干系,看到阴影处的人,就仿佛看到那只大黑狼,惊慌的往后跑,一失足,便掉下湖去。
这是踩到狗屁又掉进粪坑的感觉!
明珠心里哀嚎,这才是真的酒醒了!见那人摇摇头,走到了岸边就不动了。
怎么?不想救我吗?
也对,八成也是个偷听的吧,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才是倒霉的那个。
明珠艰难的滑动双臂,大腿却像绑上了千斤重的沙袋,冰冷刺骨的湖水把身上的体温裹挟,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扑腾了几下无奈的大喊。
“我不会水啊……救命!”
明珠呛了好几口水,终是坚持不住,眼前头冒金星,再踏空一步仿佛就进了奈何桥了。
明珠执拗的盯着远处的柳树,“娘,你在哪儿,救救孩儿。”
喝酒后许久不转的脑袋终于回过神来,刚才的人影怎么不见了。
这时,不远处炸开了水花,是落水声。
不消片刻,明珠便觉得腰身一紧。整个人仿佛被托举在半空中,大口的呼吸。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出现了:“喝酒果真误事。此言非虚。”
霍靖把人抬在肩膀头,用另一手拍她的背部,明珠靠着求生的本能,接连吐出呛进去的水。
霍靖把人放在岸上的凉亭,就打算不管了。
“我是端康王之女,”明珠用最后的力气揪着他衣领不放,“带我回家。”
明珠不想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谢必安,也不想别人怎么背后编排她。为情所困?还是庸人自扰?都不是了。
明珠浑身发冷,眼皮打架。生怕他走了,回想起梦里的男孩,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靖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霍靖可以一走了之,但那处衣角仿佛被什么咬住似的,仰头看天,一轮圆月高挂,无奈叹气:“真让人心烦意乱。”
明珠没坚持多久,手慢慢的下滑,松开了他的衣摆,眼看着要耷拉下来。
霍靖却伸手一把握住了。
霍靖抱着她,想着怎么安顿,又想着如果着,1点凉了该如何。便解了自己的外衣盖住明珠头顶,上到下的全身裹住。
干脆送回端康府去,派手下停在门口,告知府里的人。
明珠为何出现在后花园,又为何落水,此事还有蹊跷。
此刻,“叮咚,”一声,明珠手心死攥着的玉佩滚到地上。
霍靖认得,是谢必安的。
难道,她认错了人?
他突然无名火起,把玉佩一脚踢开了一丈外,思索了一下,又把掉落在车帘旁的玉佩捡起来,放进了怀里。
不,她说自己是端康王之女,如果真以为是谢必安,就不会有此一问。
但若没把自己当成他,那这枚玉佩怎会出现在她身上,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以探虚实。霍靖排除了好几个方案,终于下定决心。
霍靖告诉自己要淡定。
可是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忍不下去。只好取出玉佩,在车窗敲了一下。
就有一人快速拉开帘子。“将军有何吩咐。”
霍靖把玩着手中的这枚玉佩,觉得上面的谢字分外惹眼,咬着牙说: “把这物件给端康府,他们看到了,自然就知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