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末途》凌波素尘

28、翠山石髓破执念，血沁苍台不得归（四）

　　衍和捂脸道：“可说呢，谁让我是王八呢，专找石头。姐姐，我如今开窍了，千歌大人也没给个指示，接下要如何做呢？”

　　鹤归笑道：“她早就告诉你了，她不会管辖道场中人，也不收任何东西，只有你遇到问题了，才可以用灵石买玉雕莲花来拿号找她。平时她也不出现。你初来乍到的，可以先去我那歇歇脚。”

　　衍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点头应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远，她才反应过来漏了个人，对鹤归道：“哎呀，我把他忘了，姐姐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快步回到道场附近，见英才站在原地，依旧全神贯注研究如何解开纸片人的符咒。这次她虽瞧着，但心里却没之前波涛汹涌，酸涩难忍，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抚平了水面，心里再也不会起一点涟漪。

　　“喂，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还是说你另有他事要先去处理的。”衍和开口道。

　　英才正愁闷如何解咒，见正主来了，忙道：“衍和，这个符咒我实在解不开，能否请你……”话为说完，衍和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几个咒文，接着贴在了蓝色纸人上，口中低念咒语，蓝色纸人现出蓝光，不多时，牙耳就全须全尾的落地化形了，他抬手一挥，带起阵罡风就横扫过去，衍和早料到他会出手，左手一挥，一派四个纸人挡在身前，将其尽数化解，说道：“哎哎我已经解开你了，你也出手发泄了，扯平了吧，再动手就过了啊，你还想不想帮他找回失去的记忆啊？”

　　牙耳冷哼道：“你想通过那什么千歌的手去查宫城吧，我都听到了。”

　　衍和挠挠脸颊，尴尬笑道：“看破不说破，英才哥哥是灵石化灵，这事瞒不住的，我这刚开窍就能发现端倪，更别说其他灵师了，而四洲灵石最多的地方只有宫城，足足三座灵石大山，但他们仍是要收供其他几座城的灵石，可见对灵石的需求之大。但世间离奇怪事也只有宫城的文瑜阁中能找到解答，百年来，关于如何开采灵石，以及开窍入灵，灵师的修炼都是那里分发出来的，我们不知道的，只能从文瑜阁里去找寻了。”

　　英才皱眉道：“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你才刚开窍，宫城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怕是还没靠近就要丢了小命，你原本修炼符咒傍身即可，如今开了窍，怕是要被其他势力盯上。衍和，不如我送你回去，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牙耳附和道：“菜鸡别拖后腿，赶紧从哪来回哪去、”

　　衍和气道：“皮痒的人又想当纸人是吗？我一个菜鸡也能收了你，你岂不是比菜鸡还菜！”

　　牙耳嗤笑一声，血色雾气从他身体溢出，四周温度骤降，道场瞬间铺了一层薄冰。

　　英才心道：不好，真生气了！上前一把摁住牙耳肩膀，低声道：“牙耳，她不是敌人！”

　　牙耳眼神闪烁，看了他一眼，收了血雾，独自飘到一边，不肯多言。

　　衍和刚才一瞬间就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符咒也无非催动，已经能感知到灵力的她直觉如坠深坑，周围巨石不断朝她挤压，胸前心跳如擂，差点以为要被挤爆了的时候，突然压力骤松，她一下软了腿脚，瘫坐在地，冷汗从下巴尖滑落。

　　这就是高威灵压吗，这就是开窍后的世界等级压制吗，她突然觉得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兴奋从心底滋生出来。如果她能有这般灵力和威压，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担心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再也不同听红景姑姑的话，再也不用每日坐着同样的事，寥寥余生了。那些个话本里的英雄故事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一旦打通了某种脉路，走到就是英雄的路了。

　　这一刻，她无比坚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抬起眼睫，一眨不眨的盯着英才，那磅礴远远不断地的灵力如同朝霞，那般夺目耀眼，引人向往。是了，她还有这个无敌宝器，比平常人能进步的更快。想到这，她一把抓住英才的手，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我陪你找记忆，你帮我成为四洲最顶尖的灵师，只要我能当上最顶尖的甲等灵师，就不用惧怕宫城了。”

　　牙耳在远处冷哼道：“那要到猴年马月去了，脑子有病才绕这个大弯。”

　　衍和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你是灵石，有源源不断的灵力，而灵师进阶最重要的一环就已经解决了，在加上我擅长符咒布咒，灵师进阶需要的历练我完全可以自己布置，如此突破等级根本就是信手拈来，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升到甲等灵师。”

　　英才摇头道：“不行，你这个方法太过激进，任何事物的等级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没经历一定时间的淬炼，就算你身体能到达甲等，但驾驭灵力的手法和应对思路没打磨出来，面对真正的灵师，你也是招架不住的。而且跨级晋升，是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的。衍和，你并不是对力量有很深执念的人，为何突然会这么想成为顶尖灵师。”

　　衍和紧盯着他，问道：“如果我什么也帮不上你，你是不是就会赶我走？”

　　英才摇头：“首先，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其次，我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去留。只是不希望你为我的事牵扯太多，毕竟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要做什么，去哪里，前方更多的是艰险，如同角城牢狱之困，生死对赌之局，白山的灭魂还在我体内，不知道它会引来什么麻烦。如今这翠山的千歌道场，让你无端开窍，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甚至她是什么来由，目的是什么，一概不知。太多事错综复杂，且迷雾重重，衍和，我不希望你出事，柳叔离开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我好像懂得一点离别之痛了，我希望以后还以机会见到你，能和你说说话。”

　　衍和突然抬手一指牙耳，质问道：“那为什么你不让他走？你既然怕失去，那就身边任何人都不要留啊！”

　　英才看了牙耳一眼，见他虽然表情冷冰冰的，但身子下意识测了过来，显然也是在关注着这边，只好说道：“唉，他实力太强，几次遇险都靠他解救，如果他走了我可能活不过今晚吧。”

　　衍和叫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我能力弱呗！”

　　英才扶额，只好将话掰开揉碎了道：“不是的，你在没开窍的人群里已经算是很厉害了，但一旦进入灵师这类人群里，你就从食物链顶端掉到了底端，自保都是个问题，在往前我担心我保不住你，毕竟我只是个移动的灵石库，只能输出灵力，并没多大武力。而牙耳，你两又处不来。”

　　“谁说我们处不来！”衍和叫道，从符包掏出纸片人，散开在地上，对这牙耳道：“我身上所有的困形符都在这了，你可以都拿走，或者我也当回纸人供你差遣，咱两了却私仇。”

　　牙耳瞥了一眼，不屑道：“不需要。你要跟就跟，死了我可不管。”

　　英才没想到最先松口的居然是牙耳，愣了一下，不过他既然同意让衍和跟着，自然是会护着的，相处这些时日，牙耳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性已经被他摸清了。便也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就好好练习如何驾驭灵力，先学会自保吧，不过要给你找个师父才行。”

　　衍和喜道：“我就拜你为师就行！”

　　“不行！”“这不合适。”两人异口同声。

　　牙耳转过头哼了一声，英才解释道：“我并非灵师，无法引你入门，而且对灵师系统的了解也只是听柳叔口头讲述，并不清楚具体是如何运作的，我只能给你提供足够的灵力。你要精进还是要去拜个师父才行。”

　　衍和看向牙耳，还未开口，就被牙耳一口驳回：“别看我，不可能。”她气的鼓起腮帮子，正要言辞反击，英才又解释道：“他也不是灵师，虽然也需要灵力，但路子不一样，没办法教给你的。”

　　就在这时，鹤归因为迟迟等不到人，走回道场，就听到“拜师“一词，搭话道：“衍和妹妹，你想拜师吗？我有个死相好的广结人缘，路子野，说不定可以帮你举荐一位。”

　　衍和欢呼一声，一把搂住她胳膊，叫道：“多谢姐姐，姐姐靠谱！那赶快帮我引荐吧，我想马上拜师了！”

　　鹤归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子，说道：“我们姐妹团讲的就是个互帮互助，你有任何困难尽管找我们就是，我们解决不了的还可以找千歌大人，四洲各地都有千歌大人的姐妹团，能难住千歌大人的困难，还没生出来呢。”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睛直盯着牙耳，问道：“他是谁？我记得你身边只有一个人才对。”

　　英才行礼道：“他就是纸片人的本相，鹤归姑娘见过的。”

　　鹤归盯着牙耳久久不语，衍和担忧道：“怎么了，他是被我用困形符变成纸人的。”

　　鹤归低头看她，低声道：“ 我好像见过他，他应该不是人吧。”

　　衍和瞪大眼睛也悄声回道：“去掉应该，他就不是人，姐姐，你在哪见的他啊？”

　　鹤归道：“这可就说来话长，先不要站在这了，去我那苍台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