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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会非常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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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兽隐匿在黑暗中,莲歌在洞外,看不清它的全貌。
腥红的眼睛像黑夜的鬼火,竖立的獠牙泛起阵阵寒光。
望溪城这么多人拿捏不住它是又原因的。还没见到凶手的全貌,莲歌已经被这股凌冽的气质吓得心乱跳。
它迅速靠近,冲莲歌狂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血腥味随着嚎叫迅速蔓延。
跑,得马上跑!
莲歌心里这么想,可双腿就沉重像陷入了沼泽,一丝一毫不能动弹。
一步一步,凶兽越来越近,终于从黑暗中出现,它浑身浸匿在一股红色的气雾中,难辨形状。
有没有可能是个四条腿的食草动物!
莲歌从袖子里掏出一枝花引诱它,那是刚刚的小男孩给的。
看到花后,凶兽的眼睛突然清明,戾气消散了大半,仿佛死去的躯壳,注入了灵魂。
莲歌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壮着胆子喊:“后退!后退!”
那凶兽听懂了,真的在慢慢往后撤退。
莲歌雀跃不已,还以为是一朵普通的月季,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力量。
或许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号令百兽的能力?
她就知道,即便是凶兽也心存良知,也在渴望美好。
寒光一闪,突如其来的一把剑打断了莲歌的遐想。
只见剑身慢慢朝前移动,直指凶兽的眼睛,一场沉默的对峙早在莲歌拿出月季前,拉开序幕。
身后人来的悄无声息,待他走到莲歌身前,莲歌才听得到脚步声。
那人的手与剑几乎形成直线,优美不失力道。
而持剑的手十分眼熟……
莲歌抬头一看,真的是万里。
不,万里已经完全变了。
他不再嬉皮笑脸,整个人的气场都沉了下去,稳重不失霸气,从活蹦乱跳的小溪,变成了岿然不动的高山,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眉宇间的温柔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锋芒毕露的恐怖。
神光在他身上慢慢晕开,如梦似幻。
凶兽感知到危险,前蹄在地上一跺,身子朝前拱,打算破釜沉舟,给万里狠狠一击。
莲歌生怕万里吃亏,紧紧盯着万里的一举一动,心紧张地快要从嗓子眼窜出来。
不好!
凶兽冲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万里举剑一横,嗖地一声,利器轻轻松松穿过皮肉,犹如笔尖轻易划破白纸。
莲歌反应过来,万里轻描淡写的一剑,足以令凶兽倒地不起,逐渐化成黄沙。
让望溪城百姓叫苦连天的凶兽,就在她眼前,在万里的剑上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就是大地之子的实力吗?
冷静、果断、一招致命!
万里打了个响指,凶兽的洞里逐渐亮堂起来,他转过头朝莲歌伸出手,关切问道:“小莲花,怎么脸这么红,是被吓坏了吗?”
“啊?莲歌紧张地抹了抹脸,“是的,没错,吓死人了!”
莲歌假装忙碌,手忙脚乱拼命观察洞穴,想找到些线索,转移万里一直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老天啊!
地上哪怕有一簇毛也行啊!
就在莲歌慌慌张张扫视着地面时,还真给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地上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的痕迹?”莲歌指着她们脚下的石头说道。
万里也跟着她的目光转,若有所思:“不像是凶兽久居造成的磨损,西郊的山盛产大理石,大理石质地坚硬,屋子建造的材料,多来自于此。”
确实不像凶兽拿蹄子磨损的,莲歌仔细翻开泥土,侵蚀的痕迹已经深入地下几寸。
还有,刚刚在它身上的红色气雾也很令人在意。
这两件事情一组合,倒叫她回忆起,从前润姿偷偷摸摸在积云层做的事。
那些带着怨气的云,在强行行雨之后的场景,看起来倒是和这里差不多。
只不过没了木炭阻挡吸附,这里的地面侵蚀得更加厉害。
阿青和众人的话还历历在目,莲歌有些疑惑,心里忍不住摇摆。
难道雨神,真的和望溪城的事有关吗?
可雨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按照时间推算,凶兽来时,雨神和万里应该在谋划毒云的事。
这个时候分心把凶兽放入望溪城,搞得这里乌烟瘴气,黄沙漫天,雨神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等等等等,自己怎么能对雨神如此不敬。
雨神心系天下,为了苍生而死,无端怀疑他岂不是不礼貌了!
莲歌满脸纠结,万里看在眼里,知道她又在想乱七八糟的。
不会又是雨神吧!他瞬间低落地垂下眼睛,不甘心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莲歌做贼心虚,低下头转过视线不敢与万里对视。
万里心里虽然奇怪,但只能安慰自己小莲花是受了惊吓心有余悸,忍不住牵起她的手要带她离开洞穴。
炙热的温度从万里手心传来,莲歌心里有事,越发觉得万里的手,像烫手的山芋,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的良心越发不安起来,万里好像还不知道积雨层有毒云的事,他一定会认为是雨神做的,连带着凶兽一起算账。
可这事与雨神无关,都是润姿惹出来的,而且雨神已经因为毒云陨落,难道还要让他在死后不得安宁、承担骂名吗?
那会不会是雨神授意司雨会做的呢?
莲歌不自然地摇摇头,要相信雨神,况且还有沈匀在,那个人最一板一眼了,绝对不会允许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出现在积雨层。
可莲歌刚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又想起一事。
从前的司雨会,是作为雨神的助手一般存在的,沈匀和润姿包括所有的雨灵子都是附庸,积雨层的一切,雨神说了算。
若雨神起了歹心,号令司雨会在暗地里对望溪城做手脚,岂不是轻轻松松。
“哎呀!烦死了!”莲歌想着想着就喊了出来,她紧忙捂住嘴,祈祷不会被万里发现她的异常。
万里倏忽停下脚步,莲歌一头撞在他背后,鼻子酸得像涂了青梅酱。
“小莲花!”万里平静道:“如果你有事瞒着我的话,我会非常伤心……因为我已经很信赖你了,这是从未有过的。”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真能把人折磨死。
这太难受了,莲歌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等你忙完望溪城的事,要不要去积雨层玩一下。”
这是邀约吗?虽然地点有些奇怪!
万里听到后一愣,随后将小莲花的手牵得很紧,微微扬起嘴角:“好啊!”
小莲花约自己去积雨层,积雨层有什么好玩的?
从前雨神求他共战毒云时,他已经在那里逛了个遍。
那里除了几颗大树,就只有云和雨,没什么特别的。
慢着!
云和雨……还要一同去……
难道是共赴云雨?
万里想到此,忍不住呼吸加深,额头也不自然地冒出很多汗。
他的思路一直跑到九霄云外,想了很多,婚礼、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越想越激动,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最后他轻飘飘拂去汗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得多磨炼!在小莲花面前保持镇定总是很困难!
万里的表情就像四月份的天,说变就变。
一会晴、一会雨。
莲歌忍不住质疑,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
万里和莲歌在山脚下碰到了刚刚绑架她的一行人。
那些人受了黄沙的侵袭,脸上细细密密地布满了伤口,狼狈不堪。
就是在看到万里和莲歌后,面色都心虚犹豫起来,谁都不敢上前。
阿青见城主和莲歌举止亲密,自知犯了错,也有了愧疚之意,还未等城主开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跪,身后人竞相跪拜讨饶,唯恐城主责罚。
万里居高临下,一步一步走到她们跟前,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太好过。
按照从前的规定,这些人草菅人命,不死也要关个十年八年。
小莲花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望溪城的子民,也早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尤其是他缺席的这些年,平白让她们受了这些委屈。
万里面上平静依旧,其实怒气、担忧和无奈已经在心里来回了好几趟。
时间慢慢过去,这些跪着的人心里都开始发毛,焦切地等候城主发落。
后来,阿青忍不住站了出来,言辞恳切:“城主大人,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教唆她们上山,请放了她们吧!我愿意一人承担!”
万里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下了山,阿青又站起来,惶恐不安地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下了山,来到神庙。
淘箩已经封好了拐杖奶奶家的柴火灶,听淘竹说城里发生了大事,他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城主,她们犯下大错,我知道您向来赏罚分明,不如就让我们真正的将功补过吧!”
万里站在高台山俯视众人:“现在凶兽已经被我杀死,小莲花平安无虞,你们如何将功补过。”
众人面面相觑,淘箩继续解释:“那凶兽刚开始在城里到处乱窜,搅得天翻地覆,又在我家徘徊许久,差点没把我家房子拆了,是阿青把它赶到了大理石高山,日夜守护,凶兽才不敢出来祸害望溪城。”
万里摩挲手指,听出来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你家位置偏僻,它又是如何寻来的?”
淘箩虽然不知为何城主的重点放在他家上,但还是据实交代:“据我推测,积雨层大概在派凶兽找一件东西!”
积雨层?
莲歌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每一个字都不愿错过。
淘箩解释道:“那凶兽初来时孑然一身,它一无所获,积云层的人不知施了什么法,它突然就冒起红雾,这些我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我听到那个领头的人还说,让雨灵子不要来望溪城行雨!”
旁人或许没听懂,可身为雨灵子,积雨层的行雨之事,莲歌再清楚不过。
她倒吸一口凉气,脸瞬间惨白。
润姿在后山偷偷摸摸捣鼓带有怨气的毒云,毒云可以通过行雨化散,而凶兽身上的红雾,大概就是毒云的前身。
确实有人想让望溪生灵涂炭!
而当时的司雨会,润姿和沈匀都是雨神的下属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做出这些事的,一定在她们三人当中。
万里将小莲花的表情尽览无遗,他到底老谋深算,又想到了另一层。
“淘箩,积雨层在找的东西,你可有头绪?”
淘箩点点头,直言道:“凶兽一进门便四处搜寻,未曾料到东西就大大方方挂在门后,折腾了几遍都没发现,可见凶兽虽力蛮但智弱。”
淘竹帮他把背上的包裹拿了下来,三五层布料解开后,一把金色的盖伞,出现在众人眼前。
万里垂着眼眸,仿佛一点也不惊讶,淡淡开口:“她们要找的,真是龙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