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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绿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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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的灯光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聚在荷枝的身上,他抬手解开腰上的深绿色丝带,裙摆随之缓缓膨起。
淡绿色绸缎如沾露的荷叶层层叠叠漫开,蕾丝织就的细腻花纹在裙摆上舒展,如同层次分明的花瓣,拼接成完美的曲线,轻盈地飘动,婀娜摇曳。
水晶灯恰好将光晕投在荷枝乌色柔顺的发顶,修长匀称的双腿从高开叉的裙缝里探出来。
膝盖泛着珍珠似的微光,腰线收得极窄,灯光流淌而下,从他纤柔的脖颈到精致纤细的脚踝,瓷白细腻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温竺柔和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一僵,狭长的桃花眼底一凝,其中划过极为罕见的错愕与迷惑。
“一件、两件、三件……”
荷枝的小手费劲地将衣裙上的花瓣部件往下摘,边数边放在地上,一件又一件。
身着一袭淡绿色蓬蓬蛋糕裙的荷枝,宛如夏日的清晨荷塘里的白藕,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娇嫩。
温竺的表情愈加难看。
等拆完最外层的裙摆,荷枝开始拆里面一层乳白色的布料,缎面更加扎实,所以荷枝的动作更加费劲。
因为用力,荷枝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更加明显,如花枝伸展般绷得紧紧的,瓷白的面容上泛起浅淡的红晕。
光滑细腻的掌心里都勒出了几道浅淡的红痕。
注意到温竺愈加幽深的目光,荷枝缓缓抬起头,漾起一个乖巧明媚的笑容,抿起的唇珠饱满圆润。
“哥哥你先别急嘛,这个有点难拆。”
说完他露出了非常认真的,执拗的神情,又继续低头开始拆衣板上的白色花瓣缎层裙面。
干净的乌色杏眼中满是野草一般的倔强与执着,如果他并不是在解裙摆的话,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他是一枚如此顽强而坚韧小白花,让人不忍心打断他此刻要做的事情。
温竺狭长的眼廓中划过一丝浓稠的暗光,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脚步略带了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烦躁,快步走到荷枝的面前。
荷枝注意到温竺不断靠近的身影,抬起头,甜甜一笑。
整个人似一枝俏皮清新的荷花枝叶,活生生从绿意中走出来。
“还是说哥哥你想亲手拆,也行的啦,刚好我手也酸了。”
荷枝漾起一个俏皮甜美的笑容,乌色眼底是亮晶晶的碎光,在璀璨的水晶灯光影下流淌,泛起可爱的涟漪。
此刻的温竺仿佛彻底怒了,眼底的温和尽数褪去,仿佛一只伪装掩饰完美的毒蛇,终于露出了它尖锐锋利的獠牙。
温竺高大的身影顷刻俯下,抬起腕骨分明的大手,一把掐住住荷枝的脸。有力的指尖深深嵌入其中,荷枝脸颊上的软肉随之陷下去。
“耍我?”他的声音一改原先的温和煦然,变得森冷而阴鸷。
掐住荷枝脸颊上的掌心骨节更用了些力,荷枝被迫扬起头,无辜地看向他。
因为温竺的动作,此刻的荷枝唇瓣弧度抿起,看起来像是嘟起嘴一般,带了一种软萌天真的可爱。
荷枝看似委屈地眨了眨了眼睛,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其下的乌色瞳眸中浮现出细碎的水光。
“我哪有耍你,是哥哥你自己说脱一件给十万的。”
温竺颇为不耐地打断荷枝,冷冷道:
“耍小聪明在我这里没用。”
温竺最讨厌这样试图在他面前耍小花样、心术不正的人。
尤其是那一双清澈干净的双眼,仿佛要将此刻面前的他完全看透一般。
温竺讨厌被人看透的感觉。
这种反过来被人戏耍的既视感,让此刻的温竺罕见地非常生气。
温竺喜欢看倔强的、有傲骨的人被迫放下身段的模样。看对方是如何地挣扎,如何地忍耐,最后还是被迫趋于他的欺压之下,这会给他带来极大的乐趣。
但是眼前这道纤柔无害的身影,明明看起来一副坚韧清纯、乖巧温顺的小白花的感觉,结果却是朵带刺的玫瑰花。
偏偏那刺还隐在娇柔的花瓣之下,让人防不胜防。
一个本该老实守份的特招生,心中却有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而此刻哪怕温竺已经看清了荷枝藏在清纯外貌下的真实性格,荷枝的乌色眼睛澄澈清透,他依旧被其中飘忽而过的狡猾可爱给晃到,这样的事实让温竺特别烦躁。
以至于掐在荷枝细嫩皮肤上的指骨愈加用力,像是想要发泄什么一般。
荷枝就像他修长指尖下的皮肤一般,灵活而光滑,娇气而脆弱,轻轻一捏就红了一片。
不过是一个只会撒娇,只会耍小聪明,只会投机取巧的特招生,连作为清贫特招生最后唯一的优点都没有的人,到底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着迷的?真是可笑。
他们俩竟然会被这样的人吸引,真是无趣。
温竺终于意识到了此刻自己的烦躁,他颇为厌烦地立刻松开手。
荷枝白皙的脸上红更是红了一片,微微喘着气。
温竺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俯身看向他。
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荷枝浅绿色的衣裙上投下一片幽深的影子,像是要倾覆在他身上一般。
“钱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说罢,温竺转身走去,可荷枝却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抓住了温竺的浅色西装外套。
温竺立刻僵在原地,身后的荷枝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眼中更是溢满细碎的泪光,看起来亮晶晶的。
“不行啊哥哥,我还没脱到最后,你怎么知道要打给我多少?”
温竺似乎是气笑了,唇边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此刻他是真的彻底生气了。
他一向温和的碧色眼底,骤然闪过浓稠的阴冷。
温竺的目光从荷枝放在他身上的手,再一错不错地落在面前这道纤柔的身姿上,缓缓扫过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柔韧腰身。
本是温煦的声线,多了一丝阴冷。
“你信不信……我现在真的把你脱光?”
温竺抬起手,一把捏在荷枝的素色衣领上,瘦削的指尖绕上那淡绿色的丝缎绸带,用力一扯。
荷枝被迫昂起头,瓷白的脸上没有慌乱,反而是一闪而过的、反而多了几分暧昧的玫瑰色泽。
他轻轻晃了下脑袋,柔声细语开口,声音糯糯的——
“不能硬扯的,很贵的。”
身体弧度也跟着轻盈地晃了晃,勾勒出一道柔美又摇曳心旌的弧度,像小猫摇尾巴一般看起来娇俏可人。
毕竟光是租一晚上就花了他全部的积蓄。
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可理喻的特招生,更准确来说,这是温竺第一次遇到这样没脸没皮、不知羞耻之人。
他仿佛宕机一般,眉头皱地愈紧。
面前的荷枝手也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脸颊更是红红的。
微抬的乌色杏眼看向他,眨巴眨巴,盈盈一握的腰线,连同翩跹的裙摆一起划出一道诱人的弧度,看起来是那样的晃眼。
荷枝不退反进,还拉近了与他的身体距离。
近到他能闻到荷枝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是那样普通的、廉价的味道,可却又是那样的轻柔、淡雅。
荷枝努了努嘴,抓在他西装外套上的手绞动了下,一副为难又期待的样子。
“要是哥哥你实在想扯,也行啦。”
反正一件十万块,到时候他去跟服装店老板道个歉,买下来就好了。
温竺微微眯起眼,烦躁在这一刻彻底涌上来。
他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荷枝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怯意,明明是素净纯净的长相,身上自带一种近乎于风情万种般的娇媚大方。
像是笃定他最终会认输一般,不依不饶地要继续黏上来。
温竺讨厌这种被人拿捏住把柄、咬定不放的感觉。
温竺立刻放开手中的衣领,甩开他抓在自己西装外套上的手,回眸瞥了荷枝一眼,冷声道:
“给我离开。”
对上荷枝眨巴眨巴的眼神,温竺有些无力的扶额,最终补充了句,“钱我会打给你,你现在,立刻走。”
荷枝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半蹲下,一张一张的,尽数捡起地上刚刚拆解下的裙摆。
不捡白不捡,毕竟能多捞一点是一点。他还要将这件漂亮的蓬蓬裙完整地送回到服装店,押金还扣在那边呢。
晚宴厅外,四周的景物仿佛被笼罩在一层轻薄的黑纱中,远处的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惨淡的月光从幽深的天际洒下,银色的光辉如水般直直打下,渗入温竺凉薄淡漠的碧色瞳眸中。
陆今肆被侍者拥护走出宴会厅大门,注意到温竺不快的神色,目光顿了顿,有些好笑道:
“怎么,吃炸药了?”
第一次见到温竺这样外露出的阴冷神色,陆今肆见状欠揍地一哂,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温竺闻言眸色清醒了些,视网膜上那挥之不去的淡绿色依然鲜明。
有些混乱的意识终于回笼,他淡淡勾了下唇角。
“你跟那只小野猫叙旧叙地如何?”
陆今肆凌冽的眉骨一沉,似是想起什么不太好的回忆,面色骤然冷下来。
“你们怎么了?”最后走出来的顾渊身形挺拔笔直,凛然的目光淡淡扫视过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没什么,你们的品味真差。”温竺唇畔边掀起一个温和的弧度,随意地拨了下肩上的茶色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