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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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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顶着黑眼圈起床,眼皮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架。
自暴自弃的想到,反正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最后一次。
来得太早,包子铺刚刚开门,将钱递出去我祈祷是个小包子,事与愿违,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大包子。
有点郁闷,唯一一次得到的大包子要送人,不舍得。
算了。一个包子换一个朋友值得的交易,我趁着教室还没人,把包子悄悄塞到宋畔柜子里,再快速溜出教室。
深藏功与名。
我蹲在种满银杏花坛后面,完美遮挡住小小的我,随着时间的流逝,同学们都陆续来了,却始终不见他身影,我卡点进了教室。
班主任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他因为生病请假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像是大雨冲刷后泥泞的路面让人心生烦躁。
坐在宋畔后面的是个与他成绩不相上下的女生,她眼尖的发现宋畔柜子里有个包子,用手指着柜子,大声喊道:“老师,班长柜子里有个大包子。”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人都一窝蜂拥了过去,薛晓抢先拿出包子高高举起那个我得不到的大包子问:“这是谁乱放的?”
“薛晓,你干嘛!?”开口的是那个最先发现的女生。
“你别管王贝贝,我是在问这是谁的”薛晓讨好回道。
我深知他们并不是好心好意问是谁的包子,而是为了在王老师面前争个表现。
薛晓又问了几遍没有人回答,王老师就让他来上来,她去处理。
接着我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大包子被王老师扔进了垃圾桶,我听见包子被甩进垃圾桶的声音,能想象到包子在桶里滚了一圈,包内的肉馅东倒西歪,最后纯洁的表层沾满了细菌,招来苍蝇,我突然有些反胃。
没了赔礼道歉的东西,他也没来,再等等吧。
宋畔家就在街上,如果我想去找他简单走个路的事,但是我和他目前又不熟,昨天还发生了小冲突,还是我单方面的 。
我突然想到宋畔感冒会不会就是因为跟我说话导致的蝴蝶效应。
从而下意识忽略了他因为跑太急流汗被风吹感冒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我就放心了,缩在角落继续当蘑菇。
再见到宋畔已经是两天后,刚进教室就看见他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瞧着他略显红润的脸蛋,我垂下头睡觉。
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宋畔正坐我对面笑眯眯看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顺口道:“你有病吗?”
宋畔无辜眨眨眼:“我病刚刚好诶。”
这时才发现周围除了我和他没有其它人,我追我道:“其他人呢?”
“上体育课去了。”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你怎么不去?”我收拾柜子准备去室外,他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块去。”
我估摸着前几天自己有错在先没说什么,心里想着小孩真麻烦。
听见他偶尔发出的一两声的咳嗽,我放慢了脚步,在心里铺垫半天才开口:“那天下午,对不起。”
“什么?”他像是没听到继续追问。
我别扭的提大了一点声音:“对不起!”
“没关系!”他也提到了声音,嘴角弧度裂得更开了,看起来更傻了。
我一直觉得他傻,初中时候募捐活动,老师说看自己情况量力而行,大家每人明面上捐10元,他背地在老师那又偷偷捐了100,结果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被班上一些人知道,都在说他装,为了维护他我跟那些人起了冲突还请了家长,最后我一直骂他傻逼,他当时笑得跟现在别无一二。
还真是从小傻到大,好赖不分。
我俩朝着哨响的地方走,我本想着自己又该罚站了,他倒先向老师说好了,我也躲过一劫,算他识相。
不过代价是陪他这个刚好没多久的病患坐花坛边休息。
一直都佩服他的社交能力比如现在:
“你是叫李家吗?”
“对。”
“单人旁土土佳吗?”
“……不是,家人的家”
“我叫宋畔,田半那个畔。”
“哦。”
“对了你……”
以前刚认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盼盼食品的盼,还夸过他名字取得好,因为我很喜欢盼盼食品的薯片。
体育课在他和我一问一答中结束,刚下课,他就被人群拥走,无比庆幸那帮人看不起我,不然我真招架不住他。
烦人,明明说好不理他的。
转眼周末连带节日放假,被我妈喊起来吃完饭就跟着她去栽秧了。
栽秧的人除了我妈和爷爷,还把能喊的街坊邻居都叫来帮忙了。
我身高不够,只能当个吉祥物在田坎上看他们忙活。
将双脚浸入田里,浑浊的水随着他们插秧的速度泛起涟漪,偶尔还有小水花。
不讨喜的浑浊水花扑到我脚边,是我记忆中鲜少有惬意时刻。
就这样,晃神到了傍晚,周围响起阵阵蛙叫,晚风携带冷意,我冲不远处的妈妈喊了一声我回家了,她应了接着埋头苦干,我提着沾满黄泥的凉鞋,走在长满杂草的田坎上,我好像一个跳水裁判,每走一步就有小青蛙听见响动跳进水里。
没走几步,口袋里的红色翻盖手机响了起来,接通里面传来大妈的声音:“劳力们,回来吃饭咯。”我应着说我去喊她们吃饭挂了电话,叮叮咚咚往回跑,穿梭在田坎间,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嘴巴里钻出来,那些山谷回应着我,把声音传播得更远,我又听见那些山谷用不同的声音回答道:
“知道了——”
“回家咯——”
“吃饭吃饭咯——”
……
热闹过后,是我最舒适的时间,这时候我妈会和其他人摆龙门阵,一聊就是半个小时起步。
家里只有被淘汰的老式电视剧,节目只有那么几个,翻盖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对于17岁正值青春年华的灵魂来说,实在乏味。
2015智能手机在城市里盛行,但是在我们这些四面环山的地方还没有普及。
我妈的第一部智能手机是白色的oppo,背后左上角有个圆圆的摄像头,跟成年人手掌大小差不多,也是我上三年级后买的,然而这部手机最后的归宿是“火葬”。
种植忙活完,家里迎来了翻新,其实只是简单的刮白,上辈子我拿着黑笔在凡是我能够到的地方都留下了痕迹,特别是上二楼楼梯白墙,转辗之间都是,有数字题,有汉字,有花草树木,还有我的梦想,这些杰作让我被胖揍了一顿。
现在,小小的外表装着17岁的灵魂,我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我抱着侥幸心理,这应该不会有什么效应吧。
接下来几天,担惊受怕,惊喜的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激动得想要大叫一声,那是不是我犯的那些错都可以改变了?我迫切得想要一个宣泄口,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宋畔。
我想告诉他,我不用避着他了,我可以早一点和他成为朋友了。
期待着周一的到来,真到了周一又犯了难,我坐在位置上,看着他和别人讨论问题,想着等他讨论完再说,结果一个问完接着一个,完全低估了这小子的好人缘,还是有空再说吧。
我靠窗玻璃是坏的,老师用纸板挡着正好遮住我养的小多肉。
从窗户往下看就是街道,那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必经之路,赶集的时候这条街道最为热闹。
会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商贩,竖着铁架子,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显眼的是女孩喜欢的芭比娃娃,男孩喜欢的卡车玩具,不用买的,一块钱抽一次。
女商贩装模作样洗牌,让小孩子随机抽一张,明面上说的是抽到什么是什么 ,实际上再怎么抽大家都只能拿到衣架最底下塑料劣质挂件。
我给宋畔准备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也是塑料挂件,但没送出去。
自己攒了很久钱去小卖部买的10块钱蓝色的海豚挂件,自以为是跟那些小摊上卖的不一样,那时候也够蠢,被老板糊弄几下就信了。
去找他的时候发现班上几乎人手一个海豚挂件,打听才知道因为宋畔想要女商贩铁架子上的哨子,不惜花了很多钱。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块钱就可以买到自以为很珍贵的海豚挂件。
摸着口袋里的蓝色海豚挂件出了汗,我想大概臭了。
“你在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