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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花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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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娘娘驾到!”
谢堪容身着藕紫色綉白荷滚金边礼服,头上簪大凤钗,金步摇随莲歩轻摇步入百花宴,立时席内妃嫔贵人,诰命夫人,贵族小姐均起身行礼道:“参见贤妃娘娘!”
谢堪容登上第二高台,轻轻瞄了一眼最高台上摆放着的龙椅和旁边的一把稍小金椅,一抹冷笑不着痕迹的在嘴边滑过又恢复得宜的笑容回身,对台下众人道:“平身!”
等谢堪容缓缓坐下,台下众人才跟着落座,谢堪容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台下众人的格局。在她位子下只一阶便一左一右坐着真嫔和玉嫔两人,再下一阶才是各位新晋的贵人,再下面就是平台了,围着中央的舞台坐着诰命夫人及世家命妇,贵族的未婚小姐都远远的坐在最边上,一眼望去最多就只能看见一个掐金镶玉的身影,看来谢氏那些小姐白忙活一场了!再轻轻侧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九层阶梯上的宝座,如此高高在上的尊荣,看来这次德妃真有些得意得轻飘飘了,是啊,能把每次都设在凤仪宫赏牡丹的百花宴拉来冠华宫赏海棠,德妃也是第一人了!
“姐姐,可真是新入入宫的主啊,瞧,那两位主都还没到了,姐姐就这么早,眼巴巴的来这里和我们一起等着了!”说话的是真嫔,她正好坐在谢堪容边上,自上次在四水宫中受辱,虽表面上看和谢堪容无甚关系,但不知是真嫔心里仍暗暗记恨谢堪容还是欺她懦弱,每次见谢堪容都要不咸不淡的讥上几句。
谢堪容看她,虽身着嫔级的穿戴,从头到脚的钗环衣饰都是精巧别致,一看就知都非凡品,倒不比自己差半分,加上她原本如玫瑰吐露般娇丽浓艳的五官,微微上扬着下巴,眼里透着傲视群芳的傲气自有一种独特轻熟的美散发出来,确比台下的美人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气势,只是不知这样的美能留住帝王几分眷恋。
谢堪容微微一笑回道:“无妨,本宫只要不比皇上迟就好!”
“还是姐姐想得周全!”玉嫔立刻笑吟吟的迎合道,她向来就是如此逢人三分好话加一张笑脸,久了连新晋的贵人也没几人把这尊“笑菩萨”放在眼里。看得出来她今天也是特意打扮了的,绫罗绸缎做成宝蓝色礼服绣着鹤啸九天的纹样,雕刻精致的玉簪攒花簪在乌黑的发上,较平时也多了几分贵气,若比台下的美人倒也各有千秋,若比真嫔却是高低立下。
“这么会说好话,你倒是等着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来了再说啊!”真嫔立刻尖酸的讽了过去,自从上次四水宫中玉嫔公然倒戈之后,真嫔便处处针对她,任她百般示好也不肯罢休。
此刻真嫔又当着这么多人让玉嫔难堪,台下的众美人都嗤嗤笑开了,玉嫔也不敢发作只做喝茶状不去理会。谢堪容则继续一贯的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风格,闲闲的喝茶不再开口。
没多时便传来通报德妃娘娘驾到的声音,众人又站起来行礼恭迎。
谢堪容亦起身相迎,只见远远红毯的尽头走来一火红的身影,大红的锦缎上绣着金光灿灿的双凤图,竟不比皇后的金凤黄袍逊色半分,头上的凤冠虽比皇后的凤冠略小却也是雕琢精致,栩栩如生,鬓旁分别钗着两支金步摇,每走一步金步摇便唰唰相碰,铃铃作响,甚是好听。
德妃缓缓登上高台却到谢堪容身边停下,转身巧笑倩兮地看着她,一时众人皆俯首唯有谢堪容一人笔直地与德妃并肩而立,刹那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终于碰面的两人身上,空气中隐隐有股跃跃欲试的好奇在躁动着,是啊,谁能不好奇呢?自从贤妃入宫以来两人仿佛说好一般,王不见王,就连贤妃唯一一次去拜访德妃最后两人也没有见上一面,平添更多传闻任人揣测。
德妃凤目含笑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贤妃,心里只道今日如此盛事,后宫诸妃莫不是暗暗较劲,力争脱颖而出,博得圣眷,这贤妃倒是打扮得不过不失,甚是平常。再看她在自己面前亭亭而立,神色从容,无半点怯意,倒是比之前传闻中懦弱无能的她让自己放心一些。
“妹妹入宫许久,姐姐诸事缠身,未能分身相迎,妹妹莫怪!”德妃甚是亲切道。
谢堪容低眸不好意思地浅笑,缓缓福身道:“姐姐言重了,妹妹入宫多时未曾拜见姐姐,姐姐莫要怪罪才是!”说完谢堪容福身一拜,感觉自己在她面前生生低了一等,看着眼下裙裾上的金凤心中忽觉一阵痛,让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初入宫闱时一心无争的自己已是南辕北辙,只因为在李恪的爱上她不想向任何人示弱,想当初自己在太皇太后面前侃侃而谈,原来她从来都不是无争,只是她要争的不是宠而是爱,如此想身子便不觉沉重了几分。
“妹妹才是言重了!”德妃连忙相扶,哪知面前的贤妃却不动没有起身的意思,德妃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却见贤妃抬头望向自己,四目交汇,德妃还没有回过神之时贤妃却已起身。
“妹妹谢过姐姐不怪之恩!”
德妃看着眼前已一如常态的贤妃,心里隐隐烙下一丝疑虑,脸上却是得体的微笑颔首,继而往高台上登去。
谢堪容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德妃的背影上凝视了半刻,转眼又掩去了。
二十一
德妃刚刚登上高台便从外传来皇上驾到的通告,立时所有人皆跪地叩首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堪容亦俯首于地上,当那明黄的龙靴自她眼前毫不留恋地走过,一股湿意不由自己地迷蒙了她的眼,直到头顶上传来熟悉而威严的声音,“平身!”她连忙眨眨眼,把湿意泛干在眼角,然后起身低垂着眼以掩饰。
李恪扫了一眼下方的谢堪容,只见她微侧着身低首站着看不清面容,她下方的真嫔倒是正热切的笑凝着他,但他并不动声色,转眼再看另一侧,触目却是一空空的席位,他当然知道那席位是为谁留的,蓦的微皱了眉。
身旁的德妃见皇上神色变化立刻轻声道:“淑妃体弱想是慢了一点,臣妾这就派人去瞧瞧?”
李恪缓和了颜色点点头。
德妃才要招手派人,外面正好传来淑妃娘娘驾到的通报。
谢堪容望向远远走来的淑妃,心里小小的诧异,关于这位一向如弱柳扶风的妃子她从雪忆的只言片语里怎么也没有勾勒出如此轮廓,只见她着一身素色青衣长裙,头挽落云髻,一头青丝慵懒如落云斜倚在一侧只用一根白玉大凤钗固定,饰以青花攒珠,于一众彩衣艳色之中有说不出的清丽出尘,仿若谪仙仙子。
虽然皇上已到,但她走来却仍是一派从容,步履徐徐,身姿如烟,拾阶而上来到堪蓉身边止步缓缓一拜道:“臣妾脚力日衰,让皇上久等,请皇上恕罪!”她的声音有种独特清冷,与她清丽的气质相辅,如是平时也没有不妥,但是现在对于一个请罪的妃子却少了那么一点诚意。
谢堪容微微侧首只见李恪神色倒无甚改变,也许已经习惯她如此姿态,听雪忆形容她最多用的词语便是“冷美人”,所以她也一直无甚殊宠,只是如其他嫔妃一般平分甘露。
“爱妃体弱,情有可原,就不必多礼了!平身吧!”李恪不甚在意道,说完便转身就坐了,众女也跟着落座了。
淑妃低垂的眼里飞快滑过一丝失落,再起身时却已是一脸云淡风轻,退坐到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