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昭昭》地生100分

4、烬雪留痕

　　阮府垂花门前，昭昭踮脚去够廊下的冰棱，淡粉襦裙扫过积雪。她发间新换的海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衬得眉眼愈发明艳动人。身后传来丫鬟菡萏的嗔怪："小姐当心着凉！老爷说裴家公子今日也要来..."

　　话音未落，马蹄声由远及近。昭昭回头望去，只见玄色骏马踏碎满地琼瑶，马上少年身姿挺拔，眉眼如墨画就，正是裴家大公子裴晏舟。

　　但戴了面纱并没看清他的长相，她想起昨夜父亲在书房长吁短叹的模样，不由得抿了抿唇——当年父亲为报恩许下的婚约，终究是躲不过了。

　　裴晏舟翻身下马，目光掠过昭昭眉间朱砂痣，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上元夜那惊鸿一瞥。眼前少女比记忆中更明艳几分，只是望向他的眼神，却像腊月的冰雪般凉薄。

　　"阮姑娘。"他抬手行礼，袖间墨香混着雪松香萦绕鼻尖。

　　昭昭福了福身，语气疏离："裴公子请进。"转身时裙摆扫过他手背，转瞬便没入垂花门。裴晏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指尖残留的温度却似烙铁般灼人。

　　书房内，阮文远望着案头裴家前些日子送来的聘礼清单，苍老的手抚过青玉如意，长叹出声："昭昭，当年为父与裴家有恩，如今..."

　　"父亲是要将女儿推入火坑？"昭昭突然打断他的话，杏眼通红，"当年母亲因何离开，女儿不是三岁孩童！"她抓起案上婚书狠狠撕碎，碎纸如蝶纷飞，"女儿绝不嫁入裴家！"

　　阮文远踉跄着扶住桌案，喉间涌上腥甜。他望着女儿决绝的背影，恍惚又看见若凝离开那日的模样。窗外风雪渐起，他终于明白，当年那把烧穿心魂的火，终究是要在女儿身上复燃。

　　书房内，檀木案几被拍得震响，阮父涨红着脸将婚书摔在桌上：“裴家权势滔天，这婚约是你攀附的良机！”阮心宁攥着裙摆后退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女儿不愿被当作联姻筹码！”

　　争执声戛然而止。紫檀木门轰然洞开，裹挟着寒气的夜风卷着雪粒扑进来。

　　玄色衣袍猎猎作响的男人立在门口，腰间玉佩泛着冷光，蒙着黑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阮小姐为何不愿意嫁？”他的声音低沉如淬了冰，视线穿透黑暗径直落在阮心宁苍白的脸上。父亲僵在原地，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阮心宁强迫自己镇定，垂眸盯着男人靴面上的银纹：“因为......没有爱意。”话音未落，黑纱已被修长手指挑开。烛光骤然明亮，映得那张脸棱角分明，眉眼间却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笑意。

　　“当真？”男人屈指弹落她鬓边碎发，指腹擦过耳垂时带着灼人的温度，“阮姑娘可还记得我？”

　　记忆突然翻涌。上元节，她逃出家偷看花灯，慌乱间撞上路过的公子。那人位公子还帮助她了，袖中飘出的冷香混着灯笼的暖光，让她看清了那双含着星光的桃花眼。

　　“是......是你！”阮惜凝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案几，茶盏里的残茶泼出，看见已经被撕的粉碎婚书。

　　裴晏舟跨前一步拉住她手腕，体温透过掌心传来：“我戴着面纱求娶，不过想试试阮小姐是不是只看重皮囊。”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现在看来，我的心总算是没白丢。”

　　阮父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手，而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将相拥的身影镀上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