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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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来，上菜喽！”服务员端着盘子一个个摆上桌子，“慢点吃啊，别烫着。”她熟练地夹起肉片放在烤盘上，一时间只有剪刀的咔咔声和热油的滋滋声。
齐牧年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跟上次吃火锅时一样，依旧怕烫。
周岁起身挪到齐牧年旁边坐着，齐牧年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周岁笑嘻嘻地递来一次性围裙道：“餐具自带的，穿上别被油崩着昂。”
“哦……谢谢岁哥。”
笨拙穿上围裙的齐牧年现在像个塑料袋制的雪人，周岁不住地拍照：“哈哈哈哈，牧年你好滑稽啊！”齐牧年一头黑线：“周岁你有病吧。”说着迅速整理好身上的塑料围裙，并盖住周岁的手机：“还拍？”周岁笑着摆手：“不拍了不拍了！”
看着面前少年愤愤收手，呆毛也随着主人的心情一晃一晃地，周岁就心情很好。齐牧年夹起一块肉狠狠咬下去，全是幽怨，周岁立马笑着夹菜赔罪。
齐牧年对于周岁来说超级好哄，加上对方本就不是矫揉造作的性子没两下就被周岁搞破功了。
“我真服了周岁，跟你完全生不起气啊。”齐牧年边喝水边往周岁那边瞟，一脸无奈和潜藏的爱意。
二人没有迅速解决午餐，而是在喧闹的环境中缓慢地享受着这段微妙的时间。暖黄的灯光漫在两人肩头，碗筷清响间裹着细碎的交谈，连空气里都浸着温软的暖意。偶尔抬头对视的瞬间比灯光更让人心里发烫，空气间都漫着藏不住的暧昧气息。
等从满是烟火气的餐桌起身，两人并肩走回图书馆，路上静的只剩彼此的脚步声。方才的笑语仿佛被轻轻收进口袋，只余下一路沁人的宁静。他们没再说一句话，但脚步始终默契的同频，连风吹起他的衣角时另一人下意识伸手护着的小动作都藏不住这段关系的特别。
再次回到图书馆，依旧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做法。两人又埋首于枯燥的作业里和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中，但想起身边是未来可能要共度余生的爱人，连这份平淡无聊的时光都裹上了丝丝暖意。再寻常不过的时光也会因为恋爱滤镜变得格外甜蜜。
二
“明天你还能出来吗？”齐牧年收拾着书包，装似不经意实则充满期待地问周岁。周岁只顿了一下就立刻回复：“当然，我随时随地都可以！”
“那明天依旧这个时间可以吗？”
“OK！我写的还挺快，就剩一科卷子，五篇作文……还有实践……”周岁本想炫耀一番，越说越觉得还有很多东西没完成，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偷偷瞄向齐牧年的方向，齐牧年只是低低笑了一声说：“正常，除了这些我还有将近一个作业本没写。明天继续。”
“好！到家记得发微信跟我说！”
“知道了，路上小心。”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绸缎，彻底将世界包裹其中。此刻，天已完全暗沉下来，宛如被泼了浓重的墨汁。两人并肩的脚步渐渐分开，他们各自踏上归家的路途，身影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拉得修长而又寂寥，缓缓融入这深沉的夜色里。
【Qmn-小年】我快到家了。
【青青草原最帅灰太狼-男朋友】好嘞！我在家楼下买夜宵呢，马上就回去了。
【Qmn-小年】要早点休息，明天见。
目光轻触对方发来的关切话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温度，轻轻熨帖着他的心。渐渐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你也是。”
齐牧年刚迈进家门，齐暮月就像一阵欢快的小旋风，“嗖”地冲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像机关枪一样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跟周岁哥相处怎么样？！”
“你今天都干什么啦？”
齐牧年笑着回应她，目光转向厨房，只见王瑾瑜系着围裙，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那饭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再看向客厅，齐贺国正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新闻。这个温馨的家，每一处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有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周岁这边完全变了一副味道，踏入那房子眼前一片都是黑漆漆的，仿佛被黑暗巨兽一口吞噬。没有温暖的灯光摇曳，没有欢声笑语回荡，静谧得让人心里发慌。墙壁像是冰冷的卫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家具也都沉默不语，静静蜷缩在角落。这里没有生活的烟火气，没有家人间温馨的互动，毫无人情味可言，冷清得如同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孤寂与落寞，让人只想尽快逃离。
但就是在这般如冰窖般冷清、被黑暗长期笼罩的房子里，周岁年复一年地独自生活着。每一寸黑暗的角落，都藏着他无数个孤独的日夜；每一丝清冷的空气，都见证着他形单影只的岁月。那毫无人情味的房间，像是一个沉默又无情的牢笼，将他紧紧困住。可周岁却在这里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春秋，那些漫长又孤寂的时光，如同细沙般从指缝间悄然流逝，却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周岁缓缓拆开那略显简陋的包装盒，里面是价格低廉的夜宵，简单到甚至有些寒酸。热气升腾而起，却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他机械地咀嚼着，每一口都味同嚼蜡。那空虚的身体在这寂静的夜晚，仿佛被无形的孤独包裹。食物进入胃里，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满足感，反而更衬出内心的凄凉。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他咀嚼的声音，在这空荡的空间里回响，更添几分落寞与哀伤，让他在这廉价的夜宵中，品尝到了生活的苦涩。
这几年的冷清日子如同陈酿的烈酒，初尝时或许只是淡淡的苦涩，可后劲却如汹涌的潮水般猛烈袭来。跟齐牧年在一起太过幸福，所以当再次回归这个家时那股强大的冲击力，让周岁一时间完全无法适应。每一个寂静的夜晚，每一处空荡的角落，都像是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曾经或许还能勉强维持的平静，在这后劲的冲击下瞬间崩塌。他就像一叶在狂风巨浪中飘摇的小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打得晕头转向，在冷清生活的漩涡里，苦苦挣扎却难以找到方向。
“齐牧年……齐……牧……年……”
周岁无力地靠向沙发，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手臂缓缓抬起，无力地搭在眼前，唇间，一声声带着缱绻情思的呢喃悄然溢出，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叹息。
他的名字，宛如夜空中最璀璨却又遥不可及的星辰，周岁既满心惶恐，生怕自己庸俗的触碰会玷污了它的圣洁；又似干涸旅人对清泉的极度渴盼，内心燃烧着难以抑制的渴望，想要将其紧紧攥在掌心。
倘若可以，周岁想……和这个名字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