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谋》木兮725

1、云府巨变

　　雕花檀木窗棂映着晚霞，云冉握着银针的手悬在半空。绣绷上的并蒂莲还差最后两针，廊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姑娘！"绿萝跌跌撞撞冲进来，发簪歪在鬓边，"不好了，官兵把宅子围住了！"

　　银针"叮"地坠入青瓷药碗，云冉起身时撞翻了博古架。《千金方》与《唐律疏议》哗啦啦散落满地，她瞥见窗外映着血色的灯笼——本该是庆贺她及笄的红纱灯，此刻都被泼上了黑漆。

　　"护着少爷和老夫人先走！"云冉拽下腰间双鱼玉佩塞给绿萝，转身从紫檀木匣里取出半块青铜虎符。母亲晨起时特意系在她颈间的翡翠平安扣硌得生疼，她摸到虎符内侧凹凸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

　　前院传来父亲的怒吼："我云家世代忠良，你们敢..."话未说完便是重物坠地的闷响。云冉贴着回廊疾走，透过镂空花墙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的正是二皇子赏的鎏金匕首。

　　"阿爹！"她踉跄着要冲出去，被管家陈伯死死抱住。这位服侍云家三十年的老人咳着血沫："小姐快走，老奴听见他们说要灭门..."

　　东角门突然传来踹门声，云冉被陈伯推进夹墙密道。她听见祖母在佛堂方向的咳嗽声，还有弟弟云昭带着哭腔的"姐姐"。密道入口的机关刚合上，就传来刀剑劈砍木门的巨响。

　　"云家余孽，一个都不能留！"是二皇子的心腹幕僚李焕之的声音。云冉捂着嘴蜷缩在黑暗里，听着外面渐渐平息的动静，直到月光从密道尽头的通风口漏进来。

　　子时三刻，云冉扒开青苔覆盖的暗门。眼前的云府已成废墟，焦黑的梁柱间躺着数十具尸体。她在东跨院找到了母亲，青鸾纹的裙裾被鲜血浸透，怀里紧抱着半幅蜀锦。

　　"阿娘..."云冉颤抖着去探鼻息，母亲突然睁开眼睛，将半块虎符塞进她掌心："去...找...楚..."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云冉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解下母亲腕间的缠枝莲纹银镯，又将那半幅蜀锦贴身藏好。经过祠堂时，她看见父亲的头颅被钉在供桌上，眼眶里塞着二皇子的玉扳指。

　　"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云冉对着祠堂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身后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她顿住脚步，看见襁褓中的云昭被裹着破布扔在井边。

　　云冉抱起弟弟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撕下裙摆蘸着血迹在青石板上画了个符咒，抱着云昭躲进堆满杂物的柴房。追兵的火把将柴房照得透亮，为首的李焕之冷笑："搜仔细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冉屏住呼吸，感觉怀中的云昭越来越烫。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婴儿穴位，指尖却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在活人身上施针。

　　"李大人，那边有血迹！"士兵的喊声近在咫尺。云冉摸出袖中淬了麻药的梅花镖，突然听见房梁上传来衣袂破空声。

　　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如夜枭般掠下，寒光闪过，三名士兵咽喉中剑倒地。他转身时斗篷扫过云冉的脸，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中。

　　"跟我来。"男子不容置疑地抓住她手腕，云冉闻到他衣襟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