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那只怪兽往这边来了，怎么办？”
“把它赶到村子外面去！”
“可是我们根本打不过它，要不还是快跑到后山去吧？”
“懦夫！”
几名士兵守在烈火熊熊燃烧的稻草屋边，无头苍蝇一般乱晃。想战，却只能被当作蝼蚁一般碾成均匀的肉馅。不想战，却因为必须保护村子的责任感支撑，只能强压下恐惧退缩不得。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真纠结。
“让开！”而此时如同转机，中气十足的大喝远远传来，黑衣的剑客高举着宝剑经过他们冲向怪兽，留下目瞪口呆的士兵们。
女剑客跑至怪兽跟前便一跃而起，身形轻盈灵巧，轻易达到了绝不是人类能跳起的高度。她挥起长剑毫不犹豫斩下，在怪兽脸侧留下一道清晰剑痕。
“好厉害，如此锋利的传说之剑，也只是割破了它的皮吗？”怪兽吃痛，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剑客终于也发觉怪兽棘手，却毫无退缩之意。
这不知名的巨兽，可比神剑的守护兽黑暗大蛇有挑战性得多。
“吼——吼——”人类的冷兵器攻击实在微弱，但持续又恼人的攻击就像是挥之不去的蚊虫，怪兽明显开始烦躁，吼叫着乱冲乱撞。
“危险，快趴下！”看见怪兽朝这边冲来，圆翼急忙回身将阿姆伊摁倒在地，躲避发狂的怪兽。
“阿姆伊，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还是快去后山和奥沙他们会合！”等到这一波危险远离，欧罗龙深知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便拉起地上的阿姆伊，不由分说向后山跑去。
圆翼正想起身跟上，就被地上的一抹青红色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之前仓促之中被甩出去的，那黑衣剑客袋子里的东西。
“这个东西……和妈妈说的火花棱镜(Spark Lence)*好像。我的父亲就是用这个变成迪迦(TIGA)的吗？”圆翼捡起地上造型别致的石器物件，随即认出了这是什么。少年终于在一筹莫展的困境中抓住了不可名状的希望，圆翼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盯紧了正大肆破坏的时空飞来怪兽：“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就必须前去打败它！”
按照脑海里记忆深刻的来自母亲的描述，圆翼将火花棱镜高高举起。少年17岁的单薄躯体未经历练尚且稚嫩，但在漫天火光中毫不后退的身影，已经开始像他的父亲了。
“这是……看来我来的正巧。”叶疏银终于找到圆翼时，就看到少年全身散发出明亮却不刺眼的柔和光芒，随后消失在光里的一幕。
从未遇到过如此难打的怪兽，黑衣剑客心中也有些无力。体型差距实在悬殊，因此与怪兽的缠斗比想象中艰难数倍，只能一边干扰一边寻找怪兽的弱点。她腰腿猛一发力，径直攀上怪兽头顶，在发现怪兽的眉心有个疑似不久之前造成的新创口后，剑客没有丝毫犹豫，举剑便刺下！
“吼——”怪兽也被惹恼了，狂甩着那颗巨大的头颅，似乎想要将头上的痛感和带来痛感的小蚂蚁一并甩掉。
刚刺中一剑，剑客就被甩回地上，无奈爬起身，剑客准备再度进攻，在抬起头的刹那停住了动作。
红紫金三色的光裹挟着巨人从天而降轰然落地，那巨人将还在吼叫着的怪兽一脚踹翻。随后巨人退开几步，甚是激动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很快摆出了战斗起手势。
“传说中的那个……光之巨人？”显然有关光之巨人的传说早就在这里家喻户晓到流浪的游侠也略有耳闻。黑衣剑客看到巨人后立马认出了传说的存在，随即明白自己的任务已然完成，便收势后退，立即撤离这片战场，让出空间留给巨人与怪兽战斗。
“果然用那种古老的火花棱镜也能变身，但没有原身石像作依托，结果自然是不完全形态。”远处，叶疏银低声叹息，像是在自言自语。
倒也有部分是圆自己的心态所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巨人的突然出现足矣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这边就能有更多缓冲时间。
尽管是未完全觉醒形态，这种变身经历也足够成为迪迦的黑历史之一了。心里起了点微妙的为迪迦默哀的意味，叶疏银未再多加关注战场上只有二十米的小型巨人，而是将视线转向与巨人呈对峙状态的怪兽。
离得近了，甚至能感觉到浅层地表因为两个庞然大物的危险活动在传导出毫无规律的明显震颤。但也因此，怪兽身上所携带的某种东西就能感知地愈发清楚，看来方才果然不是错觉。
他不明白自己拥有这种能力的原理和条件，但契机是明确的，这只怪兽身上携带有少量与之前“梦境”里一致的、从路基艾尔身上所察觉到的某种东西。气味、气息、直觉、感知，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形容。只是此前就有过猜测，自己会出现在这就与路基艾尔脱不开干系，是以对于这只怪兽，他保持了极高的探究兴趣。
现在想来，当时路基艾尔的行为也可圈可点，把他绑来旁观光之国的战争绝不是毫无意义，而他寥寥几语，所指也晦暗不明。如果以上猜测都是建立在路基艾尔想要表达出什么的基础上，自己只是个人类，他真的不是认错人了？
诸多疑问在叶疏银脑海里盘旋缠绕，毫无头绪且越理越乱。直到战斗接近尾声，叶疏银都快把怪兽盯出个洞，还是没能从它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他只是一介普通人，不能变身，也没有马荷罗巴那种非人的强机动性，莽上去才是真白给。
终归只能结论，大概只是附着有路基艾尔的一丝气息罢了。然而这却让叶疏银更加迷惑，路基艾尔用这怪兽在做什么？让它来给予暗示，还是混淆视听？
目前于他来说，对方是敌是友还暂且不知，思维逻辑也根本不可能在一个频道上，现在的叶疏银想破脑袋也明白不了那个反派的真实目的。
圆翼毕竟年轻，他有继承了光的基因与意志，却似乎还未受到专业的格斗技指导，再加上这是第一次变身，或许还有些极度亢奋的情绪存在和不习惯以巨人身姿战斗的成分参杂。这些原因也导致了小型迪迦毫无章法且惨不忍睹的战斗模式。
“情理之中，辛苦辛苦。”叶疏银看着无力半跪在地、红灯急促到已经开始虚无化的迪迦，余光注意到了从不远处奔来的黑衣女剑客。
“这里很危险，请快去避难！”没想到战场附近还有人在，黑衣的剑客随即高喊道。
叶疏银对靠近的剑客礼貌性颔首，指了指那边即将结束战斗的大个头们，明知故问地转移话题：“再等等吧。我是叶疏银，你呢？”
“……马荷罗巴(Mahoroba)。”剑客犹豫一下，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什么啊，这家伙奇奇怪怪的，看样子还是个毫无战斗力的普通人，他一点都不害怕的吗？
“那么马荷罗巴，在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受限于多种因素，小型迪迦还未能继续与怪兽一较高下，奥特曼的身型就开始模糊不清——时限已到。
“消失了……”顾不上去管那被抛远后便莫名不见，似乎是被什么人回收了的怪兽，马荷罗巴看着跪地喘息的巨人在逐渐透明化并不断缩小直至消失，目瞪口呆。
“走吧，现在我们要去救人了。”叶疏银倒是没有惊讶，他对剧情发展心知肚明，圆翼在支撑不住解除变身后就会陷入昏迷状态，这边也需要被好好回收，于是率先走向巨人消失的方向。
“……好。”黑衣剑客将剑收回身后的皮质剑鞘，小跑几步跟上叶疏银。心里却在想，这人理应是初次见面，却让人莫名觉得可以信任，装束也从未见过，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神秘的不知位于何处的黑色空间，三个黑暗的从属在此商议下一步入侵光明的计划。
先前被砸昏的欧罗奇彼时正半跪在地，惯常横行霸道的牛角怪人语气竟含了十分的小心翼翼：“非常抱歉，德古拉□□马大人……”
“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怪兽还能战斗。只是巨人他……”乌袍人戴德拉一脸不甘地咬紧着牙，心里恨不得把那阻碍他破坏村子的巨人缩小再拎到身前狠狠揍完抹杀。只要摧毁了这座最大村落的消息传到其他人类那里引起恐慌，接下来的侵占岂非如履平地，却不想出师不利，半路就先杀出个不知名巨人，终究是变成了一块硬骨头。
“巨人为什么中途消失了？”欧罗奇紧跟着问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
“原来如此，”两人前方象征主位的高台上，立着一个身披深紫披风、手执畸形拐杖、带着奇怪圆凸眼面具的人形生物——这便是戴欧两人的头领，德古拉□□马。只不过这似乎还是人的家伙名字奇怪，人更奇怪，他身形佝偻面容惨白，除了看不到上半张脸，嘴角也似染血般涂绘了鲜红纹路，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是个不怀好意的黑巫师。
德古拉□□马了然地点点头，轻呼一口气：“此番前往只是试探，看来巨人还没有完全复活，是时候了。”
紧接着，他念出一段晦涩难明的长咒语，同时双手高托起漆黑法杖，摆出虔诚的进贡姿态，似乎在完成一个召唤仪式。很快地，在德古拉□□马背后，巨大黑影逆光而现。虽看不清模样，但那样的个头让其脚边的戴欧两人都感到难以言喻的压迫。
这样深邃而满含着恶意的可怖身形，饶是这自诩侍奉黑暗的两人都不寒而栗。
“黑暗神的眷从——暗之魔偶德古夫哟，在此赋予你新的使命，去阻止光之巨人复活，将破坏降临人类吧！”
在德古拉□□马得意的尖笑声中，暗之魔神的细线状双眼刷然亮起。随意地左右摆了摆头，德古夫发出一声奇异地、像是弃置许久的大型机械重新开始运转时独有的沉闷轰鸣。
村落后山。
“奥沙大人，除了没能逃出来的……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了。”几个村民代表在清点伤亡人数后汇聚到身罩黑衣的长须老人面前。
“我知道了。”奥沙颔首，又蹙眉看向天空：“黑暗逐渐笼罩了大地啊。”
在众人的视线里，滚滚乌云从四面八方翻涌倾轧而来，浓重黑暗肆谑游走，很快便遮严了日空。周遭光线随之尽数暗淡下来，天空灰颓，压城欲摧。
“阿姆伊！”正搀扶着受伤村民的少女托娅四处张望着，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惊喜地迎上前去。
不远处，欧罗龙带着阿姆伊与一小队士兵走了过来，向村中最高位的两位人物微微躬身以表敬歉：“奥沙大人，幽莎蕾巫女。十分惭愧，巨兽的力量非我等力所能及。”
“爷爷！托娅！”阿姆伊正处在兴奋劲上，仿佛忘记了他们目前的境地：“你们知道吗？我看到巨人来保护村子了，在往后山的路上从山阴看到的。虽然巨人到最后精疲力尽消失了，但那是真正的巨人呐！”
“可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是阿姆伊你眼花了吧？”有村民不信，便出声反驳。
“阿姆伊是不会撒谎的，既然他说看到了，那巨人一定是出现了。我们应该是被山峰挡住了所以看不到。”托娅反而扶住了阿姆伊的肩膀表示对他的支持。
“对啊，我们也看到了，是真的巨人。”跟随着欧罗龙的众士兵也纷纷附和道：“但是巨人一定是精疲力尽，又回到山里了。”
“幽莎蕾巫女，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听到村民间传出来的小骚动，奥沙看向幽莎蕾。关于巨人，巫女向来是最了解的。
“每当怪兽出现时，光之巨人便会受召现身。预言是实现了，可是究竟是谁……？”巫女也陷入沉思。
“啊对了，我们在战场上看到过一个黑衣剑客，你们说会不会是她？”一个士兵突然想起了之前剑客大战怪兽的一幕，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
“不会错的，一定就是她！”阿姆伊立即接话道：“那个人真的好厉害哦，她是真正的勇士。巨人一定就是被她唤醒的！”
“——如果你们说的是我的话那就猜错了！”远远地，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人搀扶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
“圆！”阿姆伊认出了来人正是黑衣勇士和叶疏银，而他们搀着尚且虚弱的圆翼，于是连忙跑过去：“你们没事吧？”
“尊敬的勇者，我从驻防战士那里听说了，万分感谢您在危急时刻前来帮助我们，请接受我作为族长最崇高的敬意。”奥沙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勇士能否告诉我们您的名字呢？”
“不必感谢，我叫马荷罗巴。”黑衣剑客点了点头，紧接着却看向了圆翼：“不过让巨人苏醒的不是我，是他。”
“诶？是圆吗？”阿姆伊睁大眼睛：“原来圆这么厉害啊！”
“但是很抱歉，我已经竭尽全力了，看来是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况了。”圆翼满含歉意地摇了摇头。
“好了，山洞里的存粮足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的，大家都别在这里站着了，还是赶快进山洞吧。我还要好好问问您二位，这关乎巨人能否像幽莎蕾所知的预言那样，使我等的村子免受黑暗魔神荼毒，请吧。”勇士与巨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战力，在特殊情况下尤为重要，尽管他们都并非村子原住民，但此时再排外无异于自取灭亡。见众人都站在这里，奥沙便开口提醒道，带头向山洞走去。
在人造聚落被毁不再能居住时，人类便又躲回了洞穴，借助天然形成的空间得以自保。
篝火旁，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享用劫后余生的食物，一边商讨着接下来的计划。本该是虫鸣渐起的夏夜，不知是否是受异常天象影响所致，寂静里只有火星炸裂的噼啪声响辨来明晰。
叶疏银坐在圆翼旁边，啃着野果旁听他们过剧情。
“这东西是我在离这里很远的北方古迹里，斩杀吞下暗薙之剑的大蛇时偶然得到的，应是古迹中遗存的某件古代神器。之后它就一直催促着我前往某个方向，使我径直来到这里。”马荷罗巴说着，将手中青红色的石质火花棱镜递给圆翼。
“原来是这样，”欧罗龙恍悟：“但这真的是巨人的指引吗？”
“的确如此。”幽莎蕾巫女接过话：“一定是预知到怪兽出现的巨人，把这个使命托付给了你——那是巨人苏醒不可或缺的神器。”
“然后圆就用它唤醒了巨人？”
“是的。”事已至此，圆翼觉得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便决定向大家坦白：“其实我是从遥远的未来误入到这里的。我的父亲曾经是光意志的继承人，他能够使用一个叫做火花棱镜的东西，变成那个名为迪迦的巨人与怪兽进行战斗。”
在他原本生活的世界，即这里五千年后的世界，并不是没有怪兽出现过，正相反，二十一世纪曾有过两段怪兽频繁出现在地球的时期——且不论那些怪兽是否是地球原本的生灵，它们就像受人指使或者约定俗成接连出现在地球——那段时间就被地球和平联合组织TPC及公众媒体统一称作“怪兽频出期”。
在已知的两段怪兽频出期中就分别有不同的奥特曼常驻在地球，为守卫地球而战。从那之后又过了很久，人们已经对奥特曼具备更多了解，自然也知道拥有特殊条件的极个别人类能够使用奥特曼的力量。而五千年后的人类追溯历史，则能通过某些渠道得知很多东西，其中不乏巨人的真正来历。
圆翼自然知晓迪迦之地的存在，而此时也已确信自己身处的村落应当就在迪迦之地附近。当然，奥特曼在这个时间点仍被称作光之巨人。
“马荷罗巴带来的这东西，则与父亲所用的火花棱镜非常相像——我继承了父亲的光之意志，所以才能借用它的力量。”
“那样的话，圆你就再变成巨人来保护我们的村子就好了啊！”阿姆伊头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传说，不由听得两眼放光，一脸期冀。
“如果能办到的话，我也想这么做。”圆翼的脸涌上歉意：“但是父亲曾说，比起巨人他更希望作为一名人类活下去。这种困惑如今还在我心里，使我根本无法变身成完全的巨人……说不定，马荷罗巴就可以？”
不不不你只是缺个被石像承认的契机而已。叶疏银心说，从大古那里继承来的光基因，不借助石像都可以与火花棱镜产生感应，虽然战力是弱了点，但这还不足以证明这部分基因力量的强大吗？圆翼未必没有真正成为奥特曼的资格，如果能彻底抛开那些杂念的话。
“我只是一介流浪的旅人，并没有被赋予这种力量。”马荷罗巴摇了摇头，否定了圆翼的提议，完全不认为她那些超出正常人类的机能在这里是特殊的。
“可是，如果没有巨人帮助的话，我们岂不是……”阿姆伊沮丧地坐回地上，那么强的两个人都不能完全召唤巨人，难道说村子就要完蛋了吗？
“我很想为村子尽一份力，但很遗憾我并没有足够多的力量打败那只怪兽……”圆翼有些为难，最后还是看向幽莎蕾：“巫女大人知道预言中有什么办法吗？”
会威胁到村子的怪兽必须消除，这是在座共同的想法，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寻求原住民的意见，尤其是对所谓预言了解更甚的巫女。有些东西无需言传，只有亲身经历过一次与怪兽的战斗才能明白，一味地一个人去横冲直撞而没有计谋是行不通的，对于没有足够力量的他和他们来说尤其如此，所以合作是必要的。
更何况，奥特曼会在每次怪兽出现之后出现，并在打败怪兽后消失。对于这种巨人在人们认知中因乱出场再胜利消失的既定模式，圆翼也在幽莎蕾这里得到证实。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打败怪兽的应当是持有与其同等甚至更高力量的巨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人或生物。
唯一区别就在于，圆翼对那两位英雄的人类身份十分清楚，因此不认为巨人绝对神秘。奥特曼在他眼中已不仅是无敌的非人类，他们也有血有肉，有情绪更有上限，并非不败战神。
奥特曼绝不是神明，他们也需要人类的帮助，无论在哪个时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