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见晴空》Li木子

9、终见晴空

　　至于欧洲音乐节……她深吸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颜夏瞪大眼睛，“什么？”

　　“我可以做你的伴奏小提琴手，或者…街头艺人我也会一点了。”语嫣露出顽皮的笑容，“想想看，在欧洲街头演奏我们的音乐。”

　　“你疯了，颜夏摇头，但嘴角开始上扬，“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那就边走边赚。”语嫣握住她的手，“除非…你不想带我？”

　　颜夏突然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让语嫣喘不过气，“我从来没想过不带你去任何地方。”

　　她们就这样站在阳光里，影子在地板上融为一体。

　　三天后，她们给了马克斯答复——以“雨巷”乐队的名义合作，或者不合作。出乎意料的是，马克斯在听完她们完整的原创作品集后，同意了她们的条件。

　　“市场需要新鲜的东西，”他承认道，“而你们确实有特别的化学反应。”

　　欧洲音乐节的组织者也热情回应了颜夏的询问，同意她们以双人组合的形式参加。

　　准备出国的日子像梦一样忙碌而充实。她们申请签证、排练新曲目、录制小样，还要应付越来越多的演出邀约——马克斯的关注为她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名气。

　　出发前一周，语嫣收到一封邮件。发件人地址让她手指发抖——是父亲的工作邮箱。
　　“要看看吗？”颜夏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语嫣点点头，点开邮件。内容很简短：
　　「语嫣：
　　听说你将去欧洲演出。随信附上一些你可能需要的联络方式。我在伦敦和维也纳有几位老朋友，如有需要可联系他们。
　　注意安全。
　　父亲」

　　没有道歉，没有温情，但那串联系人名单却胜过千言万语——这是父亲能给出的最接近和解的姿态。

　　语嫣把脸埋在颜夏的颈窝里，无声地流泪。颜夏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要回复吗？”等语嫣平静下来，颜夏问道。

　　语嫣想了想，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但，我会保留这些联系方式。”

　　出发那天，阳光明媚。机场人来人往，语嫣和颜夏拖着简单的行李——两把小琴，几件换洗衣物，还有攒钱买的一台便携录音设备。
　　“紧张吗？”颜夏在安检口问道。

　　语嫣看着护照上自己的照片——短发，没有化妆，但眼神坚定。她摇摇头，“有你在就不紧张。”

　　她们十指相扣走向安检，不再在意周围的目光。过去几个月教会了她们最重要的一课，音乐和爱情一样，不需要完美的技巧，只需要真实的表达。

　　欧洲的旅程比想象的更艰难，也更美好。她们在音乐节上大放异彩，获得了几家独立厂牌的关注。马克斯最终发行的《雨巷》专辑在欧洲小众音乐圈引起轰动，特别是那首重新录制的《破茧》，被乐评人称为“对传统与创新之矛盾的绝妙诠释”。

　　她们的钱总是不够用，有时不得不在街头表演赚取旅费。但每当颜夏的大提琴和语嫣的小提琴在异国的广场上响起，总会有路人驻足，投下硬币或只是静静聆听。

　　一年后的春天，她们收到国内一个大型音乐节的邀请——不是作为暖场，而是压轴演出。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音乐节由语嫣父亲担任艺术顾问。

　　“要去吗？”颜夏问，她们正坐在巴黎一家小咖啡馆里，窗外是盛开的樱花。

　　语嫣看着邀请函上父亲熟悉的签名，点点头，“是时候回家了。”

　　演出当晚，音乐厅座无虚席。语嫣在后台偷偷瞥了一眼观众席，在前排看到了父母的身影。母亲穿着端庄的旗袍，父亲则面无表情，但坐姿笔直。

　　“准备好了吗？”颜夏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

　　语嫣转身，吻了吻颜夏的嘴唇，“一起？”

　　聚光灯下，她们向观众鞠躬。语嫣的目光扫过父母所在的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说：

　　“一年前，我为了音乐和爱情放弃了家人和安稳的生活。今晚，第一首歌献给我的父母，也献给所有在梦想与现实间挣扎的人。”

　　她举起琴弓，颜夏的大提琴响起第一个音符。这是她们特别为今晚改编的版本——《雨巷》与《破茧》的融合，讲述着离别与回归、束缚与自由的故事。

　　音乐结束时，语嫣看到母亲在擦拭眼角，而父亲…父亲轻轻点了点头，表情依然严肃，但眼神中有某种她多年未见的光芒。

　　演出结束后，父母来到后台。空气凝固了几秒钟，然后母亲上前一步，抱住了语嫣。

　　“你瘦了，”这是母亲说的第一句话，“但…演奏得很美。”

　　父亲站在一旁，目光在语嫣和颜夏之间游移。最终，他伸出手，“颜小姐，久仰。”

　　颜夏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温教授，感谢邀请。”

　　“音乐节需要新鲜血液，”父亲干巴巴地说，然后转向语嫣，“你的技巧比以前更有灵魂了。”

　　这在父亲的语言体系中，几乎是最高级别的赞美，语嫣感到眼眶发热，“谢谢爸爸。”

　　父亲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有空带颜小姐回家吃饭。你妈妈想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依然挺直，但语嫣注意到他的步伐比记忆中慢了些。

　　母亲捏了捏语嫣的手，“给我们点时间，好吗？”

　　语嫣点点头，目送父母离开。颜夏的手悄悄握住了她的。

　　“比预期的好，不是吗？”颜夏轻声说。

　　语嫣靠在她肩上，“嗯。慢慢来。”

　　走出音乐厅，夜空中繁星点点。明天她们又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城市，下一个舞台。但此刻，站在故乡的土地上，语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她不再需要在家人的期望和真实的自我之间做选择。音乐已经为她搭建了一座桥梁，而牵着颜夏的手，她终于可以自由地行走其上。

　　雨巷的尽头，终见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