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记得》十三丫

14、纠缠不清的，比爱情更复杂④

　　唐小果跟着蹲下去，杜珉欣抬起头脸颊上是还未干的泪痕：“唐小果，你经常这样吗？随随便便就亲吻一个女孩。”
　　“不是了。我……”唐小果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泪，杜珉欣却倔强的转过脸。
　　唐小果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谢谢。”杜珉欣站起来就往前冲。
　　“喂。杜欣儿。”唐小果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杜珉欣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冷风，不热爱运动的杜珉欣很久没有这样跑步了。确定唐小果没有追来，杜珉欣停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为什么会有铺天盖地的难过接踵而至呢？莫名其妙的亲吻，那是杜珉欣的初吻。甜蜜的味道，比小说里的描写更真实。可是却连一句喜欢的承诺都没有，这样的亲吻又算是什么呢？或许唐小果习惯这样了，习惯不要任何理由就可以亲吻女孩子，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唐果。

　　刚进校门接到唐小果的电话，犹豫了片刻，杜珉欣还是接起来。
　　“丫头，你到学校没有？”唐小果的声音带着平时没有的慌张。
　　“嗯。”杜珉欣一只手捂着脸，泪水还是一滴一滴落下来。
　　“不许哭了。你一哭我就会遇到不好的事。”
　　没有回答，杜珉欣直接按掉了电话。

　　“怎么了？”
　　杜珉欣顺着声音寻过去，教学楼下面，苏思孟抱着书站在那里。高大的，像是王子一样。
　　“没有。就是……”杜珉欣习惯性的用袖子擦眼泪。
　　“怎么哭了？”苏思孟已经走到杜珉欣跟前完全遮挡住背后路灯的光线。
　　“我……”杜珉欣一屁股坐在花台上又哭起来，想起奶糖味的吻，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苏思孟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看着杜珉欣一直哭也挺闹心的。
　　“别哭了。不管是什么事，这样哭也无济于事解决不了问题啊。”左手抱着书的苏思孟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洁白手帕递到杜珉欣面前。
　　“如果，那时你会这样递给我一块手帕，哪怕是廉价的纸巾……”杜珉欣抬起头愤恨的望着苏思孟，“现在的我，不一样了。”
　　僵硬住的面部表情，苏思孟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了。”杜珉欣扯着嘴僵硬的笑了笑推开苏思孟的手，脸上还未干透的泪水皮肤轻微的拉扯有些疼痛的感觉。
　　“我以为我会忘记的，就算是再遇见你以后。可是，我就是没法忘记特别是你在这么多年以后居然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杜珉欣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那些难过的记忆真的是要人命。
　　“其实，有很多事……”苏思孟缓缓开口，伸手拉住了想要离开的杜珉欣。
　　甩开苏思孟的手杜珉欣对着那团高大的阴影吼道：“关我什么事。以前的事，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哭着跑上楼，杜珉欣打开水龙头捧着水往脸上浇，侵人的冰冷扑面而来。
　　“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周一升国旗，校长通告表扬了参加这次辩论赛的四位同学。林晓晓推了推站在队列里神游天外的杜珉欣。“喂，表扬你们来着。”
　　“哦。”杜珉欣连眼皮都没抬下。

　　“唐果，你要补偿我。昨天我可是因为客观原因才没有去成。”教室门口林晓晓拉着杜珉欣和唐小果说话。
　　突然生出不适的感觉，杜珉欣放开林晓晓的手走进教室。
　　难道是在害羞？坐在座位上，杜珉欣双手捂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反问自己。
　　“杜欣儿这是怎么了？”林晓晓嘟起来嘴巴问唐果。
　　“昨天我惹她生气了。”唐小果不紧不慢的说道。
　　“没事的。以杜欣儿的脾气，一会儿就好了。”林晓晓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
　　“所以我又要请客？”唐小果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就是啊……你欠我很多次了。”

　　那天晚上，被杜珉欣挂掉电话，唐小果还没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另一通电话就接进来了。以为是通信不好断的线，杜珉欣又打过来。
　　“或者，我发觉我已经……”
　　“喜欢上你”还没有说出来，电话里传来了令另唐小果头疼的声音：
　　“唐果啊，你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妈……”唐小果开始讨厌自己的烂嘴巴，为什么要说出杜珉欣一哭自己就会遇上不好的事，现在果真一一应验了。
　　“随便你好了，反正我至少要读完高中才会过去。”唐果说完最后一句已经没有任何力量的辩驳，挂掉了妈妈的电话。
　　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那么就不要喜欢杜珉欣，就算是也不要让她知道。唐果躺在沙发上，想起刚才哭泣着离开的杜珉欣。可以拉住她的，却不知道拉住她之后该说什么。
　　曾经对很多女孩子说过喜欢，曾经可以随意的对着电话里的女生说等我身边却揽着另一个女生。可是她是杜珉欣啊，如果对她说了喜欢，就一定要在她身边承诺到底。没法做到，那么就没有说喜欢的权利。况且，自己早就失掉了说喜欢的权利，从五年前杜珉欣那个转身开始。

　　唐小果突然记起小学久远的回忆，初次遇见杜珉欣的时候他正无聊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时的唐小果还没有这么乖戾，只是变得异常沉默，因为哥哥优异的成绩，家里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那时的他一点都不合群推开周围所有人的关心，每天总是想尽办法甩开哥哥自己独自流连在街头很晚才回去。
　　“喂。等等。”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唐果转身，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然后看到小女孩伸过来的手里躺着一枚五毛钱的硬币在落日的余晖里闪闪发光。
　　“喏，给你。不然回去晚了会挨骂的。”
　　没有理会她，唐果别过身子，脸上是极不自然的表情。知道刚才自己往衣兜里伸手的时候蹭落了里面的五角钱硬币，可是却没有回身去拣。习惯了冷漠的他，还没法适应这样的关心。
　　“还有这个。你的成绩真好。”女孩虔诚的望着这个好看的男孩露出甜美的微笑。
　　唐果伸出手去扯回那张成绩单，每科都是很高的分数，可是姓名那一栏里写着三个工整的大字——苏思孟。
　　“我叫杜珉欣，是二小的。”女孩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听说你们一小的都是优等生。”
　　“也不全是啊。”斜斜望着杜珉欣整齐刘海下清亮的眸子，唐果嘴角张扬起邪气的笑容。
　　逐渐的熟识是在每天的放学后，以苏思孟的名义逗留在回家的路上。
　　没有想到，最后的遇见，居然是在法院。之前所有对杜珉欣的认知完全被驳倒，没有温暖的童话没有甜美的天使，那天穿着黑色连衣裙的杜珉欣默默跟在一个女人身后，而这个女人后来坐在原告席上。少年的天空，充斥着大片大片的阴霾。
　　休庭之后，跟着人流缓慢的走出去。唐果小跑了几步，追上杜珉欣。
　　愣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来：“为什么是你？”
　　杜珉欣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然后是斥耳的刹车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唐果抬起头，鲜艳的红，这让他想起妈妈的颜料，浓稠且充满腥味。
　　杜珉欣飞快的跑过去趴在女人的身上哭泣，她转身的时候唐果依旧呆呆站在马路边上，只是那双愤恨的眼神深深印刻在血色里。
　　到现在唐果都不清楚当年爸爸是打的什么官司，杜珉欣的妈妈车祸死亡，官司就此不了了之了。
　　再也没看到过杜珉欣。
　　妈和爸离婚的时候，唐果和苏思孟约定，他拜托哥哥如果真的比自己先遇见杜珉欣，那么一定要好好待她。
　　只是再在高中遇见的时候，唐果却怯懦到不敢承认自己就是以前那个苏思孟，只能默默观望着她做一些自以为是的允诺。比如放弃掉乐队。
　　没法保证自己可以在以后一直陪在杜珉欣身边，就不敢轻易说喜欢。或者，杜珉欣早就恨透了自己，那个曾经和她站在对立面狠狠伤害过她的人，虽然自己扮演着不知情的角色。
　　“放弃并不是很难。但是一定要快，不然会很痛。”记起夏天的时候对杜珉欣说过的话。那么就很快的放弃吧，什么也不要解释。